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朕抢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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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朱祁镇还是很头疼的。 收拢军民这个决定,朱祁镇是后悔的。 可这样一来,百姓收拢之后,平白多出了数万张的嘴。 每人每天哪怕就是一口吃的,吊着不死,这要的粮食,就是个天文数字。 大同巡抚那呈来奏章,只是粗略一酸,所需的粮食缺口,就有两万石。 除了粮食,可以说是处处都得要钱,到处都是窟窿。 本以为拿下郭敬这一干人就够了,可这郭敬等人名下皆是些田产铺面,要变现也要些时间。 最后,为钱粮苦恼的朱祁镇决定:吃大户。 既然决定了要吃大户,这首选的,就是自己朱家人。 朱祁镇对明代的藩王了解不多,但有点可以确定,就是再怎么苦逼的地方,这些个藩王们也能弄到不少油水。 代藩在大同几十年,要是没钱没粮,那才是见鬼了。 更何况大同这,以前就是走私天堂啊。 走私是什么? 妥妥的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朱祁镇就不相信,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代王府能够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 呸!一口唾沫唾你脸上。 再者说了,自家人都不抢,那还算是皇帝?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打定主意以后,朱祁镇就诏来了自己的好王叔—代王朱仕壥。 坐下没聊几句,朱祁镇就挤出两滴眼泪,掩面抽泣起来,搞得朱仕壥大惊失色。 “陛下,陛下……” 朱仕壥慌的一比,不是我代王府哪里做的不好,得罪陛下您了吧。 不应该啊,您在代王府,都快把你供起来了,不该有不满意啊。 而且以朱仕壥对皇帝对了解,他要是不痛快了,绝对会把这代王府上上下下折腾的更不痛快,哪里还会自己在这抹眼泪。 “啊,王叔没事,朕,朕就是想到如今大同军民缺衣少食,朕,作为君父,不能使百姓安居乐业,朕,朕心里有愧啊。” 朱祁镇掩着面,言语间颇为伤心。 一听这话,又是王叔,又是心里有愧,朱仕壥心里暗叫不好,后悔得直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了。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你多个什么嘴啊。 完蛋了,这一问,皇帝问问是要放我代王府的血了。 话都问到这了,自己不放血……不是,不表态也不行啊。 朱仕壥盘知道皇帝在等什么,算着自己代王府家底,衡量几番以后,咬着牙说道:“陛下心系百姓,实乃我大明之福。 当年高皇帝令诸王分邦建国,就是为了给皇家分忧解难。 代藩在大同五十余年,早已算是大同人了。 因而于情于理,小王就是节衣缩食,也得替陛下分忧,为大明尽一份绵薄之力。 小王能力有限,只能献上五千石粮食,一万两白银,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说到五千石粮食,一万两白银时,朱仕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心里在滴血。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代王府要攒这样一笔钱,也得要些日子啊。 这血放的,陛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满意? 这个数字,离预期的差的远着,这能满意。 朱祁镇对朱仕壥,很失望啊。 朱祁镇就差明说:老东西,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 不过人家肯出钱,自己要是嫌不够,这吃相多难看? 虽然自己不怎么在乎吃相。 幸好朱祁镇早就做好了预案,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代王书真是我大明的贤王,这一出手, 就给朕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王叔放心,待朕回京以后,定会昭告天下,让我朱家的藩王都看看,我大明代藩,如何做出大明宗室表率,如何担得起我大明贤王。” 面对朱祁镇这番吹捧,朱仕壥刚刚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里。 看来这血没白出,陛下很满意啊。 贤王,大明宗室表率…… 这一通说的,搞得朱仕壥有些飘飘然了。 朱祁镇一番嘴炮之后,话锋一转:“不过这些,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代王书放心,代藩本就不甚宽裕,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朕也不忍再让代藩破费。 这样如何,朕给代王打个借条,等朕回京以后,花费的钱粮如数奉还。 到时候朕还给王叔你賜匾,表彰王叔与国共克维艰,王叔以为如何?” 刚刚还飘飘然的朱仕壥,眨眼间瘪了下来,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的样子。 这回倒好,开口就是借,连个准数都没有。 这意思不就是说,安置军民的钱,大头都是我代王府出了。 借? 陛下,您这哪是借?您这是明抢啊。 我也得敢不借你啊。 当然,朱祁镇也是打得这个如意算盘。 唉,朕就是抢,朕的借,就是抢的婉转说法。 凭本事借的,不行吗? 再说了皇帝问你借钱,那是看得起你,还给你打欠条,这你要是不借,把朕当做什么了。 你是宗室长辈,又是臣子,好了,现在你大侄子要用钱,你的君父也要用钱,你不给,是不是说不过去。 钱在你代王府的府库里,就是阿堵物,什么用都没有,一点都体现不出代价。 可要是到了朕手里,朕能做好多好多事,利国利民。 到时候朕能大展拳脚,你的钱也有了用处,一举两得,你好我也好啊。 还有,朕的记性,时好时坏,到时候回京把还钱的事抛之脑后,记不得了,有种你到时候就来提醒朕。 你要是敢拿着欠条上京师问朕讨债,朕敬你是条汉子。 去京师找皇帝讨债? 朱仕壥就是脑子进水也不敢干这事啊。 皇帝要是忘了不还,你还敢提醒不成? 牛哇牛哇,真是活腻味了不成? 朱仕壥要是知道皇帝这种强盗逻辑,非得吐血不成。 可话都说到这,不借? 说老实话,朱仕壥不敢。 得罪了皇帝,人家有千百种方法整死自己这一家。 朱仕壥眼睛发黑,只觉得要对不起代王府都历代先王了。 待朱祁镇心满意足离开之后,朱仕壥只觉得胸口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快传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