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8节：打锅牛
郑封与寨主夫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大寨主听到开门的声音，从一张虎皮椅子间站身，朝郑封走几步，豪爽大笑中熊抱住郑封，笨拙地拍几下郑封后背，用力过大拍得郑封隐隐作痛。只是他身上有一种长年不洗澡的味道有些刺鼻！ “哎！”郑封无限感叹，到底是强盗啊，不搞个人卫生太难闻，只好强行忍耐着。这个大寨主好生让人奇怪，昨天晚上还铁面无情，几乎想杀死母亲和弟弟，今天早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热情得几乎过份。大概是昨天晚上寨主夫人精心调丶教的结果吧。他越是热情越好办事，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感谢大寨主昨晚不杀之恩，我也没有什么才华，打几把铁锹几把兵器还可以办到。大寨主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一定不遗余力。”面对有头无脑的大寨主，郑封的心情随之放松，不似遇到二寨主那样与之精心周旋，便与他谦逊几句。 大寨主松开搂抱郑封的双臂，抚摸着大肚子朗声大笑，不以为然的一撇脸，说道：“中，年轻人就是中！满身才华还这般谦虚客气，果然就是中。不过啊，本寨主并没有把你当作铁匠，而是想让你做山寨第四首领，你看中不中？” “这‘中’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郑封故作迷茫的问道。 大寨主又是一阵大笑，解释道：“外地人就是这么不会说话。河南话的‘中’是可以的意思，中不中是问你可以不可以，答应不答应作四寨主？” “不中！” 郑封学着大寨主说河南话的语气，自己也笑乐了，笑道：“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打铁工匠，刚到山寨凭什么威服众兄弟？所以不中。” 山寨夫人听到郑封模仿河南话说话时的生硬口气，也是滑稽大笑，问道：“今天早上遇到三寨主，与他交谈了几句。他说你很有本领，还是主动到山上来的。我想知道，你生在大富之家，为何突然想上山做贼呢？这点让人怀疑啊。” 其实山寨夫人隐约猜到郑封的心思，有些不太放心，想听一听郑封亲自说出来的理由和解释。 郑封考虑到大寨主会提起这个话题，为这个理由还曾与父亲大吵一架，还会讲不出来？郑封缓缓心神，讲出了已经想好的说辞。 郑家在大名府一带算是一方富贾，太平时期还算富裕平安，改朝换代之际遇到强人只有引颈就戳，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眼睁睁看着年近半百的父母被人驱狗赶猪似的，赶出生活几十年的祖宅。作为他们的儿子想为他们做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亦是非常无奈。 也曾经反复考虑，做不成商人那么退一步做农民吧。农民靠天吃饭，与天斗，与地斗，与水火斗，与蝗虫害虫斗，还要与自己的懒惰做斗争。做农民其实同样的无助。 直到遇见冯如风，发现他一手杀死两名清兵，虽然当时发现他是在做假，却也激发郑封一个全新的方法和观念。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时，只有自己使行凶的人胆怯害怕，才可以保护父母不受任何人的欺负。只有让自己变成强者，辛辛苦苦积累的财产才算安全。 百姓靠勤劳打拼赚钱何错之有？哪朝哪代的皇帝，不希望天下的百姓稻米流脂、仓禀充实、钱财成串、金玉满堂？也只有无数的百姓富裕起来，皇朝才会随之变强大。只有国家强大以后才可以在百姓遇到侵扰时，有足够的人力、兵力、财力和物资，构筑一道钢铁长城，保护其百姓不受欺负。 没有强健的个体，哪有强健的军魂？没有强健的军魂，哪有强健的国体？犹如筋骨与精神，没有钢铁的身体哪有自强的精神？ “如果有的话……”郑封微微抬起头，望着高高的屋顶，喃喃说道：“希望从我开始，保护家人不再受欺负，保护天下所有的父母，有一个太平的好环境，让所有的父母载歌载舞，喜笑颜开，再也不用担心今天被赶，明天被欺负。” 大寨主纪结实的性格虽然霸道不讲理，可在他身体深处还有一股赤子之情。少年时期便因为父母受恶人的欺负，一时冲动宰掉仇人全家。明朝官府追查紧密，无处可逃的情况下，只好拉一支人马上山做了强盗。 纪结实是一个粗人，肚子里的墨水很少，没有郑封认识的全面，也讲不出郑封那样精准的话语。现在郑封的话句句点中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使他不觉之中把自己与郑封等同于一个人。 眼角含着感动的雾气，纪结实走到郑封面前，粗糙的搂住郑封，动情地说：“郑兄弟，你讲得太好了，讲到我都没出息的想流眼泪。啥也别说了，以后的日子咱们兄弟一起打天下，有我的也有你的，有你的也有我的！咱们是一家人。” 郑封要的正是这个效果，也答应了他，又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还要大寨主答应。” “你说。”纪结实道。 “我是个商人，我拿一个条件与大寨主交换。这个条件是我可以留下做强盗，但我的父母和弟弟不能做强盗，必须放他们下山。而且不让他们知道，我是自己愿意留在山上的。大寨主答应我这个条件，我便想办法为山寨摆平牛银汉。” “好！大寨主答应你这个条件！”寨主夫人听到郑封同意留下来，已经很是开心，虽然他提出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条件。 她考虑的是，郑封在给家人留一条撤退的路。留在山上做强盗有失败有成功两种情况，成功的人实际很少很少，也只有刘邦和明太祖两个人成功了。如果父母和弟弟留在山寨，攻打牛银汉失败，全家没有一人可以保命活下来。 如果郑封攻打敌方失败，或山寨被别人攻破，提前放走父母和弟弟，可以免除他们被杀死，给郑家留一条香火，不致于全家人都死掉。这也证明郑封留在山上，是下了非常大的决心。目前山寨需要郑封这样的人物，所以寨主夫人抢在纪结实前面同意了郑封的要求。 纪结实看一眼夫人，脸上有些迷茫，不知道她果断答应郑封是为什么，根据以前夫人帮他出点子算计人的情况可以知道，她肯定有她自己的计划。这会儿想不明白，只能等郑封走了再问了。转脸问郑封道： “你有什么良好的办法，可以让你的父母安然下山？而且不会被他们发现是我们故意放走的？” 郑封淡然一笑道：“没有上山前，我已经考虑到了。不然，我哪敢鲁莽上山？瞒住我父母下山也不困难，必须要等弟弟满月再说了。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我想请教一下大寨主，擂鼓台的强盗牛银汉究竟什么情况？” “姓牛，叫银汉！”纪结实硬棒棒的砸出一句话，显然提起牛银汉的名字他心中来气。 郑封一笑问道：“不是这样的。我听别人说，天下姓牛的家族有两个，一个家族是‘打锅牛’，另一个家族是‘不打锅牛’。擂鼓台的牛银汉‘打不打锅？’” 大寨主被郑封讲得一头雾水，姓牛就姓牛吧，还“打锅牛”和“不打锅牛”？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