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劫之王所凝视的世界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失却的正义(三)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失却的正义(三)

    狄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普通地降生于世,被普通的父母、在普通的家庭和普通的社会中抚养长大。普通地度过了童年,普通地上着学,普通地交着朋友,普通地挥洒着青春,普通地考上了大学,普通地在哲学系中思考着人生的意义,普通地为找不到答案而苦恼着,普通地在迷茫中毕业,普通地成为了一个教师,普通地工作着,普通地为了生计而奔波着。

    但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普通的,他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每个人都是特别的,这个世界也是特别的。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位曾经拯救世界、如今归隐的英雄,自己的母亲是一位对父亲痴心不改的奇女子。他认为自己所处的环境,远远没有表面上的如此平静,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都可能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强者,有着不为人知、却波澜壮阔的过去与将来,这个世界在隐藏着数不尽的奇闻与玄奥、秘密与阴谋。这些,都在呼唤着自己,让自己去探究、思索、然后将得出的结论倾诉给世人。他认为自己重任在肩,所以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并将得之不易的果实与别人分享。

    但是,人们嘲笑了他。

    “自从厌倦于追寻,我已学会一觅即中;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能抗御八面来风,驾舟而行。”

    人们嘲笑他的傲慢。

    “许多东西被我抛却,故而被诸君视为傲慢;若从外溢的酒杯里豪饮,难免洒落许多佳酿,故不要怀疑酒的质量。”

    人们嘲笑他的清高。

    “人往高处走,他由此受到了称赞。而有人总是从高处降临,他活着而舍弃了赞美,因为他是从高处来的人!”

    人们嘲笑他哗众取宠。

    “即使是最有良心的人,良心的谴责面对这样的情感也是软弱无力的。这个或那个东西是违背社会习俗的。面对这句话,最强者也害怕旁人的冷眼和轻蔑,他是这些人当中受过教育的,而且是为了这些人才接受教育的。他到底怕什么呢?怕孤立!这个理由把做人和做事的最佳理由打倒了。我们的群体本性如是说”

    人们嘲笑他的悖逆。

    “哪里有统治,哪里就有群众;哪里有群众,哪里就需要奴性;哪里有奴性,哪里就少有独立的个人;而且,这少有的个人还具备那反对个体的群体直觉和良知。”

    然后,人们害怕了。

    “拒绝思考的最大好处,莫过于解除了自我对挫败的恐惧感。我们为何不主动尝试一下失败与恐惧呢?”

    最后,人们报了警,并说他是一个疯子。

    “要破坏一件事,最刁钻的办法就是,故意用歪理为这事辩护。”

    留在狄采身边,聆听他的话语的,只有疯子。此时,就算是狄采自己,也有些动摇了。而就在此时,父亲出现在他的面前,带来了母亲的死讯和一句话。

    “人要么永不做梦,要么就做一个有趣的梦;要么永不清醒,要么就清醒而有趣地活着。你是一个坚定的孩子,我和你母亲从没有为你的未来担心过。”

    这是狄采第一次感到困惑,还有一丝丝恐惧。自己的母亲一直体弱多病而卧床多年,对于她旳离世,狄采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憨厚老实的父亲突然对自己讲出这么一席话,却让他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你一直是对的,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存在,那就是内界,而为父就曾经是其中的一份子,并为华夏的炎黄龙魂效命。”

    狄采终于知道,或者说是终于证实,自己的父亲是一位参加过世界大战、为和平而奋战的内界强者,但是因为一件事,黯然退出内界,与苦等自己多年的爱人成婚,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并生下了自己。

    “当一切功名繁华都被雨打风吹去之后,我终于明白平淡的生活才是自己的追求。但是,孩子,你不一样,你有一颗追求强大与真理的心。我一直不敢将内界的事情告诉你,就是害怕你会离你母亲而去投身内界,却没想到害了你,也害了你的母亲。”

    狄采已经知道了,母亲是因为听到自己被关进疯人院后,病发骤逝的。

    “将这些告诉你,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当狄采如梦初醒的时候,父亲早已起身离开了。

    不行,我还有太多的疑问!我要出去问个清楚!

    怀着这个信念,狄采开始了自己的出逃计划。可是精神病院戒备森严,又岂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够逃出去的。但他没有放弃,无数次无数次地尝试与失败,皆无损于他的意志,即使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禁闭室,即使被绑在床上接受痛苦的电击,他依然记得自我与目标。于是,在某一天,狄采觉醒了,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当人们无法触摸到狄采的身体,只得任他闲庭信步地走出疯人院时,面对周围恐惧的目光,他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

    “先生们,渴求着自由的思想是无法阻挡的。”

    父亲对自己回到家中并没有感到意外。虽然有满腹的疑问,但尾随而来的追捕让狄采没有时间去追问。于是,父子两人开始了背井离乡的生活。路上,狄采得知了父亲的往事,但退出内界、武功被废的原因,父亲却闭口不谈,只告诉狄采,万万不可在和国的江户胡闹,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不久,父亲也去世了。他年纪本来就大,狄采是他的老来得子,母亲死后便已经心如死灰,再加上在一路奔波,身子骨终于支撑不住了。此后,狄采四处流浪,但在华夏受到了排挤与驱逐,最终辗转到了美利坚。

    临终前,父亲为狄采详细解说了内界的各势力与力量分类,却发现狄采的能力不属于武学、神力、异能中的任何一类。

    “既然是你独有的能力,便由你自己命名吧。将来,始终是属于你们下一辈的……”

    似是叹息,似是憧憬,父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无论是练武所需要的骨骼筋脉、灵识悟性,还是神力所需要的精神力,皆得自于先天,而异能本身就是天赋之物。我的力量却不同于它们,完全是后天形成的能力。它,与我的欲望、我的追求、我生命的本质与意义息息相连,就像我的命运与命数,有了它,才能成就我的未来。我相信,每个人身上都潜藏着这一资质,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证明,独立个体存在的依据,拂去所有伪装之后个人所呈现出的本性与真名。我将它命名为命术,而我的命术,名为我思即存在。”

    “只要我认为某种事象存在,那么它就会存在下去,不被其它事物所干涉与抹杀。就像我的身体,我坐着的椅子,我手中的酒杯,当它们确确实实地存在于我的脑海、我的概念之中的时候,任何子弹都是无法损害到它们的。这个能力,我仍在摸索之中。但这种能力似乎仅仅止步于对现存事象的维持,但无法创造新的事象,就比如说我可以保持手中的酒杯不受损伤,却无法凭空想象出一个杯子。干涉也仅限于精神层面,比如说突然出现的魔眼,让人们昏昏欲睡的疲倦感。当然,这也仅仅局限于意志薄弱之人,遇上坚定之人,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看着缓步向外走去的狄采,石破的眼中异彩连连:“每个人,都可能觉醒的命术么?狄采,你每次的出现都能带给我不少惊喜啊!这个命术,我认为不是一种力量,而是一种反抗、一种叛逆。”

    石破想起了盘古的话和诛仙四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