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焦炭炼钢
待众人离开之后，总参议殷承柞颇为不解，拱手道：“侯爷，你本平和之人，李月如虽然嚣张跋扈，奈何大人如此处置，致使与朝廷隔阂加深啊。” 看了看自己幕僚长，杨轩叹息道：“自大明建立以来，不论是李善长、胡惟庸、蓝玉、于谦，还是杨廷和、夏言、张居正，所有权臣都没有好下场。 流寇作乱地方民不聊生，鞑子入寇中原华夏文明几近沦丧，我不过是想学那个岳武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只求在功成名就之后能够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但你看到皇帝行在一些大臣居然如此诋毁我等，你说说，我该如何是好啊？” 听如此一说，殷承柞哈哈大笑道：“侯爷若因此而闷闷不乐，则完全大可不必。” 瞪了瞪对面的幕僚长，杨轩怒道：“什么大可不必，你看看，要权没权，处处制肘，你居然还高兴得起来？” 殷承柞拱了拱手，表情颇为严肃，为对方分析道： 永历帝爱惜名位，处处对义勇军提防有加。 这次大人力挫满清叔父摄政王多铎、平西王吴三桂，取得如此大的功绩而只是简单提高爵位，如此做法大概连很多朝廷正直大臣都看不惯，如此才顺势将郡主封为长公主，而杨轩也因此成为驸马都尉，成为侯爷。 朝廷提防心态一览无遗，但也因此得到虚名。 现在朱淑颖由郡主被封为长公主，但无形中提高了其在大明皇室中地位。 如今大明王朝中枢空虚，在浙江沿海有鲁监国，在陕陇地区回民起义也搞出一个监国。 …… 其他地域多拥立皇室后裔以此为号召，义勇军兵强马壮，完全可以拥立一个监国什么的。 看着下首自己的幕僚长，杨轩想了想，还是断然否决如此建议。 其一，朝廷虽然对自己充满猜忌，但根本没有制衡的手段，自己一方诸侯，在地方说一不二，完全没有必要搞出一个名义上傀儡。 其二，若拥立一个名义上傀儡，难保其不在地方招揽人马，搞得地方离心离德的。 其三，驱逐鞑子大业如果成功，未来与对方如何相处？ 其四，若驱逐鞑子大业失败，恐后人议论。 现在义勇军连战连胜，未来如何与朝廷相处，实在不亚于一场大战。 烦心的政事暂且放一边，这天杨轩跑到兵工厂，以与工人们一起制作各种兵器。 这几年下来，义勇军能够战场获胜，主要缘由还是兵器制造逐渐领先清军。 鉴于过去打造兵器偷工减料现象，在保障工匠收入的前提下施行承包制，计件制之后，军械局所有兵器几乎都有精钢打造，其质量远胜从前。 在火器方面，除了仿制鸟铳、虎蹲炮、佛朗机炮、红衣大炮之外，更大规模制造燧发枪，虽然燧发枪点火成功率比鸟铳差，但可以适用各种复杂的气候条件，地里环境。 在军需方面，大量打造车船飞虎战舰，舢板船，运输船，打造自行车、三轮车、独轮车。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这几年军械方面的革新，义勇军难以取得连战连捷，剿灭流寇，驱逐鞑虏的战绩。 这不，在回到CD）之后这几个月，隔三差五的都往军械局跑。 杨轩陷入一阵迷茫，自穿越以来，大明火器之犀利，象火枪、虎蹲炮、三眼统等火器广泛应用，让人为我们祖宗居然掌握如此强的科技文明而自豪，但另一方面，虽然也曾经找到各种各样的精于火器制造的名匠，但还未找到那些理论工作者，以可以真正的成为自己在火器研发、制造方面的左膀右臂。 徘徊在火药作坊，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喧哗声，军械局总办苟富贵笑了笑，摇头道：“大人，是一个江南人，与负责火器监的郎中（从六品）发生争执。 大人，你不知道这个江南人多么讨厌，隔三差五的就说我们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 苟富贵是军械局老人，杨轩刚入营中两人就相识，关系一向甚笃，现在听对方如此说，杨轩摇了摇头道：“苟兄，这工匠与我们带兵打仗切忌以势压人啊。 那个江南人若真的有本事，提出的东西是对的，大家要虚心接受啊。” 苟富贵显得颇为得意，这其实是自己安排好的一出戏码，过去一个是军中工匠，一个是小旗长大家还可以无拘无束的交谈，但现在对方地位高了，虽然表面上还是那样称兄道弟的，但苟富贵则不敢真的拿自己当兄弟啊。 抿了抿嘴，苟富贵拱手道：“大人，我打造兵器还好，识人用人实在不行，要不下官将这个小伙子叫来让大人端详端详？” 瞪了瞪在旁边一本正经的军械局总办，杨轩呵呵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对方肩膀道：“你啊，苟富贵什么时候变得与我这样客气了？ 为了推荐一个人居然给我搞出这样一出，现在还像过去那样斤斤计较。 现在不是承包了吗？都指挥使衙门按照商定的价格采办军械，你要用什么人，你们军械局赚多少钱，我一概不问。 否则将来偷偷说我这样也干涉那样也干涉，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苟富贵一听，搓了搓手，尴尬的笑道：“大人，实不相瞒，这个宋先生才能真的太高了。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连续指出我们多个弊端。 不论怎么说我也是军中老人，有责任向你推荐人才，免得将来埋没了多可惜。” 拍了拍对方肩膀，杨轩想了想，当即令人叫来那个宋先生。 正如苟富贵所说那样，别的事情他还能够做主，但这次他实在无能为力，究其原因主要是牵涉到杨轩自己。 这个宋士慧这次认为火药配比比例不对，这可是杨轩多次试验决定的，怎么能够说改就改呢？ 如果轻易改变没有问题还好，如果出了问题杨轩决定会追究，思来想去这次让宋士慧找总督讲清楚道明白。 作为穿越族当然知道自己是半灌水，知道火药配比远未达到完美，现在听对方居然指出自己问题，虽然表面还是颇为威严，但预期有点软化了：“哦，这位宋先生，不错，这火药配比是本督当年在运山古城时确定的，你有改良方法？” 宋士慧抬起头，说道：“大人，正如橘子一样，生于淮南曰橘，生于淮北曰枳。侯爷当日按照这种方法配比，威力非常大。 但现在环境不同，若是用稍稍多加一点硝石，如此威力定大甚多。” 杨轩内心一喜，看来对面是一个可人儿，居然还如此为自己掩饰，想了想说道：“这科学啊，这工匠技术啊，没有那个是完美的。俗话说一山另比一山高，当日我确定的配比方案也只是如此。 既然你如此信心满满，按照不同硝石配比，各制作5个震天雷来赌一赌。 若你宋士慧所制造的震天雷比本督的要大，本督就任命你为军械局会办，帮本督制造兵器。 若是你输了，本督就罚你，罚你在这兵器作坊里面继续给本督研制火药，你研究火器威力若是能达到预期，本督再放你不迟。” 这是什么赌注，对方稳赢不输，按照这种赌注，无论如何这个姓宋的都是捡便宜。 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宋士慧根本不领情，看着杨轩道：“大人，我知道你是爱惜人才。 过去那些当官的将我们这些工匠看着最下等人，但大人你真心对我们好。 草民犯大人虎威，大人不但不责备，竟然于草民打如此的赌注，草民实在不敢承接。 大人，就让草民为大人表演表演，若是大人认为草民所制造的震天雷威力太小，大人将草民拉出去砍了，草民也毫无怨言。” 杨轩大笑，然后说道：“宋士慧，先按照你的配比方法做吧，砍砍杀杀的那就免了。 神农氏的伟大是他遍尝百草，如此方告诉我们民众，那些可吃那些可不吃。 李时珍先生伟大，是因为他走遍中国名山大川，实地勘探各种药草，如此方为我们留下本草纲目。 我想即使干将莫邪再生，也是经过千辛万苦，在铸造无数废剑之后，才制成真正宝剑吧。 宋士慧，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试，不要因为这火药配比是本督规定的，只要威力比本督的强，本督甘拜下风了” 众人一听，大惊，纷纷高喊着，大人胸襟，比大海还要大啊。 片刻火药拿来，按照宋士慧的要求，大家在杨轩所发明的天平上称完重量，不到两柱香功夫，工匠们各制作成5个新式地雷。 为了验证爆炸威力，分别将震天雷放于一担谷子里面，盖好之后，点燃引线，震天雷发生爆炸。 宋士慧所制造的那五颗震天雷，无论是爆炸声音，还是威力，都比杨轩的要强。 众人纷纷跪下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喜得这种制造火器的人才，只要使用得法，如此必然是前线将士之福啊。” 杨轩也颇为高兴，让这位宋士慧近前答话.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宋士慧颇为慌张，跪下道：“都督大人，请人恕草民欺瞒之罪，其实这种火药配比并非草民首创，实乃家父所为啊。 小的欺瞒大人，本想获得一个晋身之礼，但想不到大人如此宽宏大量，小的惭愧啊。” 杨轩大喜道：“宋先生，快莫如此，子承父业，人之常情啊。 宋先生，今日观先生，可知令尊实为我汉人火器制作之大家啊。 若是宋先生不嫌弃，可否让本抚前往拜见令尊，以帮助本抚，为天下黎民百姓共同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啊。” 宋士慧叩头道：“大人，老父宋应星，年近八旬，行动实在不便。 去岁听闻大人打败鞑子，老父认为大人乃岳武穆在世，为我大汉民族行大义，令小的与兄弟宋士意前来拜见大人，以助大人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之大业。” 杨轩大喜，拉起宋士慧，感叹道：“宋兄快起，令尊宋应星实在是当世诸人中本督最为崇拜的大家，这几年义勇军军械日盛一日，令尊可是功不可没啊。 老先生所编撰的《天工开物》包罗万象，本督时常随身携带左右，若有不明白的就看老先生的天工开物啊。” 宋士慧感恩流涕，向杨轩推荐其弟宋士意，杨轩都一一接见，并委以官职。 回到府中，想到军械局、车辆局、火炮局创办之困难，由感精铁打造之艰辛。 宋士慧介绍起当时钢铁冶炼技术，当时多采用苏钢冶炼法冶炼钢铁。 所谓的苏钢冶炼法主要是指该项技术发源于江苏苏州，主要方法为：“凡炉中炽铁用炭，煤炭居十七，木炭居十三”。 鼓风器也有了改进，已由简单的活门木风箱改为活塞推拉的木风箱，这种风箱能连续供给较大的风压和风量，从而提高冶炼的强度。 在《天工开物》之中还对冶炼技术有了相当改进，那就是在铁水流出来后，在生铁炼成之后，如果想再把生铁变成熟铁，就在冶铁炉旁挖一个方塘，趁热使铁流入塘内，加入泥粉做为溶剂，并由几个人用柳棍快速猛搅，从而加速生铁中碳等成分的氧化作用，以炒成熟铁。 这种把冶铁炉和冶铁设备串联使用的连续作业方法，可以减少炒铁时的再熔化过程，降低炒铁时间和生产成本。 除此之外，书中还记载新的冶钢方法，那就是先把打成薄片的熟铁捆起来放入炉中，上面放生铁，再用涂泥草鞋盖顶，炉温升高后，生铁水能自上而下地均匀渗到熟铁中去，取出来锻打。再炼再锻就会成为好钢。这种方法比南北朝时期出现的“灌钢”技术更先进，能够均匀地渗碳和更充分地脱去杂质。 但这些都是书本记载，如何冶炼钢铁实在是一个大学问，需要多加琢磨，多多试验才是。 杨轩当然直到其中的道理，稍作沉思之后，聘请宋士慧为总督衙门主事，专事钢铁冶炼技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