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离爱未殇在线阅读 - 20

20

    青葱岁月,似水年华,我何其有幸,在这样的时光里,将和疯丫头欢笑打闹的声音,慢慢酿成了充满快乐味道的甜酒酿,即使到了多年以后,每次想起,仍有余甜挥之不去。

    疯丫头最终也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会突然下定决心跟傅明宇分手,我也不问她。我和她都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每件事情,说与不说,与时间有关,与心情有关,与很多因素有关,也许并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而已。

    因为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我跟她一起钻到被窝里后就开始迷迷糊糊地走向周公,只剩下她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其他的都记得不清楚了,只记得这一句:“雪茵,你心里有事。”

    “有这么明显吗?”我带着这样的疑问,沉沉睡去!

    一早起来,疯丫头听说我要去天茂大楼,吵吵着说:“我跟你一起去,你忙你的工作,我自己逛街买衣服,中午给你送外卖。”

    我在厨房里做早餐:“行啊,说到在外面吃饭这方面始终是你比我在行,你先去天茂大楼附近打探打探,以后中午我们也有地方吃饭。”

    上次她买衣服的架势令我心有余悸,可我又怕她空闲了会胡思乱想,于是里里外外把家里转了一圈后,将即将短缺的物资列了一张清单给她,让她帮我去买东西。

    疯丫头对于我使唤她意见相当大,奈何我眨巴了几下水汪汪的眼睛差点苦得没掉下眼泪来跟她说:“我这段时间忙到昏天黑地,估计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地黑天昏,你一定不忍心看见我对着没有米粮的厨房然后一命呜呼是不是?”

    事实证明疯丫头确实是不忍心的,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从我手上扯过清单,乖乖地跟我一起出了门。

    一天下来我累到精疲力竭,办公室最初的设计方案是木易一手包办的,从办公桌椅的尺寸到摆放,任何一个物体的线条到颜色,严谨细致而又苛刻无比。我手上有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记录着木易平时交代我的点点滴滴,整理成册,以方便一桩一件逐条确认。

    中午吃完饭,疯丫头突然接到她mama打来的电话,说是正坐在准备飞往浦江的飞机上,疯丫头挂了电话愣了一会儿神儿就赶往机场接她mama去了。

    陈得教会我怎么使用程序,再交代技术部的几个同事帮我确认每一台办公设备是否能正常使用后他也先走了,这意味着我还要耽误那几位同事一个下午,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就去茶水间给他们泡点热茶。

    把茶端出来时,他们都不见了,想着他们也许是走开了,一会儿就回来,地上因拆封物品而堆积了大量的废纸皮,于是动手收拾摞到一起准备拿到楼梯间的垃圾桶丢掉。

    我不是个爱听闲话的人,打开楼梯间的那一刻,被刻意放低却压不住愤愤不平的情绪的声音传来,是技术部的王工:“这凌雪茵命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你们说说,咱们怎么就没个同学什么的能给长长脸!”

    听到凌雪茵这三个字,我挪不开脚步了。

    技术部的小刘语气中带着很强的不甘心:“今年过年,我把幼儿园到大学的同学挨个儿查一遍,看有没有发达的带着我也沾沾光。”

    严谚是地道的浦江人,听声音像是吐了口烟圈后慢悠悠地说:“同人不同命,有这个闲话的功夫还不如把生活快点做特。你也不看看咱们新来的头头虽说是新老板带过来的,可人家雪茵说一句有点事体请他礼拜六帮个忙,头头不是马上喊阿拉兄弟几个来了,好好叫的周末,连个睡到自然醒的命都没有。”

    小刘年轻,说话不经大脑,他好像郁闷得有点过头,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后忍不住又点了一根烟,说:“依我看,就算有同学发达也不一定能有我们什么事,关键是投错胎了,这年头还是女人吃得开,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你看人家对新老板爱搭不理的,偏偏男人还都吃这一套,大家都是男人,你们说对不对?”

    他的话立刻引来附和声,我听不下去了,轻轻地关上了楼梯间的门。

    他们回来后,我给他们送上热茶,并且很虚心地学习如何安装和测试各种办公设备。最后,我一再表示我收拾办公室就可以了,非常感谢他们今天的帮忙。

    夜幕再一次降临,我将最后一捆纸皮扔掉时不禁苦笑,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工作这么尽心尽力,周末也这么起早贪黑!

    偌大的办公室就剩我一个人,我回想着今天技术部那几个同事对我的态度,似恭敬,似羡慕,有不甘,还有巴结,加上他们说的那些话,再对应上陈得跟我说的话,我认为,我很有必要检讨一下最近自己在公司的行为。

    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没有人不会被人说三道四,我也不会例外。

    我并不在意别人在我背后说什么,俗话说,“不遭人妒是庸才”。可问题是,你要是个庸才还遭人妒,那就有问题了。那,我呢?

    不能再刻意地跟木易保持距离而显得自己矫情了,陈得看出来了,他们几个也看出来了,相信很多人都看出来了,我以前的做法落在别人眼里,或许成了欲盖弥彰,拿腔作势,搞不好还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在里头。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面对闲言碎语,不必解释,也不必放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较劲,做好我自己该做的,落落大方,交给时间去向大家证明!我想,我之前对木易的态度有些幼稚有些孩子气了。

    今天的思绪有些纷乱!我甩了甩脑袋,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隔间的百叶帘全部放下,数十盏白光长灯照在蓝白灰组成的冷硬空间里,好似冰鞘般的光线错综复杂地交织着,怎么都看不分明。

    站在三十九楼透过整块落地的透明玻璃向外看去,玻璃之外有呼啸的寒风,有无数和王工小刘严谚他们一样的人,顶着寒风寻找机遇,只求能谋得更好的生活。

    我呢,内心里对于名利能带来的附加值,还是颇为神往的吧!就好比,我逛街,不是不喜欢进那些名品店,而是进去了也买不起,那又何必进去。对那些在里面对着镜子试衣服扭腰肢的美丽女子,有一些羡慕,有一些嫉妒,而自己心里,那蠢蠢欲动的虚荣心一有机会也会呼之欲出的是不是?如今,我是不是也开始憧憬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检!

    到处都是新装的电话触手可及,上面密密麻麻的按键令我眼花缭乱。我闭上眼睛,呼吸间发现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在跃跃欲试,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叫人兴奋不已。

    我的思绪被随着电梯声音而来的那阵熟悉的香风和高跟鞋的声音扰乱,因为今天一天都有人进进出出送货安装,所以,办公室里里外外的门开了个敞亮。一对男女低声交谈的话语声从无到有,再由近而远,男子的声音既不陌生也不熟悉,女子的声音婉转清亮,极具穿透力,还夹杂着几丝轻笑。

    他们进了对面没多久,就匆匆地走回电梯,女子一边走一边说:“逸深,你晚上别等我吃饭了,我估计不会早。”

    高跟鞋的声音没再响起,空气中却仍然残留着香水的味道,熏得人有些无名火起。

    华逸深似乎在电梯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了我身后,我依旧面朝着窗外,没有转身。

    “雪茵。”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迟疑。

    人与人之间很奇怪,在一个瞬间,可以被拉得很近,在另一个瞬间,又可以被推得很远。我终于转身,挂着得体的微笑:“华总,你好,又这么巧。”

    我看着他,一件灰色长呢大衣将他重新衬回器宇轩昂,眉目间哪里还有半点颓然之气。只不过,眼中却有一丝落寞的情绪:“雪茵,叫我逸深。”

    我按捺住心中的不忿,冷冷出声:“华总,那个名字并不是属于你我之间的代号。我很好奇,华总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因为你的暧昧,我就此爱上了你,并且不可自拔,忧伤成曲。又或者,这本就是你所喜欢玩的游戏。”

    他一怔,好似对我的尖锐和凌厉有些措手不及。

    我自他身边走过,再无废话,眼角的余光看见他嘴唇微动,终究什么都没说,任我离去。

    回到家后站在厨房里静静想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半天才回忆起来,我把疯丫头给我补的货忘在公司了。

    囫囵吞枣地吃点东西,再洗去身上一天的疲惫,躺在床上竟然睡不着了。拿本书在手上翻了半天也不知书上在说什么,于是看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转瞬即过,我打开门,疯丫头给我买的两袋东西就在门口的地上。我放好东西后跑到窗边向下看去,华逸深正向外面的大马路走去,虽身姿挺拔,却只影萧索。

    虚空的夜一窗无月,我迷茫不知,被压制的情绪开始起伏徘徊,进而一颗心因为没有方向而上下翻滚,却不知该去向何方!

    幸而我有忙碌的工作,星期一一早,木易到公司后把他的手机交给我,我一脸愕然,他说:“我不是每个电话都可以接,这个号码是我以后公开对外的联络方式,我等下把直接能找到我的号码给你。”

    我仰天:“木总,资本家的恶习我算是一点一点见识了,还有多少,你索性一次性压榨完吧。”

    木易对我跟他说话方式的转变有些意外:“资本家最大的恶习就是一点一滴榨取劳动者的价值,就像是挤海绵里的水一样,怎么可能是一次性能压榨完的。暂时没有了,想到再告诉你。对了,陈得新编的那个程式会用了没有?”

    我点头:“会了。”

    “好,”木易低头思量一瞬,“我会叫陈得把程式在我电脑上再安装一份后在他电脑上清空,这样一来公司里只有你和我能用,换句话说,我的行踪只有你知道。”

    我扑哧一笑:“木总,你看起来非常像地下党。”

    木易话锋一转:“SEP公司的段雨菲很有办法,明天晚上和他们一起庆祝吧,你安排一下。”

    “段雨菲?”我心里咯噔一声,木易见我没吭声,以为我不知道是谁,跟我解释:“段雨菲就是SEP公司真正的掌权人也是华逸深的女朋友,其实整个项目是她接下的。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星期五使劲儿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她,你们走了以后她来找我,提出KM公司的亚太区人力资源总监想在明天晚上他们公司庆祝迁址的时候跟我们也见个面,我推不掉。”

    “哦!”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我只是不明白,那位段小姐为什么非要和我们一起凑个热闹。

    在我出神的时候,木易随手写了一堆事项给我,于是,我再度沦陷。

    我有些泄气地对木易说:“木总,要是有一天,我不在公司,你是不是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木易煞有其事地点头并且说:“你出差我跟着你出差,你休假我跟着你休假。”

    我苦笑:“木总,你是想告诉我,以后你出差我必须跟着,你不休假我也不能休假?”

    木易眉毛一轩说:“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公司太需要你了。”

    我低着头一边帮他整理重要的、需要随身带走的文件一边问:“木总,你这是不是在跟我洗脑,我陡然而生的自豪感令我觉得我对公司的忠诚度上升了至少百分之三十。”

    今天,木易对于我跟他之间在悄然缩短的距离感到由衷的开心,说:“看来我对下属忠诚教育的能力还是不够,洗脑的过程往往是无形的,如果被被洗脑者察觉就失败了。雪茵,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吃点亏,让我多试几次,以后对别人使起来就更加应用自如了。”

    我和他一人搬起一个箱子往楼下走,边说边笑:“行,我就不跟你另外收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