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神秘设计师
闹哄一时的白许两家联姻之后，扬州商界平静了小阵子。 其实说是平静，但明眼人都能嗅到空气里的暴风雨来临前兆。布衣阁和逸绣坊两家抢夺地盘的拉锯战进入了白热化，目前虽然逸绣坊略占上风，可以布衣阁玩命似地豪夺，胜负还一时难下定论。 就在人们还将目光投向两家商铺抢占时，扬州贵妇人圈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悄悄流行了一种服饰。 说起这种服饰，放眼整个南唐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它最独特的地方，在于和当下流行的圆领开襟不同，据贵妇们的描述，它呈“V“字形。这样的设计既能更好衬托出南唐女子丰腴的优势，而且妩媚中还带着端庄。 平时圆领露出胸前大片肌肤的服饰，贵妇们虽喜爱，但到底不适宜在隆重场合穿。如今这种服饰，则很好的弥补了这点缺陷，一时间备受贵妇们喜爱。 这一天，逸绣坊门口同时停了四辆轿子。 仆人们将车帘掀开，珠钗满头贵气逼人的四位夫人先后走了下来。 “贾jiejie，听说就是这里了。”走在中间的一额头饱满、姿容艳丽的贵妇人转头朝走在最前头的一妇人道。 被叫贾jiejie的，正是随夫前来扬州贾敬已夫人。她身量略矮，已是快到四十岁的人了。但小小的梨形脸上肌肤仍泛着光泽，岁月痕迹只在她眉角流下点鱼尾纹。 她为人向来和气，闻言回头笑道：“meimei客气了。”她又认真看了看逸绣坊那龙飞凤舞的牌匾，点头笑道：“逸绣坊？早已听闻它名气了，前阵子听说还出了个凌二小姐，诗词出众，被誉扬州第一才女。到底是扬州人才辈出啊，meimei，你们家赵大人有福气了。” 王夫人是王敏画的母亲，她站在贾赵两夫人后面，听着连忙附和笑道：“贾jiejie真客气，南唐最好的那都在金陵了，jiejie什么没见过？这逸绣坊相比到底小家子了点儿。” 一席话，听得贾赵两夫人却同时拉下了脸。 赵夫人心里暗骂王夫人的没眼色。后面的易夫人连忙上前打圆场道：“贾jiejie，这逸绣坊虽小了点，不过往往有趣的东西都在这些小家子东西里。我听说最近逸绣坊又出了几款衣服，都是出自那位神秘的设计师，咱们进去看看吧？” “都来了，总要看上一看的。”贾夫人点点头。 一行四人说着，逸绣坊楼下的侍女们早迎了上来。 “贾夫人、赵夫人、易夫人、王夫人好！欢迎光临！” 赵夫人和易夫人不是第一次来，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服务。 贾夫人则是第一次见识这般服务，一时间倍感新鲜有趣。 那些侍女们个个有眼色，她们一看便知四人以贾夫人为首，当下不动神色中已将贾夫人列为重点服务客户。 赵夫人自从上次那件衣服后，她早已成了逸绣坊的常客。这会儿，她直接朝侍女们道：“听说你们出了最新款？都拿出来给贾夫人瞧瞧。” “是。”侍女们动作很快，直接将她们四人引到了贵宾室。 贾夫人看着，点点头笑道：“果真是见所未见过的款式呢，也算得上名不虚传。” 她嘴里虽夸赞着，但看样子并没有试穿的打算。不像王夫人和易夫人，早跃跃欲试了。 云露是逸绣坊侍女中最为出挑的，贵宾室客人一贯由她来接待。 她一看便知贾夫人对于这些新衣服并不是十分的心动。难道是款式不喜欢？还是色彩、布料等原因？ 她露出满分的微笑，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一旁耐心讲解着：“夫人，这些款式都由出虞师傅之手，您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我们提出来。云露会为您记录下，到时候唐师傅会根据您的要求来一一改进。您看，是色彩不满意吗？还是想换些别的布料？” 这倒像是宫廷里专门订做一样了。贾夫人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对这点还算满意。 “嗯，色彩不错，布料也是时下流行的，我很满意。”贾夫人模棱两可略略看着。 云露自问见过的客人也不少了，可像贾夫人这般打太极的，真真让她抓狂。明知道贾夫人是个大客户，若能使她满意，逸绣坊的名声将会大大提高。 云露很想挑战，可贾夫人从一开始态度就不温不火，云露心急却丝毫不敢强加使得客人厌烦了。 正当她暗暗焦急时，文庸城走了过来。 要知道，文庸城是跟着濮候和唐公子办事，坊内的销售一般他都不插手。这会儿他的出现，众侍女们不由惊讶了。 “文公子。”云露怕是侍女们服务不周到引来濮候的问责，连忙暂不顾贾夫人这边迎了过去。 文庸城只看了她一眼，却笑着面朝贾夫人等四人道：“贾夫人，欢迎您光临我们逸绣坊。” 贾夫人不清楚文庸城的身份，因此只客气笑笑。 “夫人，我们姑爷没在坊里，不能亲自接待您，还望见谅。唐公子想着您第一次光临我们逸绣坊，便嘱咐小人送上一份见面礼，还望贾夫人您能笑纳。” 文庸城说完拍拍手，两位侍女便捧着一件袄裙走了上前。 相比方才她们看的，这件裙子做工更加精细，前襟更是绣满精美的花朵图案。最为特别的是，它的设计显然是针对身量较为娇小的女子，因为它不仅收腰，而且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绒里，摸起来既暖又轻薄！ 贾夫人才看一眼便喜欢极了！！ 她也不扭捏，直道：“这衣服我很喜欢，它也是出自你们虞师傅之手吗？” 文庸城嘴巴不可看见地微微抽了抽，心里暗道：什么虞师傅唐公子的，不都是凌四小姐捣的鬼吗. 不过，他表面上仍恭敬道：“正是。贾夫人喜欢，逸绣坊便送给夫人，还望夫人笑纳。” 贾夫人笑着朝赵夫人等人道：“你们瞧，那位唐公子还真是会做人呢。哎呀，收了这么好看的衣服，下次我若不再光顾都不好意思了。” 云露也是人精，呵呵笑着接道：“夫人能光顾那是逸绣坊的福气，南唐地大物博，我们也不敢自大。夫人若喜欢稍人来订做便是，若不喜欢了，那我们也该要反思反思改进了。” 赵夫人也忙在一旁笑着道正是。 一时间贾夫人心情更外地好，她不仅收下了那件衣服，还亲自挑选了几件不错的，说是要拿回金陵去送人。 赵夫人和易夫人也吩咐买了两件，倒是王夫人，嘴里挑三挑四，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带走了一件。 文庸城送走了她们之后，回到了楼上书房。 书房里，濮候不在，如今坐镇的正是唐公子——凌窅娘。 她正踮着脚尖四处翻看着陈年的资料，不时地伸手朝书桌上沾墨记录着什么。 只是，她捏笔的动作，还是别扭的很，她写出来的字，更是惨不忍直视。无论见过多少次，文庸城每次看着都忍不住心里爬满了毛毛虫。 明明是大冬天，凌窅娘的额头劝泛着薄薄的一层汗。她头上的纶巾早有些歪了，厚重的大衣袖子早被她捋到了胳膊肘处。 她翻看着，一手不够用时，还会将细长的毛笔用嘴巴叼着，黑珍珠般的眼珠子神采奕奕地随翻动的账目快速转动着。 明明十分不雅观，可看着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贾夫人收下那件衣服了。”文庸城也不上前帮忙，远远站着汇报道。 “唔。”嘴里叼着毛笔，凌窅娘只得含糊道，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 等过了许久，她皱着眉头在纸张上勾上了最后一笔，才总算露出个浅笑放下了毛笔。 她抬头，仿佛才看到了文庸城般：“呀，你怎么还站在那儿？过来帮我把这些资料搬回去放好了。” 文庸城才被指派来协助她短短几个月，可两人配合得异常默契。他知道哪些是凌窅娘还需要的，哪些是要清理的。 没多久，原本垃圾场似的书房终于恢复了点模样。 凌窅娘将手上的草稿又看了看，边喃喃自语：“贾夫人拿下，多了个大客户。她的手上肯定还有很大的人脉，该怎么拓宽这一突破口呢？.” 文庸城一旁听着见怪不怪。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脉，反正这凌四小姐怪异言谈举止也不是一两次，依他经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大功告成！！”凌窅娘得意忘形，手中的毛笔划出道弧线朝一旁笔架抛去。果然——没中。 不过，文庸城动作更快。他无比精准地揭下了那支笔，总算避免了无辜的书桌被墨汁洗澡的悲剧。 凌窅娘不好意思道：“小文子，不好意思噢，我太高兴了。” 文庸城杵着脸，理也不理她。 真小气。凌窅娘想着自己的成果，心情又好了起来。 “小文子，你帮列出所有扬州大家的名单，我要详细到夫人和小姐甚至不分嫡出庶出。嘿嘿，贾夫人都表态了，我们得趁机将这事在全扬州散播出去，到时候，只怕逸绣坊要被踏破门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