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6章 弥留

    叶陵站在黑暗中，不断摸索着，试图寻找离开这片空间的道路。

    “这地方黑漆漆的，我到底是怎么落到这里来的？为何我总感觉自己缺失了许多东西？”

    叶陵在黑暗中行走着，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全部变成灰白。

    渐渐的，叶陵的身体从灰白变成了半透明，而叶陵的眼神也渐渐失去了光芒，可他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完全不在乎，心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我，就快要死了么？”

    叶陵瞧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手掌，心中毫无波澜，平静道：“也好，我被困在这鬼地方后，本就没有任何活路，就这样消失了也好。”

    “反正我早已家破人亡，单凭我自己根本就不能完成复仇，与其窝囊地苟活着，还不如就这么死去，与家人团聚。”

    在这黑暗的世界中，叶陵一点一点遗忘着自己的一切，而他本身却完全注意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现在的叶陵，已然回到了被李家父女逼得走投无路的少年时期。

    当时，叶陵便是万念俱灰，投湖自尽，若不是机缘巧合让叶陵穿越到东玄大陆，看到新的希望，叶陵或许早已沉尸西湖。

    渐渐地，叶陵放弃了挣扎，直接坐到了地上，他平静地看着正在消失的自己，继续自言自语道：“就这样消失了也好，人生本无常，早点解脱，也不需要再经历苦难。”

    其实此时的叶陵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能察觉到自己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而自己也将慢慢走到生命的尽头。

    但此时叶陵已经生不出任何反抗与挣扎的情绪，他甚至连动都不想动，只想这么结束。

    “心”的可怕之处，便是在这里。

    寂灭之心，并不仅仅是让一切归于寂灭，最重要的是让所有受到寂灭之心影响的人，失去心。

    此刻，叶陵已然失去了共情的能力，他没有情绪，漠视生命。

    虽然叶陵还能够思考，但他却没有任何动力去改变现状。

    现在的叶陵看着自己慢慢走向死亡，就如同是一个旁观者，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黑暗之中，叶陵的身体越来越虚幻，脖子以下的身体几乎消失，脑袋也逐渐变得透明。

    但，叶陵依旧没有任何举措，他就这么躺在了荒芜的大地上，瞧着四周的黑暗，想要与黑暗融合在一起。

    最后……

    叶陵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他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活着。

    他躺在大地上，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一般，安静的享受着黑暗带来的死寂，一动不动。

    一切，似乎都要走向终结。

    一切，似乎都要重新轮回。

    不过，就在叶陵的弥留之际，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自己一生的所有画面。

    从地球穿越到东玄大陆，从东玄大陆打拼成帝君，再回归地球，又被卷入一系列风暴，直到成为原初混沌主宰，来到初元界……

    叶陵看着自己经历的这精彩的一生，眼神却没有任何波动。

    对于已经失去心的叶陵来说，他现在就像是在看一部小说，看一个虚幻的人生。

    “无趣。”

    叶陵对自己的一生做出了最后的评价，随后便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终结。

    “谁说我的人生无趣了？不是正处于精彩的时候么？”

    这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叶陵耳边响起，本来快要彻底消失的叶陵，又恢复了些许形体。

    叶陵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只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你是？”叶陵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开口问道，不过他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那人看到叶陵现在的样子，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另一个我啊，你怎么堕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我可还在虚无中拼搏，你怎么就在这里躺平，准备迎接死亡了？这可不像你。”

    “你是，另一个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叶陵再次询问，可无论是声音语调，还是自己的眼神，都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是一个机器人。

    心魔拍了拍脑袋，无奈道：“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可是本体，而我在只不过是你的心魔，我死了你没事，但你死了，我可也得死翘翘。”

    叶陵回道：“这不公平。”

    心魔：“当然不公平，所以我也时常想要将你吞掉，让我来代替你，去走你的路。”

    叶陵：“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我没有能力反抗。”

    “你真是没救了。”心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的手段未免也太可怕了，竟然能将你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你的心是被‘心’带走了？”

    “我倒是想要吞了你，但我目前并不在虚无，如今也只是因为你要死了，所以我的意识与你连接在了一起，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和你聊聊天，然后陪你一起等死。”

    “当然，你如果良心发现，还想要挣扎的话，我们倒也能活下来。其实以你能力，摆脱‘心’的影响并不困难。”

    叶陵：“但我为什么要挣扎？这是毫无意义的事。”

    心魔：“你要不想想叶悠？或者苏若雪？天星？白兰？你这一生，总有许多在乎的人吧？在你死之前，也得考虑考虑他们。”

    叶陵摇头道：“但我并不认识你说的那些人，我甚至都不认得你……我现在的梦想就是想要变成一块石头，彻底停止思考。”

    “如果没有你来打扰我，那我已经圆梦了。”

    “彻、彻底变成一块石头。”心魔嘴角抽了抽，随即对叶陵问道：“除了变成石头外，你还想要什么？”

    “其实就在这里腐烂也不错。”叶陵再次回道，“亦或是彻底归于虚无。”

    听到叶陵这番可怕的话，心魔忍不住道：“大哥，你别搞了，我这边刚有大机缘，马上就要突破了，要是被你拖下水的话，我之前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你在原初混沌对付监视者的时候，我这边经历的危险，可一点都不比你少。”

    叶陵：“抱歉……”

    心魔：“你要是觉得真对不起我的话，那你便稍微挣扎一下，要不咱们再尝试一下，努力活一活？”

    叶陵眼神变得更加迷茫，随即道：“什么是挣扎……什么……是活？”

    “你……”

    心魔见叶陵变得进一步迷茫，当即指着自己的心脏处，对叶陵道：“你先把你的胸膛挖开，我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