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舍生
然而，还是慢了。小胖一个纵身，朝后退开，但是雪下的黑影已经逼到了脚下，如鲤鱼飞跃，黑影骤然窜起。 这一次，呈现在碧水他们眼前的不再是一道影子，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只血鸦，巨大的血鸦。漆黑的翅膀如刀刃般锐利，赤红的眼珠冷血无情。 纵然小胖反应很快，见着一只血鸦，一拳便实打实的打在它身上，但是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就在受到攻击的时候，血鸦又变成了黑影，从小胖的拳下逃走。然而，血鸦众多，足有八只，这样一拳一只，化解一道进攻，也不可能在瞬间打出八拳。 更何况才攻到三拳，小胖便再也无法出手了，化作黑影的血鸦盘旋着如同锁链束缚，一时间竟动弹不得。身子被血鸦交错划过，黑甲身纵然防御极强，但也被割出满身的伤痕，鲜血飞洒。 碧水赶到，古金十字架找准位置猛然切入，那血鸦倒也不慌，十字架方一触碰到，便化作袅袅黑烟逸散在空中，随后重聚成形，一声刺耳的悲鸣，露出那锋利如钩的爪子，朝着碧水扑来。 左手气刃舒展，挡住这锋利的爪子，扑来之势凶猛有力，却也并没能伤到他。就在准备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那气刃受到影响，闪闪烁烁。那血鸦却又逼得紧迫，随之身上多处传来剧痛，一时间让碧水不知所措，手上的气刃幻灭，那只坚持不懈的血鸦见到机会，锋利的爪子抓向碧水的面庞。 匆忙之中，只能就势朝着雪地一滚，闪开这致命一击。然而，那黑影来势汹汹，闪电般窜入雪下，循着他的身体追来。其余的血鸦见着这边的战局，纷纷过来相助。小胖那边得到解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一只血鸦，也不管被锋利的翅膀割破手掌，死死抓住就是不放。 哇—— 嘶哑凄厉的声音与之前不同，像是在求救。小胖动作飞快，另一只手抓起它的脖子，锋利尖锐的喙刺入掌心也无所谓。小胖是真的发火了，一声怒喝，将其脑袋撕扯下来。血雨洒落，洁白的雪地被点缀出一副凄美的墨色画卷。让它的悲鸣结束在此刻，让它的生命结束在此刻。 就在这时，那些去追杀碧水的黑影在他脚下顿住，嘭的一声，雪地像是炸开了一样，悲鸣哀嚎雪絮漫天飞舞，仿佛下起了一场大雪。 白雪散尽，就看到七个并不算高大的身影站在雪地上，漆黑的衣服条条缕缕披散着，像是根根羽毛。目光透着诡异的邪气，碧水像是在哪里看到过这种眼睛，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来。 七人围成一个圈，从他们脚下，能看到白雪渐渐化成了黑色，太过明显的变化，绝不会看错。他们什么话也不说，衣服无风鼓舞跳动，尤其是他们的手，和常人不同，好像套上了一层什么物质，指间夹着无数漆黑色的羽毛。 强烈的不安在心底涌起，这便是那血鸦所化成的人形，感觉他们是在准备着一招制敌。他们指间的羽毛黑色之中夹杂着淡淡紫芒，定然不是普通利器。小胖前段时间一直和猎风待在一起，听他说起过，江湖中有很多人在武器上淬毒，决战中难免会被割伤，可是这种，便可让你触之即死，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绝不能忽视。 而擅长使用这种做法的大有人在，人族巴斯帝国就很喜欢这样做，往往一场战争下来，对面全都死于剧毒。而眼前的这些血鸦也正是此行的高手，相传他们的暗器黑羽带有剧毒，见血封喉。 小胖此时见着他们手中的羽毛，这才想起猎风和他说过的话。 “碧水，千万小心，羽毛上有毒！”小胖的话音刚落，碧水还在震惊之中，他们已经动手了。 啾啾—— 羽毛划破空气的声响不绝于耳，如春时急雨，淅淅沥沥，来势凶猛。碧水运气护体，但是面对黑羽，护体之气也无甚大用，瞬间便被攻破，手中气刃疾斩，形势倒也还好，一时间竟也能将身体护的周全。小胖赤手空拳，但好在黑甲身已经小有作为，施展出一道黑幕屏障竟也挡住了攻势。 小胖或许黑幕还能支持久一些，但是碧水就很清楚，虽然一时间黑羽无法触及身体，但是黑羽照这般飞下去，迟早会撑不住的。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们站在一圈，因为黑羽飞出，也难免会伤到自己人，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所以才站在一起。若是把他们打散，或许就能阻止他们再释放黑羽。 然而，此时这急雨密密麻麻，根本没有丝毫机会。 周围到处都插满了黑色羽毛，羽毛所处之地，无论白雪青石，都被染成了nongnong的黑色。 碧水的手酸麻难受，心里暗暗叫苦，在这般下去，恐怕就真的要和小胖他们说永别了。此时要是沈音在的话多好啊，他的琴，应该能冰冻住一切，直接连着那七个杂碎一起冰了！还用得着这般狼狈？ “碧水，你还好吧？”小胖见到碧水的动作渐渐缓下来，心里着急。 “没事，你一定要小心。”就在碧水开口的瞬间，几只黑羽从他气刃挥舞的死角中穿过，轻松的割开厚厚的衣服，带着冷风，一阵刺痛出现在手臂上、腰上、腿上。“如果我不幸回不去了，还希望你能代我向萧伯父说声抱歉，还有伊莲，让她另外找个好人家……” 既然已经受伤，既然已经中毒，那便也无所谓了，一定要让小胖全身而退，决不能一起死在这里。原来外人谈起血鸦部落便会脸色突变，果然是有原因的，自己一来便栽在上面。 “你找机会快走！” 他已经不管了，决定以自己的身体来掩护小胖的离开。鬼魅般的身影，在雪地上穿梭，飞快的接近那七人。 在来到那七人身前的时候，碧水身上已经插满了黑色羽毛。七人已经不再飞射羽毛，取而代之的是短刃，每人手中出现两把漆黑的短刃。他们眼中带着惊讶与疑惑，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男子竟然能走到他们面前，或者说这样子还能站着。 他只要还没倒下，只要还能战斗，就定要拖住这七人。见小胖还不肯走，怒喝一声：“快走！” 小胖见碧水心意已决，不再迟疑，转身便消失在视野中。 七人也不去管小胖，与其去追小胖，还不如‘照顾’一下面前的碧水来的更有意思。 寻见机会，先发制人，一点金芒闪烁，古金十字架轰然砸落在七人中间，一道淡淡的金芒如水波扩散开来。显然这些人都被那威势所憾，目光呆滞，甚至布满了恐惧之色。 空气中充满着死亡的气息，蓝色的烟雾缭绕，笼罩着七人，碧水的眼前突然变得迷糊起来，他脑海中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来不及多想，便已经倒在雪地中。 “死亡无处不在！” 看似瘦小却有力的手提起碧水，慢慢的离开原地。他目光冰冷，从他的眼里，你能看到的只有‘死亡’二字。 身后的七位血鸦愣在原地，眼底布满恐惧。他们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接近，以他们七人的实力，竟然毫无察觉，他是一早就在此地，还是刚刚出现？ 手中的短匕颓然落下，插在雪地，遗落满地的绝望。脖子上渐渐出现一道血痕，墨色的鲜血喷洒而出，脚下的雪地已经变成一片黑色。蓝色的烟雾悄然散去，随之消失的还有他们的身体。 部落的人全都躲在雪地下的一处洞xue里，是他们自己挖的，就是为了躲避纷争，他们不会打架，手无缚鸡之力，每次只要出现什么事，就会躲在这里，谁也找不到。伊莲和小胖也在这里，他们在伊莲的一番苦心解释下，才相信他们不是坏人。 可是此时，洞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充满了悲伤。伊莲倒在地上，小胖跪在地上急的直哭。 刚跑回来的小胖，心里一急，便忘了在精灵族时医者的警告。伊莲不能动气，可他却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她，担心着急之下的伊莲突然就倒在地上，气息微弱。部落的人都在安慰他，也陪他一起伤心。 都是自己的错，先是害死了碧水，现在又害的萧伊莲也…… 自杀！他已经没有脸面再活在世界上了，是他害死了他唯一的亲人，最好的朋友，还害死了萧伊莲。全都是他的错…… 握紧拳头，全身气力聚于拳上，放弃身上所有抵抗，只要往胸口砸下，便可瞬时要了自己的命。 就在拳头与自己的胸口亲密接触时，一只手抓住了他。那只手冰寒彻骨，极其有力，把他手腕抓的火辣辣生疼。 “带上她，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