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因为他让你恨的人死了？” “不仅仅是这个，他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利用我，让更多无辜的人受难，让我身边的亲人受苦，而 我成了这一切的罪人，他就可以干净利落地全身而退。” “冷静一点，恶魔只存在于你的心中，只要克服自己，恶魔就会消失。” 急促敲打键盘的手有一刻的停滞，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喝了一口水平静下来，双手又快速 地运动起来。 “不……你误会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病得不轻？” “不不不，千万别这么想，我只希望你能安全。我能帮到你吗？” “没有谁能帮助我，我现在无路可退，捉住他是唯一结束这一切的方法。” “那就上吧，将那个恶魔找出来，公诸于众，将所有的谩骂和罪责都让他来受！” “可我常常感到害怕，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左右都是万丈深渊，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 “你在害怕什么？” “我隐隐觉得，他是我身边的人，而真相是我所难以承受的，我真的好累，我想结束这一切…… ” “但你现在别无他法，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亦如你当初那样。” “你说得对……谢谢你。” “不客气。” 仿佛完成了一项艰难的工作，男孩关闭了对话窗，然后全身放松躺在了椅子上，两肩传来阵阵刺 痛，这是他长期坐在电脑前的后遗症，他慢慢将眼合上，想要休息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音响中传来一阵熟悉的滴滴声。 男孩睁开眼，手握鼠标将右下角那个闪烁的头像点开。 锋芒：“你最近是怎么了？都不上线了？” 男孩敲打起键盘：“有点事要处理，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玩了，你们玩好吧……” 锋芒：“好像很大事的样子，我能帮你吗？” “不用了，你帮不了我。” 对方沉默了一阵，继而，黑色的仿宋体出现在屏幕上：“杀人、找幕后黑手、还是忙着和警方周 旋？也许我该称呼你为死神？” 一瞬间，男孩猛地坐起身子，剧烈的震撼犹如重重的一拳，将他打得头晕目眩。 这个叫锋芒的网友，早在二零一零年时就与苏皓相识，他们前前后后一起度过了上千天游戏的日 子，苏皓早就将对方当作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可如今，这个朋友竟然语出惊人，他有那么 几秒钟的惊愕，但很快地，苏皓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危机。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苏皓说。 锋芒：难道我说错了吗？死神Thanatos。苏皓：你误会了吧，我的网名和死神的名字一样只是一 个巧合，况且现在太多人叫Thanatos了。锋芒：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你的身份，不用害怕，我不 会害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从一开始就清楚他的身份？苏皓本以为很了解锋芒，现在才发现是自己天真了，他越来越看不透 电脑那边的人是谁，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苏皓谨慎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锋芒：放心，我不是Hecate。 苏皓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里面乱飞，他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继续 问：你到底是谁。 几秒钟后，黑色的仿宋体出现：我是你的救世主。 苏皓：这个世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知道谁是谁的救世主？锋芒：现在唯有我能救你，我可 以帮助你找到Hecate，因为我是他之前的审判者，是我，赋予了他审判的权利。 一股凉意从脊背直窜头顶，苏皓打了个寒战，他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在虚拟世界里陪着自己的锋 芒，竟然也曾身为审判者。苏皓很快明白到，锋芒也是有目的的，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说吧， 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锋芒：H选的新任审判者果然很聪明，说实话，从H找你之前我就调查过你，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很 好的苗子，果不其然，H找到了你。 原来从一开始，锋芒就是抱着目的认识他的。苏皓心下黯然，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话 窗口。 锋芒：审判者都是遭遇了非常人经历的人，任职的时间一般不得超过三年，然后就要寻找一下任 审判者。这就是我选择H，H选择你的原因。我知道你现在和警方有了协议，让你拥有豁免权，条 件是你必须得抓到H，可现在你对他一无所知。也许你会觉得审判太过残忍，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 ，但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为了目的我们必须不择手段。 锋芒：我不能直接告诉你H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H身份的线索，你自己去寻找。条件就是，你必 须得继续审判。一个月一次。 不，苏皓对自己说，他怎么还能继续？更何况……那个死亡网站，根本就是假的。苏皓的瞳孔一 缩，是的，死亡网站是假的，那只是一个幌子。 从周瑶死亡之后，苏皓开始冷静下来整理思绪，将审判周瑶过程的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他并没有 填出“致死、死亡”之类的信息，只是写了“被车撞致残”，如果说那只是一个意外，他不相信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力乱神之说？若不是以前亲眼看到，他也是不会轻易相信的。根据线索推 理，死亡网站只是背后cao纵苏皓的Hecate用来杀人的幌子，苏皓曾一度以为这一切都是H在cao纵， 但现在看来不止。 不知道这个锋芒是蒙在鼓里，还是幕后黑手？不管怎样，苏皓现在需要先捉到Hecate，至于锋芒 ，走一步算一步吧。 念及至此，苏皓回复道：我也想答应你继续审判，但我已经和警方达成了协议，如果我答应你， 那边我该怎么交代？ 锋芒：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的审判手法，你只需要一个不在场证明，就可以完美杀人。苏皓：你的 意思是，让我约潘笑，然后跟他在一起时使用手机？锋芒：对。 苏皓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这太疯狂了。潘笑早就知道了死亡网站的存在，但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是 谁在背后cao控着死亡网站，之所以不告诉锋芒这一切，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如今他可以依靠的，只有潘笑给他的那份豁免起诉书。 等等，既然我可以骗过锋芒，那么也许我还可以……苏皓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更为疯狂的想法 ，他需要仔细想想，但他还是先答应了锋芒。得到苏皓的回答后，锋芒对他说，希望你可以得到 自己想要的。 然后，他下线了。 2014年四月五日，S市市公安厅刑警大队。 一个瘦弱男孩坐在刑警大队办公室的电脑前，他正飞快地按动着键盘，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而一旁的五男一女也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表情各异。 “立即追踪Hecate的IP地址！”潘笑说。 曾小凡点头示意，然后在一旁的电脑前忙活起来。 昨晚，Hecate发来消息，说今天要向苏皓公布最后一个被审判者。今日清早，苏皓立马联系了潘 笑，然后来到了刑警大队。 Hecate：对于你的懦弱我感到失望和愤怒，不过不要紧，只要你完成了最后一次审判，这个游戏 将开启一个新的篇章。 苏皓：新的篇章？我不懂。 Hecate：之后你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别忘了，根据死亡 网站的审判规则，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苏皓：我明白，说吧。 Hecate：之前让你审判的两个人，杜楚凡和熊义，还记得吗？其实他们俩不止是犯了那些罪，我 选他们做为被审判者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而他们最大的罪，你还不知道。 苏皓：他们还有罪？什么罪？ “查到了，Hecate现在的IP地址是荣盛大道摩登百货！” 此时，曾小凡突然说话。 “又是一个公共场合，我们马上出动！”潘笑立马下令。 而这时，Hecate又发来了消息。 Hecate：他们共同导致了一个人的死，十四年前，那个人因一场意外死亡，而你要审判的就是最 后一个，直接导致此人死亡的罪魁祸首！ 苏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是谁？ Hecate：如果这样，这个游戏就没有意思了，慢慢享受这个推理的过程吧，死神。 “尽量拖延时间，别让Hecate下线！”潘笑对苏皓说。 苏皓点点头，继续敲打键盘。 苏皓：这个游戏不就是审判罪犯吗？难道还有什么更深的意义吗？ 就在苏皓和Hecate对话的同时，潘笑等人已经出发前往荣盛大道。 Hecate：更深的意义，你到时候就会明白的。 苏皓：我现在就想知道。 这次，Hecate没有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呵呵，聪明如你，今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强 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