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窝囊
吴越看着陈传灰暗的脸色，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陈哥，你下班有空吗？我想请你和卫东、东海一起吃饭。” 陈传摆了摆手说：“算了，你看我西装革履的，让人笑话，我要回去把衣服换了，不好意思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越看着陈传有点落寞的背影，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陈传已经三十多岁了，有一个两岁的儿子，老婆是典型的家庭妇女，父母都在乡下，按揭买了一个七十多平方的小房子，因为收入不高，日子过得紧巴巴。 本来以为这次竞聘主管的位置应该是探囊取物，陈传很认真的做了准备，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一个吴越，这小子聪明诡诈，一举征服了所有传菜员和评委的心，陈传不得不承认，吴越比自己强，但是心里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回到家，陈传脱下了西装，草草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老婆王兰抱了孩子过来问：“老陈，你竞聘的事情怎么样了？通过了没有？” 陈传一听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一阵烦闷，没好气的说：“竞个屁，吴越选上了，我没戏！” 王兰倒是听陈传说过吴越的事情，忙问：“那个毛头小子？你怎么可能输给他？不会是走后门了吧？” 陈传说：“走什么后门，人家确实有才。” 王兰倒也贤惠，劝慰道：“老陈，既然人家有才，你就听人家的，好好干就行了呗，再不济他也比蔡波好多了吧？” 陈传又是一阵烦躁，顺手摸起一个杯子摔在地上：“听听听，我谁的话都听，我陈传天生就是个当奴才的命！” 水杯啪的一下摔在地上，陈传的儿子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王兰急了：“嚷嚷什么，你要真有本事就把主管争回来，冲着孩子耍横算什么本事？”说罢抱了孩子出去了。 陈传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片，默默的拿了扫把打扫起来。 如果让陈传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窝囊’这个词，他出生在南济的一个农村，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自己从小学习也只能算中等，属于那种仍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人，勉强考上了大学，学了个自己并不喜欢的酒店管理，毕业了参加工作一直也是磕磕绊绊，等着身边的优秀人物都上去了，才熬出来头当了一个小领班，年龄大了，凑合着找了个老婆，过着紧紧巴巴的生活，没打过架，没敢追求过漂亮女孩子，按时上下班，发了工资全额上交，没和同事红过脸，没给领导顶过嘴，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儿，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过着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生活。 正回味间，电话响了，陈传一看来电显示，是吴越打来的，想了想，挂了。 吴越听到电话里的忙音，不由的一阵难过，尽管自己当了主管，吴越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陈传的沉默、周卫东和张东海的疏离，让他就像穿了一件潮湿的衣服，非常的难受。 王胖子很高兴，吴越当了主管，比他自己中了五百万还高兴，看到吴越情绪不好，当即拉了他找了个小饭店，几瓶啤酒下肚，吴越慢慢的缓了过来。 王胖子捏起一个花生米放到嘴里，哧溜喝了一口啤酒说：“小吴啊小吴，你真的好牛插，三个月竟然成了主管了，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你这个小子还是能做点事情的。” 吴越苦笑一声说：“你别觉得这主管多好干，看到那三位哥哥了没有，恐怕不会叫我痛快的把这主管干下去的。” 王胖子不以为意，拿起桌子上羊rou串签子一阵比划说：“胖子哥哥传授给你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好好找他们谈谈，要是配合呢，大家还是好哥们好兄弟，要是不配合呢，那就只能自己走自己的路了，这个世界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离了他们三个，地球就不转了？” 吴越笑笑：“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你看咱们俩吧，都是半瓶子醋，谁也没管过别人，部门的这些日常工作，还得靠老陈多指点，郑总说的很对，这工作经验不是一蹴而就的。” 王胖子摇了摇胖胖的脑袋，不以为意的说：“别想这么多了，我觉得大家都是识趣儿的人，现在心里有点疙瘩，过这几天就好了。” 吴越说：“说到这里，垃圾场的事情，还是你去比较合适，大家工作已经够累了，不能再让大家去收拾垃圾了，咱们俩就先承担起来，等着过一段时间都顺畅了，大家再轮流去。” 王胖子笑道：“得嘞，跟着您老人家没干了啥正事儿，不是刷碗就是扒垃圾，算我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兄弟。” 周卫东和张东海也很不爽。 如果陈传当了主管，或许两个人不会有什么情绪，因为陈传本来就是领班，年龄大、资格老，这次上去不过是升了一级而已，没想到吴越竟然突然冒了出来，这个毛头小子，刚来三个月，端个盘子摇摇晃晃，见了人点头哈腰，哪里配做主管？这种情绪积压在两个人心里，慢慢的演变成了轻视。 第二天，传菜主管吴越正式履职。 他没穿西装，仍旧穿着自己那身肥大的工装，当着传菜部所有员工的面，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讲话。 “各位同事好，感谢大家在竞聘会上能够投给我宝贵的一票，说实话，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能当上这个主管，和大家比起来，我应该算一个职场小白，今后的日子，希望大家能够帮助我尽快熟悉工作，我们齐心协力把传菜部的工作搞上去，我一直相信一点，那就是，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们才能看到更远，这个巨人是谁呢？这个巨人就是我们整个部门，只有我们部门站起来了，我们才能站的更高，看的更远。我吴越不比大家强多少，我今天竞选上了主管，诸位为什么不能选？将来，我们部门会不会诞生更多的主管、经理、总监、总经理？会的，我相信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