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游行示众
这是两年来紫狱的理发铺迎来的第三个客人。 实际上，琼灵阵上一共就他一家理发的铺子，但自从紫狱开张为第一位客人理完发之后，便再没有人光顾过这间理发铺，镇上的人想要理发，几乎全部都是不辞险远到附近的大城镇去。 “哼，这群家伙，居然瞧不起我。” 紫狱很迅速地完成了手上的活计，将店里简单整理了一番，走出了屋子。 镇上的人的确很看不起紫狱，提起紫狱的理发铺，大家往往都是嗤之以鼻，当然也有甚者会如同听到惊悚的故事一般吓得脸色铁青。某种程度上，紫狱理发的手艺已经成为了镇子上的一个“传奇”。 “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紫狱那里去理发！” 这是两年来大人们吓唬小孩的最有效手段之一，也是紫狱唯一可以寄托有客人到来的希望。 而所谓的瞧不起，并不仅仅停留在这一个方面，另外一个原因，则要提到“神韵师”了。 神韵师可以说是一个职业，又不能非常明确地将他划分到特定的行业当中，更多地，它是对一类特定的人的称呼——拥有“神之遗韵”的强者们。 神之遗韵通常称为神韵之力，是一种很奇特的力量，被人们视为上天神明飞升之前遗留在世间的特殊的礼物，拥有神之遗韵的力量的人往往能够表现出让人惊叹的能力，譬如释放旋风、火焰，或者令庄稼生长的更快，令岩石变得更加坚硬等等，力量强大的神韵师，甚至能到达翻天覆地、出幽入冥的境界。 神之韵强大非常，但却并不神秘，每一个人都拥有一定的神之韵的力量，而往往加以修行，成功觉醒之后，都有成为神韵师的可能。大陆之上每一座城镇都设有神韵师特定的机构，每一年都会召开神韵师选拔，授予那些有资格的人“神韵师”的称号，并从中挑选一些有着足够天赋的人加入“天光神韵城”。 成为神韵师的标志之一，便是拥有由神韵殿赐予的单肩肩甲。镂纹银甲，便是其中的一种。 在经过简单的洗漱之后，紫狱走出屋子将门轻轻带好，将那块淡黄色的肩甲装在了左肩上，然后扭扭屁股，昂首挺胸地走在街上，两步一顿三步一停地毫无方向的前进着。 嗯哼，老纸也是神韵师了！哪个说我没天赋，哪个说我选不上？哼，是你们大跌眼镜的时候了！ 紫狱得意得很。 小镇的对于地位的认知很简单，除了神韵师之外，山里出产的灵韵石便是财富与地位的象征，拥有最多灵韵石的，便是镇上地位最为崇高的一家——紫狱在镇上的地位并不高，或者说，并没有什么地位，没少遭受镇民们的白眼。这种情况在紫天恒走后更甚，每次进山开采灵韵石的队伍中都不会有他的名额，更不用提分得灵韵石了。 而现在，紫狱便成为了一名神韵师。而且是银色级别的神韵师。尽管只是暂时性的，但对于紫狱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满足。 神韵师！大陆之上最为神圣的职业！是所有人梦想所寄托的方向！凌驾大陆之上，拥有着最高地位的身份之一！ 街上的行人往来，衣着朴素，肩负铠甲的紫狱显得格格不入，将人们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那是……银纹肩甲！是神韵师？” “天哪！真的是神韵师！是银色，银色的神韵甲！我们镇上竟然会来这么高级别的神韵师！” “是啊！除了每年的主考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级别的神韵师呢！” 众人议论纷纷，将眼中惊叹、艳慕、震撼等种种不一的目光毫不吝啬地投过来。 紫狱更加地得意了，干脆扬起下巴脸朝天，目中无人地前进着。 “不过，那不是理发铺的紫狱么？这小子也成了神韵师了？” “就是啊，他也能成为神韵师？前几天他不还没有肩甲呢吗？怎么今天突然就有了？” “啧，嘘，小声点，别让他听到，他现在可是有肩甲的人。要是听到了，我们可能就遭殃了。他现在可是神韵师！” “……知道了。” 神韵师，某种意义上代表着诸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威严不容蔑视。哪怕人们疑惑，却没人敢真正地质疑。 琼灵小道并不长，不过顿饭工夫，紫狱便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之中从街尾走到了街头，纷纷的议论声传入耳中，他只感到全身一阵酥麻，就仿佛喝了琼浆玉液一般飘飘欲仙。他站在街头四处看看，朝着盯着自己的人们挥了挥手，如同凯旋的英雄一般再度迈开了前进的步伐。 他一直梦想成为一名神韵师。拥有实力与地位。镇上人们的白眼与冷落，他或许早就受够了。 “嘿，你看，这蠢蛋成了神韵师了。” 经过一家店铺时，一阵挪揄的嘲笑声传入了紫狱耳中。 “哈哈，是啊，这二货，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肩甲。跟个犯人似的在街上游行。” 紫狱睁开眼寻声看去，就看到两个青年躲在一间木屋的门口，朝着自己指指点点，不断地偷笑着。 他哼了一声，脚下一转，快步走到了两名青年身前，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喝道：“你们两个贱人，对本神韵师如此无礼，找打么？” 两名青年正是紫狱的两名好友，和紫狱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历珞和牧岚。历珞朝着紫狱摆摆手，笑道：“你得了吧，你什么底子，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哈哈哈，成为神韵师的感觉不错吧。” 紫狱想了想，咧嘴笑道：“还不错~” 牧岚忍不住笑了出来，方正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道：“历珞，人艰不拆，人艰不拆，咱们还是进去说吧，不然到时候他又要被人笑话了。紫狱，你也过来。” 牧岚招招手带着两人走进了院子里。 “紫狱，你这个肩甲哪儿来的？”走进屋里，历珞看着紫狱，似笑非笑地问道，“该不会是从哪里偷来的吧？” 紫狱哼了一声，显然很不满：“你是神韵师就不许我是了啊？你也就比我早了两年而已。今年选拔，我肯定能被选上！” 历珞的天赋无疑是镇子中最为优秀的，两年前便通过了选拔，得到了神韵师的称号，一年前更是获得了加入神韵城七大圣殿之一琉璃圣麟殿的资格，在镇子中被视为不世出的奇才，哪怕镇长见到了也是要礼让三分。 “紫狱，你这是不打自招。”牧岚笑出了声，伸手比划道，“我大概猜到这肩甲的来路了，是不是你那里来理发的那个姑娘的？” 紫狱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带反了。”牧岚指了指肩膀，“肩甲男左女右是通用的规定，一般来说，上面的图案会印在前侧，你而你这个却在后侧。” 紫狱恍然大悟，旋即摇摇头，嘿嘿笑道：“无所谓啦，反正我马上就会成为神韵师，有自己的肩甲了。” 历珞和牧岚两个家伙吃吃地笑了出来。很显然，并不相信紫狱的话。 紫狱哼了一声，道：“切，不信拉倒，你们两个家伙。”说完，不屑地一摆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哎，紫狱这家伙，但愿今年他能成为神韵师吧。”看着紫狱离开了房间，历珞耸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玩笑归玩笑，作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他倒是很希望紫狱能够按照自己的愿望成为神印师，出人头地。 牧岚憨厚地笑道：“他有那个能力，只不过太轻浮了。紫叔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点。” 历珞听言，看着紫狱离开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牧岚口中的“紫叔”指的自然是紫狱的父亲——几年前在紫狱第一次参加神韵师选拔时离开了镇子的紫天恒。 “……但愿今年他表现出众吧。”历珞笑了笑，一抹精光从眼底一滑而过，看向牧岚，认真道，“今年的选拔可要比往年正式得多。牧岚，你也别总是呆在这里了，这个镇子，不缺医师。” 牧岚平静地笑笑，摇了摇头。 历珞道：“今年的选拔可是由三大殿的人联名举办，对你和紫狱，甚至对我也是个难逢的机会。好好珍惜吧。” 牧岚还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历珞朝着牧岚眨了眨眼：“牧岚，镜烟云大人据说快到达镇子上了。” 听罢，牧岚脸色忽地僵了。 …… 紫狱走在琼灵小道上，左肩顶着胸甲，趾高气昂。 不得不承认，肩甲带来的气场的确令人无法抵抗，在紫狱路过包子铺的时候，那个往日对紫狱嗤之以鼻的卖包子的瘦子竟然愣神地看了半天，没敢收紫狱半个铜币，最后还满脸堆笑地送了紫狱半袋子雪白的大包子。 “嘿嘿，紫狱大人，尊贵如您，我怎么敢收您的钱呢？这是小的一点心意，您可不能不收下。” 紫狱很是满意那瘦子的赞美，拎着包子，在街上了无目的地走着，感受着不知真相的镇民们投来的震撼与钦羡的目光，他顿感身体越发地轻飘了。 可惜，好景不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哒哒哒哒。 犹如钢珠落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将镇民们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去。眺眼看去，一股飞扬的尘土渐入眼中，马队飞奔急行，冲天而起的飞尘卷着嚣张跋扈的气息铺面而来。 紫狱瞳孔微微收缩，目光透过尘烟，落在了马队几人双肩之上，几件闪烁着同样耀眼的淡银色光芒的肩甲之上。 “那是……神韵肩甲！？” 紫狱脸色一变，很知趣儿地让开了道路。不仅仅紫狱，路上的行人亦是急匆匆地跑向两边。 马队很迅速地冲了过来，进入了琼灵小道的范围，但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神韵师！是神韵师的队伍哎！” 烟尘消散，代表着神韵师身份的肩甲映入了人们的眼帘，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啊，真的，真是神韵师啊！这么多的神韵师！我们镇上竟然来了这么多的神韵师！” 镇子上的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紫狱亦是有些出神。 如此众多的神韵师降临琼灵镇，不出意外是因为神韵师选拔即将开始的原因，可不管哪一年都不曾达到过如此的数量。 就在出神的一瞬间，一声尖锐的求救声将紫狱的思绪拉了回来，转头看去，就看一名长发的女人跌坐在地上！ 众人下意识地愣住了。铁蹄之下，这个女人哪怕被踏一下，不死恐怕也要重伤！ 看着疾驰而来的马队，女人惊恐地闭上了双眼。 “呀——不要！” “糟！” 紫狱没有丝毫地多想，只是脚下一滑，身形便已然冲到了女人身前！ “别动！” 他一转身，将女人压在了下面。 碰！ 马蹄沉重的踏击如期而至，狠狠地砸在了紫狱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