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雪茵，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很想你。” 我的眸光无意识地落在会议桌的一角一言不发。 “雪茵，我还有没有机会？” 我仍然不吭声。 “雪茵，对不起。” 我依旧默不作声。 “雪茵，我和段雨菲分手了。” 也许是对他的心情使然，又或者世界上真的有相由心生一说，过往的一切一幕幕翻上心头，眼下段雨菲正是最需要的他的时候，他却跑过来跟我表忠心。我心里莫名地开始腻烦，竟觉得现在的他居然有些面目可憎。眼前的人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谎言，找不出一点点真实的意味。我将目光变得散漫，头转向窗外，不耐的情绪毫不隐藏，刺眼的阳光和一旁的人让我很不舒服。 他感受到了我对他的厌烦，停住声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说：“我先走了。” 我收回投向窗外的眼神，终于开口：“段雨菲醒来后看不见你大发脾气，疯丫头让你赶快去医院。” 他仿佛是要立即撇清关系似地脱口而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雪茵你相信我，我跟她真的分手了。” 冷气很足，吹得皮肤凉凉的。听了那样的话之后又好像好含了一块冰在口中，有化开的冰水细细地经喉咙流至肺腑，那样透心的凉意在身体里弥漫，里里外外凉成了一片。突然觉得华逸深很陌生，就好像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一样。 他表露出来的冷心冷性比起那天在浦江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当然不会认为他是因为心中对我有情才对段雨菲这样绝情绝义，至于他为什么会凉薄至此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再也没有耐心与他多费半句话，我起身打开会议室的门，客气地说：“华总，你的私生活我没有兴趣知道，话我已经帮疯丫头传达，你请便。” 他没有再停留，就此离开。 我拿出电话通知疯丫头：“丫头，你哥的确来找过我，不过我已经把你的话转告给他了。” 疯丫头在电话里毫无预警地哭了，她跟我说：“我就知道哥哥一定是去找你了！雪茵，段雨菲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宋宇涵离开了她不知所踪，公司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哥哥想撒手不管还铁了心要跟她分手，她是走投无路了才把孩子拿掉想要挽回哥哥。SEP公司能有今天真的是她努力回来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哥哥离开她，她真的会死的。” “疯丫头你放心，”我急忙安慰她，“我不会跟你哥在一起的，我已经跟木易开始了。” 过了一会儿，疯丫头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一些，在电话那头说：“雪茵，对不起！” “傻丫头，”我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再打个电话给你哥吧，也许他只是一时冲动。还有，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忙完了告诉我。” 浦江边的繁华美丽与日俱增，一个多月来，我一直抗拒着去那里，好像只要不去，那天的一切就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记忆中的那记耳光仍然挥之不去，嗡嗡作响。直到今天下午目送华逸深离开，我才顿然明白，每个人的一生中，会有很多经历。有些经历在当时看来也许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但只要真正事过境迁后你能坦然相对时，它将会衍生成你人生的一笔财富，这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成长。 就好比现在的我，再度看着微泛涟漪的墨黑宽阔江面时，已经能够微笑。 耳边传来傅明宇的声音：“看来你真的没事了。” 一转头发现他不知什么站在我边上，我有些意外：“Hi，这么巧！”接着笑了笑，“我没事了，要谢谢你，旅行的途中发现，原来天地竟然如此广阔！” 他看着江面，侧面看过去的笑容很清浅：“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我听得迷糊：“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转过脸来，“只是觉得老天爷很公平，给予你一些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拿走一些东西。当获取的喜悦逐渐淡去，又会可惜你失去的东西。所以，人总是不知足。” 细细咀嚼他的话语，我不解地看向他。他今晚有些奇怪，少了往日不容逼视的迫人气势，反而有一丝丝说不出的轻愁。我有些奇怪，照理说，他就快升职了，应该很开心才是。 他忽略了我脸上的不解，笑着问我：“你吃饭没，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上次的那个地方吃饭？” 肚子确实有饿了，刚想答应，电话突然响起，看了来电显示我笑了：“木易，你忙完了？” “雪茵，你在哪里？我到公司没看见你。” “我在浦江边散步，正准备去吃饭。” 木易连忙制止我：“你还没吃饭，那太好了，我这里有两块上好的牛扒，今晚我做西餐给你吃，你在浦江哪里，我现在过来接你。” 告诉木易具体的地点后挂了电话，对傅明宇抱歉：“不好意思，本来是想陪你去的，不过现在不行了。我男朋友说，他准备了牛扒。”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没关系，陪男朋友要紧。不过，现在浦江能买到上好的牛扒挺不容易，方便的话帮我问问木易在哪里买的，我也挺喜欢吃的。” “好，没问题！”我心里奇怪，刚刚并没有跟他提及我男朋友就是木易，他怎么知道，“你最近见过疯丫头吗？” 他点头，语气中有着明显的遗憾：“段雨菲的事情我知道了，是我送疯丫头去的医院，不过去到医院已经来不及。” 我立刻把刚刚自己心里的疑问抛到脑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华逸深呢，难道他没有赶去医院吗？” 傅明宇摇头：“段雨菲最后一刻给疯丫头打了个电话，当时我正好约了疯丫头一起吃饭。段雨菲说打电话给华逸深却始终打不通，不过疯丫头倒是一打就打通了，疯丫头到医院的时候她哥也到了，我不方便留下就先走了。” 我心里有nongnong的叹息漫到嘴边，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先走了，不陪你等你男朋友了。” 我点头，他转身！ 木易很快到了，算起来除了在公司的时间，我差不多一个星期没见他了。上了车就跟他开玩笑：“怎么，想将功折罪？” 他笑着伸出手来刮我的脸：“是啊是啊，虽然我女朋友十分的善解人意，我也不能装聋作哑是不是，今晚罚我给你洗手作羹汤，如何？” 我得意地翘着嘴角：“这还差不多。” “说正经的，雪茵，你有没有想过买台车，下个月辅导班恢复上课了，下课那么晚，万一我没有时间，你自己坐地铁再挤公车，我有点不放心。” 我被他吓了一跳：“我要是开车，我爸妈肯定天天要我报到。” 他想了想也对，没再坚持。 我想了想觉得奇怪：“木易，傅明宇知道华逸深在哪里，为什么KM公司的人还说找不到华逸深和段雨菲？” 木易一点也不意外：“如果只有傅明宇一个人知道，他当然不会说，我之前说过，他并不希望SEP公司有能力自救。” 心底有着难言的无可奈何，我问木易：“是不是在商场上，一言一行都必须这样步步玄机，算计着你我他？” 木易揉了揉我的脑袋：“月有阴阳两面，人有善恶两端。我们用善良对待父母爱人朋友，用算计之心对其他人，这是生存之道。怎么你见过傅明宇？” “嗯！”我答应着，对木易的话不能说认同，却也无从反驳，“刚刚在浦江边碰到的。他还想问你在哪里能买到好牛扒，他也想买呢！” “哦！”木易好像在想着一些事情，有些心不在焉，“这牛扒是一个老同事送的，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买。” 车子停在小区外，木易牵着我一路说说笑笑地往家走，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分，昏暗笼罩在四周，华逸深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楼下，让我和木易措手不及。 我给了木易一个无奈而又歉意的眼神，木易笑着对我摇摇头，感觉到他牵住我的手紧了一些，我们走到了华逸深面前。 华逸深低下头，看着我和木易牵着的手，没有任何表情，最终一言不发地越过我和木易离开。 天儿热，腻腻的连着头皮都跟着黏黏地难受着。回到家后，木易不用我帮忙让我先去洗澡换衣服，自己在厨房忙活开了。 洗完澡出来时，一如意料之中的没有开灯，有烛光有红酒，空气中牛扒的香味散发着暧昧，我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木易无奈：“你觉不觉得你很煞风景？” 我吐了吐舌头：“我觉得你好土。” 木易气笑着来拍我的脑门：“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方式了，你不但不领情还取笑我，真是过分。” 我憋住笑，跟他敬了个礼，再竖起食指按住自己的嘴唇说：“不笑不笑。”坚持了两秒，还是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