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开始（上）
瓦洛兰纪年54年2月13日，夏天。 这一天，杜卡奥答应了泰隆的要求，锐雯正式成为了杜卡奥系的一员。 在一年前的这一天，来自费雷尔卓德远海西边遥远海洋上的被成为瓦洛兰第二秘密的暗影岛上，同样发生了一件历史性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一个大姑娘身上，她是一个孤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何时出现在这个地方，记忆的起点，也非常模糊。 但是她很明确、坚定着一点，和暗影岛上那些恐怖的奇美拉怪物不一样，她是一个人类。 在那些曾经跨越遥远的海洋，到达了那片遍布人类的大陆上的存在诉说，她长得和人类很相似，但是却也有一点不同。 不同的地方在于，她的皮肤是克满了黑色符文的紫色：那个大陆上的人类只有三种白黄黑，而根本没有她这种紫色。 一个曾经见过瓦洛兰守护者瑞兹的恐怖存在魔腾表示，她很有可能就是瑞兹的后代。 因为他也是紫色皮肤。 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她也不曾向往自己可能是守护者这种大人物的后代。 因为在暗影岛她习惯了卑微，近似人类的弱小身躯限制了她的能力，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拥有最恐怖速度的刺客，但是她打不过这个岛上任何一个恐怖的存在。 就连这些关于瓦洛兰、关于人类的消息，都是她奉献了无数年珍藏的瑰宝才能够获取的，甚至有屡次在对方见财起意杀人灭口的劫难经历。 幸好她是跑得最快的。 她是这个岛上最接近人类的生物。 所以在生存都存在压力的情况之下，她越发向往那片叫做瓦洛兰大陆的地方。 只不过畏惧人生地不熟，又害怕那片汹涌的大海会把她淹没，她久久没有行动。 直到那个叫做卢锡安的年轻人类，在追杀岛上的一个叫做锤石的存在来到暗影岛之后，在锤石口中得知真相之后，她坐不下去了。 她不喜欢那个冷酷的卢锡安，更不喜欢影响别人的爱情，她不想当小三。但这不影响她对其他性格人类的向往，不影响她对爱情这种暗影岛听都没听说过的情感的向往。 她是年轻的人类女子，所以她向往爱情。 哪怕千辛万苦，她也要去找到另外一个他。 于是她花费了一半她这24年来在这座岛上所积蓄的财产，哀求扭曲树精茂凯一根粗壮的树枝，再用另外一半的财产哀求曾经是人类的巫妖法师卡尔萨斯把这个树枝做成船。 远渡大海，寻求爱情。 53。2。13，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这一天，以后男子闻风丧胆的寡妇制造者伊芙琳，从接近一年的床上风波之后，登录了瓦洛兰大陆，起始点：皮城。 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她准备登上大陆，海滩的轮廓已经出现，她也终于看见了真正的人类。 一个年轻的渔夫。 皮城虽然是一座以（异界）科技著名的城市，但这不影响居住在这里的人们用最古老的方式来维持衣食住行。 对于那个渔夫来说，紫色皮肤的伊芙琳，就是一个怪物。 是那些神秘兮兮的神官口中的异端：当然了，在科技的城市里面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封建思想呢？就连诺克萨斯都没有。 只不过人类和其他种族的战争一直没有结束，只有艾欧尼亚才会存在多种种族一起混乱地生活的情况。 在其他的地方，人类面对同样拥有理智的种族，称之为异端。除了混乱的艾欧尼亚，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接受他们。 所以伊芙琳，被那个渔夫愤怒、恐惧地捧起石头，恶狠狠地被砸到了。 人类软弱的身躯使伊芙琳顿时头破血流，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遭到了这种事情。 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的，这个大陆上不欢迎我们？我明明和你们一样是人类啊。 石头无法改变由鬼木造成的船只的移动，伊芙琳很快就带着疑问登录了大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 但是在渔夫的眼里，这个异端现在整愤怒地、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他。 所以他越发惊恐，下手越发猛烈，拿起手中还带着鱼腥味的鱼叉捅向了她。 伊芙琳毕竟是暗影岛出来的，如果她在意一点点，一个小小的渔夫怎么可能伤害到她？ 伊芙琳想要跟这个人类交流，但是渔夫哪里可能跟一个心中的恶魔交流？ 到最后，不了了之的情况之下，伊芙琳杀死了这个渔夫－－－这个她登录大陆所碰到的人类。 她想着，这肯定是锤石口中身戴万罪的坏人，其他的人类肯定不是这样的。 但是当她面对皮城城墙上那黝黑的炮口的时候，当她看着城墙上那些脸色或疯狂或彷徨的脸孔之后，她终于死心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大陆，这个大陆上的人类排斥她，因为她一身紫色皮肤，因为她长得和他们不一样。 其实，排除这身紫皮，她就是一个娇媚的年轻大姑娘，但是人类们并不这么想。 跨越了这么汹涌的大海，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忍受了一年除了蓝色就是蓝色的忧郁寂寞，迎接她的是，与世界为敌。 她接受不了，所以来自暗影岛的疯狂劲儿冒上头了，她开始报复皮城。利用她在暗影岛生存下来的能力，隐身。 她能够在人类焦距的一定距离内保持隐身，没有任何持续时间可言，因为这是永久的时间。 依靠这个，她开始偷窃，渐渐地演变成杀戮，又越发疯狂地开始摧毁这个偌大的城市。 她有时候会嘲笑那对叫做凯瑟琳和薇的警察组合，因为她做的事情全被污蔑在了另外一个捣蛋鬼金克丝的身上。 没有人见过她。 这种报复维持了很久，她还是感觉无法原谅人类这种可笑的生物。 有一次，她因为被报复者的同情而软弱了下来，虽然没有放过那个可怜她的人类，但是她心软了，她决定再试一次。 半年多的经历让她明白了，只有小孩子才是真正天真无邪的人类，所以她故意在几个落单的小孩子面前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结果让她非常沮丧而且觉得自己非常可笑，这几个小孩子在恐惧她的皮肤之余，还咒骂她、甚至哭泣。 就连小孩子也无法接受她。 世界不接纳她，所以她就继续破坏这个世界－－－都是世界的错。 报复行为维持到了54。2。13。 她听说那个喜欢拿着大锤子周围闲逛的科学家英雄杰斯（注1），拿着从探险家伊泽瑞尔手中购买得来的，听说来自虚空的材料，制造出了一副可以变成任何人类模样的人皮面具。 她决定发挥自己天生的小偷技能，盗取那副面具。 她非常成功，因为杰斯为了防着他最大的敌人维克托去了，对于自家的安全全是过分地相信了那些皮城警察们。 当她戴上面具，在想象自己要变成那个皮城女警之后，面对着镜子。 她流下了眼泪。 这是人类第一次没有骗她。 然后她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她想要一段爱情，一段人类之间的爱情。 但是面对着曾经被自己破坏的皮城，重新变回少女的伊芙琳不想再让自己想起不好的回忆，她决意南下。 因为往北，班德尔人太矮小，费雷尔卓德人如卢锡安一样冰冷冷酷。 换枭孰那个世界的说法，她想找个暖男。 皮特沃夫（皮城）的南方，就是诺克萨斯。 她再一次迫不及待，用自己最恐怖的速度来到了诺克萨斯。 今天是，瓦洛兰纪年54。2。14。 因为爱情，她来到了这里，准备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开始寻找爱。 在经历了一次心理搏斗之后，当锐雯得知自己未来的生活终于安稳了之后，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谁乐意去死？谁乐意想死？ 卡特琳娜和卡西奥佩娅出去买菜，偌大的小院子剩下他和她，还有枭孰。 能够有一个平静生活的环境，锐雯已经很满足了，但是泰隆还没有满足。 当锐雯还有点小震撼于现实的时候，泰隆已经开始勾画她的未来。 泰隆问她：“锐雯，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一个差点饿死街头的小女孩有什么想要的？同伴？亲人？似乎这一切都准备拥有，生活？食物？被洗脑过的锐雯清楚未来不缺这些。 所以她摇摇头。 泰隆挑了挑眉毛，问：这么容易满足？ 锐雯本来就不是什么贪心的小孩子，当别的小孩还在把糖果塞进自己的口袋的时候，她就在垃圾堆里面寻找着任何一丝能够填充肚子的食物。 能活着、能吃饱，足够了。 她这样说。 “对于以前的生活..我说的是被欺骗的奴隶和露宿街头的那两段生活，害怕么？恐惧么？憎恨么？厌恶么？” 泰隆每一个疑问，锐雯都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个世界上，像你一样的人不少，当然还是好人比较多。但是，像我这种有能力拯救于你们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不多，所以还有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孩子还生活在被奴隶、露宿街头的情况之下。但是，我只有一个，我也只能帮助一个。”泰隆说得很认真，他害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会让锐雯失去注意，即使他知道乖巧的锐雯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注意听讲，“所以，难道你不想要改变一下这样的世界么？你想不想要让那些像你曾经一样苦难的孩子得到拯救？” 拯救世界拯救人类的目标太过庞大，庞大到像锐雯这种容易满足的小孩子都无法想象，所以锐雯很是迷茫地看着泰隆。 又或许她只是迷茫，别人的生活与她何干？或许这很残酷，但是因为天真啊。 天真本来就是残酷的一种。 这样都无法激起锐雯的野心，泰隆也懂得自己说的目标太过庞大，对于自私的小孩子来说，这未免太过伟大到无法碰触。 所以他咬咬牙犹豫了很久，因为接下来的说法，跟他的思想、跟杜卡奥的思想是冲突的，不过为了激发锐雯的‘贪婪’，他豁出去了。 他说：“想要报复么？” 报复什么？ 锐雯还能、还会报复什么？ 锐雯眼睛一亮，然后又一暗。 原来罪恶的根源在这里。枭孰苦笑，原来锐雯会变成资料上那种杀人如麻的角色的罪恶根源在这里啊，泰隆还真是干了一件好事啊。 令两个男人惊讶的是，锐雯摇头了。 还没等泰隆发问，锐雯先开口了：“或许我真的很仇恨他们，但是一想起来，在那座城市里面如果不这样做，就活下来了。因为你不欺凌人，别人就会欺凌你。所以，我就恨不下去了，因为，大家都是为了活着。” 这是一个六岁小孩子说出来的话。 想到大家都是这样，就觉得没什么可恨的。 泰隆和枭孰感动得一谈糊涂。 但是就连这样都无法激发锐雯..该怎么办？泰隆不可能真的就为了养一个花瓶而不惜差点跟自己的老师翻脸。 或许说得有点难听，必须做出点贡献人类才会对人类有好处。 泰隆想把她养育成新一代的刀，因为他作为一个刺客现在实在是过于出名。 而越出名的刺客越失败，这是客观事实。 就是因为可能违反客观事实，杜卡奥才会一冲动把这么一个没瓜葛的小子带进家来。 怎么办？别说把锐雯培养成新一代完美刺客了，或许到最后还真的变成一个花瓶。 泰隆着急了好久，锐雯也不耐烦。只是慢慢回忆自己没有什么记忆的六年。 每天都过着单调枯燥甚至被欺凌的生活，一个刚刚五岁周岁的小孩子就被要求捧着热滚滚的脸盘给人洗澡洗脚，必须要学会煮饭和做家务，而且还不让她吃饱，还要挨骂挨打。 之后还要露宿街头，每天都被小混混欺负，难得找寻到的清净的水即使偷偷藏起来都会被偷走，难得找到的好点食物也被抢走。 那样的生存方式让人很难受。她很不喜欢，甚至有点厌恶。 虽然不太清楚自己的未来，只知道能吃饱喝足，能有一个安心睡觉不会漏风的环境，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即使接下来被泰隆要求做牛做马，她都乐意。 然后她听到了他说：“怎么办？” 锐雯看着泰隆的眼睛：“什么怎么办？” 或许泰隆想得太入迷，他根本没有想起来旁边坐着的就是话语中的主人公，他喃喃地说道：“怎么让锐雯提起训练的欲望，怎么让锐雯拥有变强的贪婪。” 虽然不知道训练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变强，但是锐雯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你让我做，我就做。” 泰隆愣住了，眼神聚焦到锐雯身上，张了张嘴，迟疑了很久才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们。所以你们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无论是什么..杀人..我也可以做到。”明明很严肃的话题，锐雯却突然脸红了起来，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地捧住自己的小脸，“哪怕是第一次也好..也可以.” 少女..不，你现在连少女都还不是啊！如果我没想歪的话，肯定是这个世界不对劲的问题！枭孰没眼看了，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居然.. 这远比40年前，那没有好的信息管制而酿成过于早熟的被成为蛋蛋后的前辈们还要恐怖！ 少女怀春少女怀春，我可没有听说过小女孩也会怀春的啊！ 被弄得哭笑不得甚至有点郁闷得吐血的人不单单是枭孰，还是泰隆。 不过泰隆没有像枭孰那样吐槽，而是感概，是啊，自己为什么就忘了呢？既然锐雯和自己是一样的，那么至少，知恩图报也是共有的吧。 泰隆伸出手摇动锐雯的小脑袋，微笑说道：“你真是让我白头疼了好一段时间啊，既然这样的话，从明天开始你就和卡西奥佩娅她们跟我一起学习一下世界的历史风俗吧，卡特琳娜的武术训练你现在也是吃不消的，等你的身体好了再说。” “在此之前，好好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说话的是泰隆，他和锐雯同时抬头，卡特琳娜两姐妹整携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 卡特琳娜好奇地询问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而卡西奥佩娅非常冷静地告诉泰隆从今以后他的工资（零花钱）要削减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直到锐雯身体恢复才有所改善。 泰隆摆摆手，自然不想跟卡特琳娜解释什么，也表示根本不在意那点小钱，因为本来杜卡奥的零花钱就不足以他的开销。 作为一个大刺客，他自然有自己的来钱方式，无论是偷，还是偷，又或者是，杀。 他或许是世界上最失败的刺客，但是当他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却很少失败。 “对了。”泰隆一拍掌，“还没让你们正式介绍呢，这个是卡特琳娜，今年八岁，以后你也是杜卡奥老师的养女了，可以直接叫她jiejie哦。” “虽然是jiejie，但绝对是我们四个人里面最不靠谱的一个，以后有什么请求宁愿找meimei卡西奥佩娅也不要找她。” 无视了卡特琳娜的抗议，泰隆开始介绍卡西奥佩娅：“卡西奥佩娅，五岁，比你还小一岁，以后可以叫meimei哦，比起卡特琳娜她做事靠谱很多了，或许是因为她注定从政的缘故吧。” 见泰隆无视了自己，卡特琳娜决定从锐雯入手，看着娇小如娃娃的锐雯，她调戏道：“来，锐雯小meimei，叫一声jiejie来听听？” 锐雯有点畏惧，抿着嘴唇不吭声。 果然还是不相信么？泰隆当然注意到卡特琳娜的行为，一边在心里给卡特点赞，一边感叹于锐雯的心性。 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泰隆还没有想下去，却发现锐雯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在询问自己到底该不该叫她jiejie。 这种事情..自己解决啊。泰隆哭笑不得，还没等他表态，卡西奥佩娅先发言了，她举着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不用叫jiejie的，你可以直接叫她卡特琳娜，又或者叫小名小娜娜也是可以的。” “而你也可以叫我小娅娅的。” 这个叫法，就像是姐妹之间一样亲切。 小娅娅，干得漂亮！泰隆心里泪流满面，不亏是老师的女儿，我的好学生！ 卡特琳娜想要抗议，但是她却是回想起了锐雯一直的沉默，所以她不再反对。 三个人都满怀期望地看着锐雯。 不知道是卡西奥佩娅那亲近的气息，还是因为泰隆满怀希望的表情影响了锐雯，锐雯张开自己的小嘴，清脆的声音在小亭子里响起。 “卡特琳娜，” “卡西奥佩娅，” “泰隆..老师。” 虽然老师两个字叫得有点犹豫，我相信绝对不是因为她信不过我！她叫我老师了！一想起未来一代刺客信条就要诞生在自己手里，泰隆满面春光地抬起头。 而漂浮在空中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的枭孰看着满面春光的泰隆，哭笑不得，有点恶意地吐槽：没事没事，你要是知道未来的锐雯成为了比你还要光明磊落的刺客，你估计不知道要跑到哪里跪着哭了。 而且，所以说辈分乱了！辈分又乱了！ 不过..看来我的胡作非为的影响是彻底消磨掉了，以后真的不能再那么冲动了。 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听另外一个我的说法应该是不存在这种情况的吧？ 不对..他好像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啊。 枭孰满脸黑线，对于那群不靠谱的队友默默地竖起了自己的中指。 在玛尔扎哈过来完成自己的售后服务之前，自己还是好好地躲着吧。毕竟现在这副身躯除了不能睡眠看来还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受伤，受伤之后会不会治愈。 总之，随其自然。 他笑笑，对于亭子里面的锐雯轻声说道。 小锐雯啊，这一切将是一个新开始。 这个开始，充斥着你想不到的未来。 （注1：杰斯在官方背景里面其实是和船长等人在皮尔特沃夫的，但是你们也知道我用的是自己yy出来的地图..为了剧情发展，我把他改成了皮城－－－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以为他是皮城的，都怪很久之前tx开皮城警备那个区的时候，ez和杰斯都一起在那个区周免，弄得我都以为他是皮特沃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