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意料之外
仇云幕在一天之内控制了帮内的形势,其中当然也包括三当家朱玄武和晋七的力量。 九一刀剑帮后面一处僻静的花园。 深秋的风吹的院子里的树沙沙的作响,而这一切都躲在深深的黑暗之中,像是怕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仇云幕看着白天司马秀送来的黄金和火药对身后的朱玄武说:“老三,传令下去,为免夜长梦多,今晚我们就对小花堂发起进攻。唉——!如果傅老四还活着......对了,我让你查谁杀了老四这件事有无进展?” 朱玄武沉思了片刻说道:“天下间,能徒手捏碎老四锁骨的不超过七个人。‘地神’和‘天鬼’与本帮素无恩怨,而且他们已经多年未在江湖上走动,‘春风仙子’远在苗疆,‘秋雨剑客’已闭关三年尚未出关,剩下的只有仇代帮主你和冷老帮主。” “那剩下的一个呢?” 仇云幕不解的问。 朱玄武笑道:“那就是他自己了。对了,晋老七去哪了?我看他带着帮内最可怕的‘九天一地’十大剑手好像去了镇南王府。” 仇云幕沉思片刻,说道:“他有更重要的任务。从明天起,京城就只有镇南王府和九一刀剑帮了。好了,你去布置今天晚上进攻小花堂的事吧。对了,这件事情先不要通知魏成余,我总是觉得那个人很神秘,对他也不放心。” 然后就向朱玄武摆了一下手。 朱玄武躬身告退。 朱玄武刚一出门,仇云幕就听见一声惨叫。 接着,朱玄武的身体撞开门飞了进来。 仇云幕急忙看了一眼,朱玄武已然断气。 仇云幕一想不妙,转身破窗而出。 他脚刚一落地,抬头一看院子里站着七个人,为首的就是黄卷! 仇云幕无言的冷笑了一声。 “你果然来了,可惜我棋差一着,慢了一步,让你乘虚而入。” 黄卷愣了一愣,瞧了瞧面无表情的仇云幕冷笑道:“你忘了我们当日天香阁之约吗?你不去格杀变法派和高晓川,竟然勾结相思烟雨楼想铲除我们!你忘了那天我在天香阁说的话了吗?朝廷不会允许我们任何一方做大,你这样只会自掘坟墓。” 仇云幕忽然仰天长笑,这笑声是那么的凄惨悲凉。 风呼呼的吹着院子里树上剩了没几片的树叶,让所有人感觉到深秋的凉意。 这时候,连黄卷都觉得有说不出的寒意。 仇云幕笑完后,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黄卷说道:“废话少说!成王败寇,在江湖上失败那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霍崔从腰间拔出长刀,大声喊道:“姓仇的,你不仁咱们也不义,今天你就领死吧!” 仇云幕嘿嘿的冷笑了一声,看了看霍崔又看了看黄卷,然后又看到黄卷身后三个像幽灵一般的青城派道士,还有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头陀,然后说道:“就凭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我仇云幕也不是三岁娃娃,会怕你一个小小的霍崔?” 霍崔暴跳如雷,大喝道:“你霍三爷我也不是被吓大的,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把红色的大披风一扔,就要冲上前去。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霍崔。 “此事不劳霍三爷动手,我等就可以解决他。” 霍崔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青城三子里边的‘灵蛇剑’木阳子,而拉住他的正是‘双星剑’木华子。 这时霍崔看了一眼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黄卷,只见黄卷也微微的点了点头。霍崔于是把长刀收入鞘中,退到一边。 仇云幕阴阳怪气的笑道:“没有想到名震巴蜀的青城三剑也投靠了小花堂,我仇某今天总算开了眼了。”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飞龙剑’木矶子沉着阴森的面孔冷冷的说道:“黄少侠于在下等人有恩,所以小花堂的事就是青城三剑的事。” 这时只听华山派的青龙头陀嚷嚷道:“木老鬼,你愿打就打,别那么多废话,要不然我们兄弟两个可上了。” 木矶子向木阳子、木华子点了一下头,三人同时抽出长剑。 剑如三条灰龙一样直扑仇云幕。 这时只见仇云幕双手多出两把剑,一长一短,一左一右。 他架住三把剑,然后一发力,震开青城三子。 黄卷在旁边暗惊道:“天地子母剑!难道他和二十五年前失踪的岳千风有什么关系吗?” 此时,青城三子也看出了仇云幕的剑招是失传已久的‘天地子母剑’,心知厉害,马上运起青城派的镇山之宝——‘天一剑阵’。 ‘天一剑阵’是当年枯尸老人按天地人三才创的,必须是三个武功相若,剑术相当的人同时使用,威力是每个人的三倍。 只见青城三剑围着仇云幕使出剑阵,三条剑光上下飞腾,仇云幕倍显吃力。 这时,华山派的青龙头陀冷笑道:“没有想到青城派的老牛鼻子以三对一,虽然有欠光明。但是,‘天一剑阵’的威力的确可怕。” 黄卷在原地喃喃自语:“不出五十招,青城三剑必败!” 霍崔正被眼前的大战惊的目瞪口呆,忽然听到黄卷这样说急忙问道:“卷哥,不会吧?现在青城三剑正占上风,我看败的应该是仇云幕。” 黄卷冷冷的说:“仇云幕只用了四成功力,而且,还保留了‘天地子母剑’的杀招。” 说到这儿,霍崔和青龙头陀的脸上都冒出了冷汗。 五柄剑上下飞腾,剑光乱舞。 院子里树上剩了没几片的树叶也被强烈的剑风扫落。 黄卷、霍崔、大小头陀都在看着、等着。 等着什么? 黄卷的眼里有一丝兴奋,他好像真的希望仇云幕能赢,就好像只有那样仇云幕才能做他的对手一样。 五十招很快就过去了,仇云幕大喝一声:“开——!” 青城三子就感觉仇云幕的剑上一股极强的力道传来,震飞了他们的剑,使他们倒退数尺。 就在他们三人还没站稳的时候,仇云幕披练一样的剑光就下来了。 黄卷大叫一声:“快闪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木矶子只觉冰冷的剑锋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木阳子木华子惊叫道:“大师兄——!” 木矶子的阴深脸上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情,他不相信,他真的不相信,练剑三十余年的他会有一日死在别人剑下。他无法接受着个事实,无法接受,可是已经晚了。他只有发出了一声怒吼后才倒下,没有了任何动静。 这时木华子和木阳子同时扑了上来,但是‘天一剑阵’已破,威力自然荡然无存。 黄卷大喊:“快停手!”然后对着霍崔喊道:“快去救人。” 木华子和木阳子听到时一切都晚了,当霍崔和大小头陀扑上阻拦时,冰冷的剑锋已经刺进了木华子和木阳子的胸膛。 接着,两人双双倒地。 就在这一刹那,一刹那有多快? 一刹那就是在两人倒地之前,仇云幕撤剑以后,唯一的空隙。 黄卷飞身赶到,一招‘天风云卷’。 仇云幕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被黄卷一掌实实的拍在仇云幕的背心上。仇云幕只觉心口一热,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这时霍崔飞身赶到,刀光一闪。 “唰”的一声,长刀斩去了仇云幕的右臂。 就在同一时刻,仇云幕右手长剑脱手而出,‘天地子母剑’最大的杀招——‘天地分离’。 这一剑也刚好刺入霍崔的心口,霍崔也应声而倒。 霍崔快死了?! 就这么快死了! 他自己也很难相信…… 临死前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已断的右手还会发剑。 仇云幕一下跌倒在地,然后用力挣扎着使自己的身体靠在一棵树下,苍白的脸上全是地上的污泥和滴滴答答的汗水,嘴里大口大口的向外吐着鲜血。 这时黄卷已经抱住了霍崔,而大小头陀好像被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幕给惊呆了,傻傻的站在了原地。 黄卷用焦急的眼光看着怀里的霍崔,霍崔瞪着大眼说:“卷哥......杀......” 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黄卷焦急的眼光已经变成了憎恨,可以吞噬一切的憎恨! 他看着半躺在树下的仇云幕,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滚了出来。 “你!是第一个中了‘天风云卷’还能活着的人!也是第一个中了‘天风云卷’还能杀人的人!而且杀的还是我兄弟——!!” 仇云幕全是血的嘴上好像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而眼睛里全是恐惧和悔恨。 接着,黄卷放下霍崔的尸体大声说:“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 后花园,九一帮后面一个僻静的地方。 这是帮主议事的地方,除了帮主和帮主允许的人可以进来,其余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 所以,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激烈的战斗在一瞬见转变了,结果是青城三子死,霍崔亡,仇云幕重伤。 此时黄卷又向大小头陀下了格杀仇云幕的命令。 而仇云幕就好像只剩下一口气的人,躺在地上就像死了一样,身下是一滩从右臂的断臂处流出的鲜血。 青龙头陀和白虎头陀听到黄卷的命令正要下手杀仇云幕,忽然听见仇云幕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黄卷,你要是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把九一刀剑帮交给你。我仇云幕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说谎……” 黄卷冷冷的狂笑道:“我杀不杀你,九一刀剑帮都是我的。” 仇云幕惨然的一笑,说道:“没有想到,我仇云幕也会有今天……竟然,会死在你黄卷手里。老天对我不公啊!” 然后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候死神的到来。 然而,他听到了却是青龙头陀的惨叫。 他连忙睁开了眼睛一看,面前的青龙头陀嘴张的大大的,眼睛是突出来的,和刚才不同的是眉心多出了一个血洞,接着青龙头陀仰翻在地。 白虎头陀大声吼道:“师哥!你怎么了?是谁?有种的出来!” 声音在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回响,黑暗里没有回音,只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 黄卷也好像被这眼前的变化给弄呆了。 就在这时,白虎头陀拔出戒刀发疯似的砍向仇云幕。 突然,一阵劲风把白虎头陀吹开九尺。 白虎头陀突然抬眼往上一看,树梢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金色长袍的人。 接着,这个人从树梢飘然而下。 黄卷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个从树梢上下来的人心中暗惊道:这个人可以在四丈高的树梢上站立而不被我发现,论轻功比李天和花千千都要高出许多,而且还可以在这么远的地方可以用内力把白虎头陀震开九尺之远,内功之强恐怕连冷天雄都望尘莫及。
想到这儿,黄卷抬眼去看他的脸。 一张恐怖的脸,一张镔铁打造的脸映入了黄卷的眼睑。 而铁脸后却是白发苍苍,他显然是一个老人。 金袍人如鬼魅一般的站在白虎头陀与仇云幕之间,一句话也没说。 这时白虎头陀忽然大声叫道:“你是干什么的?活的不耐烦了?敢挡着大爷杀人?” 说着就抡刀而上,一招‘力劈海岳’如雷霆万钧一般劈向金袍人。 这时只见金袍人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而白虎头陀只觉眼前一花,一只手掌已将自己的天灵盖打碎。 也许白虎头陀到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金袍人的动作快的匪夷所思,就连黄卷也没有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这个金袍老人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 忽然,只听到镔铁面具后面有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对黄卷说道:“我看你是后辈中出类拔萃的人才,所以不想杀你,我让你三招吧。三招过后,如果你碰不到老夫,那你只有听天由命了。” 黄卷听到这儿忽然微微一笑...... 黄卷。 天生有一种乐观心态,所以常常遇敌尤其是比他厉害的高手,他反而无比兴奋。 黄卷把折扇往腰带上一插,拱手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你还不配问老夫的姓名。” “那晚辈就得罪了!” 说完,黄卷右手拇指微握,四指平伸,左手五指张开,接着腾空而起一招‘金风丝雨’直取金袍人前胸。 金袍人把黄卷右手掌风轻轻的一带,自己已到黄卷身后。 黄卷急忙回身,接着使出一招‘雨过天空’双掌反取金袍人的肋下。 金袍人含胸收腹,向后滑出六尺。 黄卷心想不好,使出最后一招‘天风云卷’,翻身一掌拍向老者前胸! 金袍人大袖一挥,轻轻转身后把后背留给了黄卷。 而黄卷一掌就拍在了金袍人的后心上。 只听“砰”的一声,黄卷被震出去老远。 接着金袍人哈哈大笑道:“你的‘流云手’练的还不够火候,虽然你用了十成功力,但还是伤不了老夫。你还要和花羽好好学学‘流云手’才行啊!年轻人,接老夫一招如何?” 黄卷刚站稳脚跟只觉一阵劲风从背后而来,接着胸口一热,自己被摔出两丈有余,趴在地上。 刚站起来,接着胸口又挨一掌,又被震出三丈多远,又再次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一次黄卷再也爬不起来了,在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 他心中已然也升起了一丝绝望,一丝悔恨的绝望。 他此刻只能听到仇云幕“咯咯”的嘲笑声,其余的什么也听不到了,包括风声和落叶声。 黄卷真没想到九一帮竟有如此可怕的高手,想到这里他不免绝望起来。 “年轻人,你武功不错,老夫本不想杀你。但你心计太重,一心想毁掉九一帮,毁掉老夫在江湖上唯一的牵挂。我怎能不杀你!” 黄卷心中一惊,心道:唯一的牵挂?难道他是...... 这时他突然翻身坐起,卧指、弹指。 一道指风呼啦啦的直取金袍人。 但是指风里面好像带有一丝丝的哀愁、幽怨。 金袍人看后大惊失色,急忙闪身避过,身后的树干被指风硬生生的穿出一个茶杯口大小洞。 看到这一幕的金袍人一把抓住地上的黄卷,大声叫道:“花落轩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会‘伤心指’?说——!” 黄卷冷笑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伤心指’是对付伤心人的就够了。” 金袍人一下愣住,喃喃的说道:“伤心人......伤心人......”他口中喃喃的说着,然后突然大叫道:“我不是,我不是!......不是......” 躺在地上的仇云幕被这眼前的一幕给弄混了,他不知道黄卷怎么会被江湖中人视为神技的‘伤心指’,也不知道大教的教主花落轩和眼前这位出手相救的金袍老人有什么关系和仇恨,金袍老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甚至不知眼前这位出手相救的金袍老人是谁。 这时他只觉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金袍人渐渐恢复了神智,对着黄卷说道:“既然你是花落轩的人,那就更留你不得。” “嘭!”的一声巨响。 雾?! 迷离的雾。 迷漫了整个院子。 “唰、唰、唰”几声,数十点寒星从雾中飞向金袍人。 金袍人连忙躲闪。 这时雾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抱起黄卷后就跃墙而走。 金袍人夹住其中一点寒星,看了看后喃喃的说道:“霹雳堂......?” 黄卷被黑衣人抱着从屋檐上飞驰,而且抱的非常紧,就像生怕丢了似的。 他从紧贴的身体可以感觉到,这个黑衣人是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