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疯子
已是深夜，一缕清风悄悄地走过，带来一路虫鸣。衡日阁的大大小小的房间，竟没有一间灭了灯。 宫羲的房间，三个人还在那里静静地待着。宫羲瘫坐在地上，嘴角挂着一个惨淡的笑容。宫雨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老四，平静的脸上竟然读不出一丝的情绪。而宫博就那样一直倚在窗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担心，好看的眉拧在一起。 “宫羲，”沉默良久，宫雨还是发话了，但是说出的不是“老四”，而是“宫羲”，“你们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今天竟做了这等事。你，让我以后在地下见了义父，该作何解释？” 宫羲听到宫雨这般称呼自己，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儿，微微地愣了一下，却也瞬间便恢复了那自嘲的微笑。“呵，大哥，没想到我们也会有今天，没错，陆祎是我放走的，我欠他一条命。” 虽然早已知道了这件事，听到宫羲亲口说出之后，宫雨还是震怒了。宫雨拍案而起，本来平静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你欠他一条命？你知不知道，把他放走之后，你欠的可不只是他了！” “……”宫羲被宫雨的一句话呛得哑口无言。他又何曾不知道呢，可是面对着陆祎，他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 “他往哪里去了？” 宫羲抬起头看着宫雨，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你！”宫雨气得抬起一只脚踢翻了地上的宫羲。“罢了罢了，老二，把他关进地牢，从今天开始，宫羲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地牢一步！” 看了看绝情的宫雨，再看了看半躺在地上一脸嘲讽的宫羲，宫博也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衡日阁的暗卫把宫羲架起来带进了地牢，宫博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宫博从地牢回来的时候，宫雨正独自坐在后竹厅，脸上还是那样的平静，好像刚才发怒的不是他似的。 “大哥……” 看着眼前的宫博，宫雨摆摆手让他坐下。“听说，后来陆祎带进来一个人叫陆尧？” “嗯，先前是被小澈带到了倚梦轩。”宫博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等……再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宫雨点点头，说：“意料之中。老二，你即刻启程去林家，有什么事随时让暗卫告诉我。” 宫博眼中一亮，他早就想去林家了，除了自己的六弟，他最担心的当然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虽然不知道宫雨让自己去林家的真正意图到底是什么，宫博还是应了下来。“是，大哥。” 就在宫博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宫雨叫住了他。“老二，小澈已经去了林疯子那里，记住，对谁都不要说。” 宫博看着一脸平静的宫雨，突然觉得，这个自己从小就敬重的大哥，变得竟有些陌生了。 宫澈一行人，在凤鸣山暗卫的保护下，一路跨马加鞭，不出五日，便赶到了梦云山。其实这座山，本没有名字，宫澈于此学艺的时候，某次小憩睁眼便看到了无尽的白云，便为此山取名为梦云山。 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林疯子在山中的隐居处。只不过是一个稍微干净的山洞，硬是让林疯子给整出了家的味道。 坐在洞前的石凳上的林疯子，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自己的家门前，一脸不耐烦地说：“阿澈，谁让你带这么多人来的，不知道我这里不养闲人么？” 宫澈看着眼前白衣银发，面容却十分清秀的人，便直接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喊了声“师傅”。 林疯子也乐了，从石凳上起身，踱到宫澈身边，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阿澈啊，咱们师徒哪有这些虚礼？两年没见，长高了，也迂腐了。” 听到林疯子说到这儿，宫澈也笑了出来，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那你我也是师徒啊。” “得了吧，我也就比你大个十岁左右，”林疯子边说边把手搭在宫澈的肩膀上，带着他往自己的洞里走，“宫雨呢，已经把寰宇剑送过来了，今天开始呢，你就跟着我好好练功。至于你们，”他回头瞥了瞥被丢下的暗卫，脸上的笑容更加阴险，“我这里不养闲人，你们就给老子烧水做饭。哦对了，今天你们六公子刚到，要接接风，记得去山里抓一只山鸡，活的，死了就不好吃了哦。” 暗卫们看着就这样走了进去的两个人，目瞪口呆。 于是等林疯子和宫澈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场景。有的在劈柴，嗯，还算是有模有样的；有的在生活，虽然脸被熏黑了，但好歹火还是升起来了。不过那只山鸡，倒是没这么好运了。 看着地上几乎被分尸的山鸡，林疯子忍住打人的冲动，皮笑rou不笑地对着这些暗卫们说：“暗卫，难道不应该是，什么都会的吗？行啊，现在连生火，都要两个人一起？” 暗卫们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宫澈看到这场面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走了过去，说：“好了好了，难为你们了。”然后又看了看林疯子，说：“师傅，我们基本上都是不会做饭的，所以……” 林疯子还不等他说完便喊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再猎一只山鸡回来！真是，这两天还要好好教你们厨艺。人行走江湖不会做饭，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宫澈看着急急忙忙的暗卫，看着一直在嘟囔的林疯子，一丝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如果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该多好。如果没有背负什么杀父之仇，杀母之仇该多好。如果，那个人不是jian细，该多好。虽然自己还是不太清楚衡日阁的情况，但是据说大哥已经赶了过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梦云山中，微风轻抚着翠绿的树叶，月亮已经探出了头。林疯子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和暗卫们一起吃着饭。他的生活好像一直都是那般的平静，谁又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人心向来是最可怕的，没人能读懂别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