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恐怖的双王（一）
石破用空间之力营建起来的“密室”绝非坚不可摧，它虽然拒绝物质的侵入，但并不能阻隔精神的渗透，正如人们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形、听到里面的声音、甚至感知到身在其中的石破所散发的气势。所以，如果想击破密室，无非有两种方法，用强大到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强行击碎空间的壁障，或者无视空间的墙壁、利用无所不至的精神直接进入。而穆罕默德选择了第二种方法，他用自己强悍到骇人的精神力从大食传达到华夏，并在哈贾吉的协助下，用精灵之力将精神具现成像，就这样出现在石破和天下人的面前。 此时，包括龙魂诸葛遥在内的诸多内界领袖，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谁都无法预料，独尊之剑和石破的相遇，会产生怎样惊人的化学反应。 “哦？这真是杰作啊！”石破的手划过面前之人的身体，对方就像一团荧光般，散开后旋即再次聚合在一起，保持着完整，“那么，大食的先知啊，你特意在万里之外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为了什么呢？” “王啊，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不知能否得到您的首肯。”穆罕默德的语气极尽恭敬，但他的动作依然含蓄，只是微微俯身，不卑不亢的态度、拿捏得体的举止令石破大为欣赏，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一番刁难和戏弄。 “这真是天下奇闻！你居然用‘王’这一词汇称呼我，要知道，我奉行的原则可是顺我者死、逆我者亡，我不会拥有臣民，更不会有人够胆量臣服于我。‘王’这个词，怎么看都是与我无缘的。” “正如孤独乃是一个人的狂欢，孤高却是无人臣服的君临。”先知有条不紊地说道，“王者，没有偏袒与私心，不存在党朋与敌人，浩荡而无可匹敌，孤身立于巅峰之上。毫无疑问，您完全符合这一描述。天下大乱，诸王并起，您将是开启新时代的第一人，即使没有臣民与领土，您仍是一位出色的王者，手握绝望与破灭的孤高之王。” 石破朗声大笑，他第一次被别人驳倒，而且很乐于接受对方的观点：“不错，我就是这样的王者！那么，无所不知的纯白啊，向代表绝望与破灭的我提出你的建议吧。” “不知您可愿前来大食一趟？” 石破很欣赏对方的开门见山，但这不代表他会乖乖就范：“你们独尊之剑已经成为内界的公敌，我在此大闹一番，同样世所不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需要与任何人联手自保。我石破，可是从来不惧任何挑战的！” “孤高的王者，自然不存在恐惧。”先知似乎早就知道石破的反应，他胸有成竹地劝诱着：“但不甘寂寞的您，会对一场改变世界命运的大战无动于衷吗？您不想将天下的走势握在自己的掌中吗？” 石破眯起了眼睛，犹如毒蛇般吞吐着危险的光芒：“你就如此自信我会偏帮你们？难道不怕我会把大食闹个天翻地覆，将你们独尊之剑连根拔起？” 好狂妄的口气，独尊之剑存在上千年，根深蒂固，即使炎黄龙魂和神选福音联手，也没有将其彻底摧毁的把握，他竟然敢大言不惭。若是其它的琉璃剑站在对面，或许已经要拔刀相向了，先知却平淡地说道：“若真如此，也是我独尊之剑有眼无珠、气数已尽，怨不得别人。但我认为，你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不呢？我可是破灭的王啊。” “因为这样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先知抖了抖长袍，显得潇洒从容，“独尊之剑覆灭，最坏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大食陷入鲸吞蚕食的狂潮，因为地域、人种、信仰的问题，它并不会消失，而只会以更恶劣的情形存留。但也仅此而已，大食、美利坚、欧罗巴都不会发生剧变，而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与您的期望，并不相符。” “那么，你们的胜利，又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呢？” “将所有的外来势力驱逐出境，实现大食的统一与复兴，将有一个新生的强国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说起这几代大食人的梦想，即使沉稳如先知，也不禁出现了情绪的波动，石破甚至能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酡红。“世界的格局将会大为变化，这对于阁下的目标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吗？” “但是还远远不够，我想要的是更有冲击力的剧变！”石破贪婪地说道。 “大食的统治者，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将是我们独尊之剑。”先知平淡地诉说着一个绝对能震惊内界的话语，如果内界之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政治舞台上，那么人们的认知将会被彻底颠覆。 石破当然想到了那时的情景，嘴角不由勾起一条弧线：“你的意思是，你的大食将承认内界的存在，然后让内界之人堂堂正正地成为统治者？” “不是我的大食，而是大食人的大食。将世界分为内外两界的做法，我认为是愚蠢而不合时宜的。这只会加大两者之间的鸿沟，分裂这个本就破碎的世界。新的大食，将不再有内界与外界的区别，大家都将以兄弟姐妹的身份生活。” 石破对先知的世界观和统治理念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此事的真假和可行性：“你说的真的能够办到？独尊之剑能够领导大食？大食人不会对内界有所抵触？” “如果能够驱逐敌人、夺回和平，我们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民众都是喜欢将自己置身于英雄的庇护之下的。而对于信奉独尊的大食人民来说，独尊的使者与战士具备超人的能力，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他们会快就会适应与内界共同存在的生活。毕竟，对于战火纷飞的大食来说，奇迹比起常识来说，更具有吸引力和安全感。” “也就是说，除了生命之外一无所有的大食人，能够接受任何东西，只要你能给予他们自尊、独立、和平和繁荣？” 听到石破近乎挖苦的询问，先知苦笑一声，却还是点头承认：“大食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教权国家，独尊之剑本就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话事权，这一次不过是从后台走到前台罢了，对大食人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世界将为之沸腾！”石破双臂大张，仰视穹苍，“人们会惊呼，啊，原来世上真的存在如此众多的怪物！他们变得惶恐、不安，然后开始渴求真正的力量。我已经看到了，常识和秩序的崩溃，混沌与争斗的降临。天道，好好看着吧，你花费亿万年建立起来的一切，在我的面前，只不过和沙盘一样，不堪一击！” 虽然对石破的话一知半解，但先知还是微笑地问道：“那么，绝望与破灭的王啊，你这是答应我的邀请了吗？” “还有一个问题。”冷静下来的石破饶有兴趣地问道，“恐怖的先知啊，用恐怖对付敌人，但是你喜欢恐怖吗？” “我畏惧恐怖，所有人都畏惧恐怖。”先知淡然而怀有恭敬地说道：“因为未知而感到可怕，因为可怕而感到畏惧，因为畏惧而心生恐怖。但人们不应退缩，因为我们还具备一个先天的特性，那便是好奇。用好奇解决未知，那么可怕、畏惧也就迎刃而解，恐怖同样会烟消云散。未知永远不会结束，恐怖也永远不会终结。但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只有心怀恐怖地活着，才能够让战战兢兢鞭策着自己前进，不断地探索未知、克服恐怖，人类才能不停地得到进化。人，就是为了克服恐怖而存在的。我敬畏恐怖，但我依然要面对它、接近它、使用它。” “说得好！只有懦弱的可怜虫才会抗拒恐怖！就让你和我用恐怖，为这个世界上第一堂课吧！” 对于石破对自己提议的接纳，先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悦，他知道，这不过是圣战的序幕而已：“那么，恐怖、绝望和破灭的王啊，请向西方前进吧，迎接您的人已经在路上，我会在大食恭迎大驾。” “哈哈哈……我真的越来越中意你了。西方吗，我知道了。恐怖的先知啊，期待与你的会面！”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如同烟花，先知的身体燃烧、发光、直至湮灭，远来的精神，回到了它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