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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兴故事天罗古国

    发表人:辰东书迷1

    发表时间:2010-10-16

    林森是一名应届毕业生,由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手头的钱所剩无几,终于因无法续交房租而被房东扫地出门。

    林森虽然是个乐天派,但此时却无法保持住那份原有的乐观,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游荡在人头攒动的街上,内心里一片晦暗,前途仿佛就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浑茫,让他找不到任何方向。

    林森在一个小报亭买了一份报纸,那上面写满了各种租房信息,林森仔细的一条一条的阅读着,他在寻找最低廉的住所,以他现有的钱来说,几乎不能在这个繁华的城市租到房子,但林森依然用近乎麻木却饱含希望的眼神逐字寻找着。

    一页、两页、三页,随着查阅的进度,林森眼中的希望越来越淡,就在他打算合上报纸丢进箱的时候,他眼中已然熄灭的希望又明亮了起来,因为,这份报纸的最后一条信息,便是林森支配得起的房舍,虽然差不多到了郊区,但对此时的他来说,无疑也如同雪中送炭一般。

    林森打了个电话,对方是个男人,说房子还没有租出去,于是他迫不及待的挤上了撑得像个粽子似的公交车,一路周转数次,晚上十点多,终于抵达了目的的。

    这是一所甚为老旧的四层楼房,孤立于昏暗的夜色之中,在周围低矮的平方簇拥下,就像火葬场里排污的黑烟囱,让林森的脊背微微发凉。

    林森在这所楼前立身良久,他不禁一笑,心想自己还真是胆小,不就是一座房子嘛,竟让自己心怯,或许是最近心情太低落了,现在有些神经衰弱造成的吧。

    林森振作起精神,大步流星行至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锈迹斑斑的铁门,闷哑的声音在沉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可林森敲门之后等了两三分钟也没见有人开门,甚至门里连一丝回应的响动都没有。难道是房主不在,林森心想之下,又用力的拍了几下铁门,啪啪的声音比之前更响,过了大概一分钟,门里传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是镶有较为紧涩合页的木门转动所致,在冰凉的夜风里犹如阴宅开启的前奏,让林森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咣当一声,门开了,从中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这人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在已近深秋的此时,被夜风一吹,使他打了个寒战。

    “你好,小伙子,是今天打过电话,来租房的吧。”尽管有些冷,但中年男子还是微笑着对林森说道。

    “是…是啊,你好。”林森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解过来。

    “来,进来吧,这么晚了,以为你不来了,所以我就先休息了。”说话间,中年男子转过身,走进了楼里。

    林森望着昏黄灯光下的楼道,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便跟了进去。

    来到一间虚掩的房门前,中年男子停下脚步,他指着门道:“我姓萧,你就叫我萧叔好了,这里就是我住的屋子,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你租的房子是四楼的六号房,门上有牌号的,你自己上去吧,有问题明天再谈,房租也明天算吧,今天有点晚了,你大概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话落,萧叔抬手递给林森一根奇怪的东西,说是用来开门的,这个东西林森只在电视中见过,它是一把古代钥匙。

    林森明显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接了过来,萧叔将林森的表情看在眼里,就解释道:“我比较怀古,这楼里的不少东西都是仿古的,你不用奇怪,以后咱们再聊,你上去吧,楼里黑,夜里不要四处走动,碰坏东西是小,要是人摔伤就不好了。”萧叔打了个呵欠,便推门进屋了。

    在萧叔开门的瞬间,林森看见,屋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十分漂亮的女人,她裹着毛茸茸的被子,对着门外的林森悄然一笑,随后,木门合页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门便被萧叔关上了。

    林森心想,难怪自己敲门那么久也没人来开,想必萧叔是在和这个女人做着好事,所以无心开门,这么急匆匆的进屋,连房租都没收,或许是要继续先前的勾当。

    林森看了看手上的古式钥匙,又看了看萧叔的房门,那门上明明是现代工艺的防盗暗锁,既然怀古,为什么不把自己的门锁也如同四楼六号房一样搞成古代的呢,林森思索一阵,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楼梯是木制的,还算比较结实,踩上去的感觉与混凝土没什么两样,大概是用某种密度极大的木头制成的。

    林森拖了一天的行李箱,双臂有些酸痛,此时提着箱子迈向楼上,便略有吃力的感觉,由于灯光甚是昏暗,他时不时的需要低头查看脚下的台阶,正当他行至三层楼梯转角的时候,一抬头,发现楼道的中部,站着一个低矮的东西,那东西似人非人,在迷蒙的灯光下看不十分真切。

    林森有些害怕,他紧攥着行李箱的把手,快步便朝通往四楼的台阶迈去。

    就在林森的脚即将踏上楼梯之际,蓦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等一等,小伙子,我领你上去吧。”这声音十分苍老,甚是低沉,但在此刻寂静的环境中,还是清晰的传到了林森的耳朵里。

    林森打了个激灵,手中的提箱好悬没掉到地上,他猛然回头,发现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正在朝自己移动过来。

    林森不敢多看,急忙又掉头往楼上赶去,可由于他的脚步有些急促,竟绊在了台阶上,身子一踉跄,拎着的提箱脱手而出,滚落在地上,里面的一些衣物撑破了拉链,散了出来。

    “看把你吓的,这么胆小,怎么经历大风大浪。”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声源已经离楼梯不远了,在林森的感知中,似乎就是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发出来的。

    林森慌忙之间抓住了楼梯的扶手,他急喘了两口气,慢慢的扭过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瞧去,一看之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几分。

    移动过来的是个老婆婆,她的身躯低矮佝偻,满脸的褶皱几乎都将那双暗淡无神的眼睛遮严了,她如树皮般干瘪的嘴唇时不时颤动着,虽然老得有些没了人样,但好歹算是个活人。

    老婆婆的外表虽然老迈至极,但她的动作却并不迟缓,她来至林森跌落的提箱前,一边拾起掉在地上的衣服,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年轻人也要学着沉稳,不要动不动就慌慌张张的,看看这些衣服,都弄脏了,这还是小事,有些时候慌张过头,是会丢命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最后几个字,林森感觉是飘飘悠悠的传到自己耳朵里的,以至于他紧抓着楼梯扶手的掌心,瞬间镀上了一层冷汗。

    “上去吧。”老婆婆将衣服塞好,示意林森过去拿提箱。

    林森仿佛没有听见,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下方那枯槁的身形,脑子被一个极端可怕的字眼占满了——“鬼。”

    “唉,小伙子,你还真是胆小,我是小林的母亲,人老了,夜里睡不着,就出来走走看看,我这个年纪,走一步就没一步、看一眼就少一眼了。”显然,老婆婆是看出了林森的恐惧,才如此说道。

    “小林这孩子,从小就不干正事,这不,整天就和那个狐狸精鬼混,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实在是对不住啦。”老婆婆的语气平缓,言语之间略有歉意。

    小林就是萧叔无疑,狐狸精大概是在骂萧叔屋里的那个女人,听老婆婆这么一说,林森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老婆婆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在这么昏暗的旧楼中,更是平添了几分阴森。

    林森迈着有些僵麻的腿,缓步走下台阶,伸出冷汗未干的手,从老婆婆那冰凉的手里接过了方才跌落的提箱。

    “不……不麻烦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林森的声音有些嘶哑,或许是紧张未退所致,他说了这一句后,便飞快的走上了通往四楼的台阶,他身后传来老婆婆仿若自言自语的声音:“唉,去吧去吧。外表看起来吓人的东西,并不一定会害你,外表无害的,往往更得提防着……”

    林森登上四楼,这里和其它楼层几乎没什么分别,他按照门上的牌号,来至六号房前,从衣兜里取出萧叔交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上悬着的那个绿锈斑斑的古式铜锁,而后轻轻推门,随着这扇门的开启,一股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林森一阵咳嗽。

    屋里一片漆黑,林森只好拿出手机照明,他找到墙上的电源开关,一按之后,墙壁上挂着的白炽灯闪了几下,便亮了起来,灯光有些模糊,显然是灰尘遮盖所致,林森翘着脚忍着呛人的尘土,将灯泡上的灰土吹去,室内顿时通透起来。

    屋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家具都没有,窗户上遮着厚实的帘子,难怪林森在外面看这栋楼黑漆漆一片,大概是每扇窗户,都有这样的一层窗帘之故。

    林森实在太累了,他只是简单的打扫了一下仅靠里墙的单人床,草草铺些被褥,便和衣躺了上去。

    林森有写日记的习惯,他从搭在床边的提箱里取出日记本和笔,开始写日记,由于太累,写着写着,他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睡着,林森又依稀听见了如同萧叔开门时那种咯吱咯吱的声响,他瞬间清醒了起来,心想,萧叔开门的声音再响,也不可能传到这里,这声音似乎就在这层楼,离自己的房间不会太远,难道是老婆婆也住在这里,这是她回房开门的声音?随即,林森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老婆婆如此老迈,上下楼都不方便,她应该住在一层才对。

    林森越想越害怕,他只好用这层楼还住有别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咔…咔…咔……”正在林森的紧张情绪稍有平复的时候,又有这样的响动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声响就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朝自己这里走来。

    林森的身体开始有些发抖了,他在暗自祈祷,这声音经过自己这里,继续向前,千万不要停下。

    可是,现实往往不如人愿,这如同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响动,恰恰是停在了林森住着的六号房门外,而后一阵死寂,仿佛刚才什么也有没发生一般。

    林森害怕极了,他不知道发出声响的是人是鬼,但那东西,显然就站在他的门外,或许早已经进来了,只是他看不见而已。

    林森的耳朵乍起,眼睛圆瞪,他因恐惧而抖动的身体,早已布满了冷汗。

    “咔…咔…咔……”就在林森转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四下扫视的时候,这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是由林森的房前,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可是,还没等林森完全缓过神来,咔咔的响声,又去而复返,同样是停在了他的门前不动了。而且,一连三次,如此反复。到第四次的时候,林森终于忍受不住恐惧的折磨,他打算豁出去了,看看门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林森准备下床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吓得林森打了一个激灵,随即他急速吐出甚为颤抖的声音:“是谁?”

    “深夜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我房间里有只大老鼠,很吓人,我实在是不敢动它,所以想请您帮帮忙,我来了好几次,见您房间没有声音,以为您睡着了,犹豫再三,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冒昧打扰您一下。”声音甚是轻柔,在沉静的秋夜里,给人一种暖意,这个女人大概是穿了一双高跟鞋,咔咔的声响,就出自她的脚下。

    闻听之后,林森刚站起来的身体,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真让他猜对了,显然是这层楼还住有其他人,心想,这个女人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只老鼠,这么来来去去,差点把自己的魂儿吓出窍了。

    “好好,我马上来。”林森一边答应着,一边登上鞋,而后来到门前,他先轻轻将门开启了一条缝,因为深夜女鬼的故事,他可没少听说,实在是不敢冒然将门打开,只好自我安慰似的顺着门缝向外瞧去。

    一看之下,林森不由自主的将门完全打开了,因为门外的女人,实在让她忍不住要看个清楚,她生得异常漂亮,林森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艳盖群芳、绝美无伦的女人,只因她含笑的站在那里,这阴暗的楼道,仿佛瞬间变成了阳春三月的垂柳溪畔,她周身散发着褪尽浮华的安然气息,让林森先前的恐惧,顷刻间荡然无存。林森心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况且,哪有如此超然的女鬼呢,要真有灵异存在,他宁愿相信这女子便是那传说中的天使。

    见林森看呆了,女子也无丝毫意外,或许她早已习惯了别人如此看她。她轻咳了一声,似是在提醒林森,而后道:“我住在九号房,萧叔说今天有人搬来,你来时我也听到了开门声,所以就过来了,要不然,只能去麻烦萧叔了。”说话间,女子率先转身,朝九号房走去,咔咔的声音响起,这女子果然是穿着一双高跟鞋。

    林森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一天的疲惫似乎凭空蒸发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果然说的不假。

    不久,二人便走入了九号房,这是个套间,比林森住的六号,要大上很多,家电齐全,格调淡雅,与这女子的安然清新气质,有较大的呼应。

    女子领着林森走入里间,这是她的卧房,她指着铺有白色床单的床下放着的拖鞋道:“方才那老鼠明明就在拖鞋里面的,所以我刚刚都没敢去穿拖鞋,现在不知是跑到哪里了。”她的声音略有焦急,似乎是害怕老鼠藏起来了,那就更不让人安生了。

    凛然救美,方显英雄本色,林森慨然说道:“不用怕,找找看,找不到的话,可能已经出去了,来时我见你房门也没关,没准是跑到了外面。

    女子和林森便开始找起了老鼠,找了半天,将所有老鼠可能隐藏的地方翻了个遍,连根老鼠毛都没有,林森救美的热情也逐渐降温,先前的困累又都不知不觉的回到了身上,他打了个呵欠,而后道:“看来老鼠已经不在屋里了,你安心睡吧,有问题可以再去找我,我就先回去了。”

    女子先“哦”了一声,而后道:“嗯,回去吧,谢谢了,这么晚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为了补偿你少睡这么多觉,明晚我请客,记得要来哦,可不要等我去请你。”

    看着那甜甜的笑容,以及那似可望穿秋水的明眸,林森甚至觉得这么快就说要离开,有些不情愿了,但话已出口,也只好兴致缺缺的回到了六号房,同时也对明晚的相会充满了期待。

    林森脸上挂着微笑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那个漂亮的女人经过甜蜜而浪漫的恋情,最终走入了结婚的殿堂,就在林森要将婚戒套在女子那修长白嫩的手指之时,林森突然从梦里醒了过来,下腹胀得甚是难受,原来他是被尿憋醒的。

    林森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门,他不好意思去打扰那个美丽女子,何况是深更半夜询问厕所这样略有尴尬的事情。林森心想,萧叔住的一层,必然有卫生间,如果在萧叔室内,或者找不到,那就到楼外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林森困意贯脑,走路都有些摇晃,他来到一楼,找了几个房间便要憋不住了,于是急忙朝楼门走了过来。行至门前,他发现这扇门并不是他进来时所通过的那面,大概是他太困的缘故,因而走错了方向,这应该是后门或者侧门,林森管不了太多,他急切的拉开门上的铁栓,几乎是开门冲出去的,刚一出门,便细水长流,伴随着哗哗的水声,林森发现,外面的天是亮的,暖阳悬空,微风拂面,一派欣然之气,林森方才的困意,都由此削减了大半。

    林森提好裤子,略一思索,便生出了疑惑,他不明白,萧叔为什么把整座楼用帘子遮起来,在里面连天亮都不知道。

    就在林森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无意间向远方瞟了一眼,这一眼看到了极为惊诧的景象。

    只见远处山清水秀,在山水之间,有着数不清的亭台楼阁,这里仿佛不是现代的城区,而成了古时的江南水乡,因为远处的亭阁,都是飞檐斗拱,完全是古风建筑。

    林森好奇心顿起,他心想,难不成那里有一处古代遗存的景区,他边想边朝前方走去,准备去看个究竟。

    大概行了一刻钟,林森来到了古址门前,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秀美的庄园,没有售票处,没有任何人,仿佛是凭空而生的雅境,尚未沾染人间的风尘,给林森一派清远悠然之感。

    在大门的两侧,贴着一副对联,上写:玲珑珠玉缀香纱,下配:清颜美人睡暖阁,横批仅有一个字,让林森一阵意外,这个字竟然是“死。”

    林森看了半天,也没在对联上看出什么玄机来,索性一迈步,走了进去。走着走着,林森发现,这里的所有植被,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他越行越深,良久之后,当他打算回去,突然发现,自己早已不记得来路了,他竟迷失在了这清寂的古庄之中。

    天逐渐阴了下来,而后飘起了蒙蒙细雨,林森***西撞,走了半天也没能出去,他早有听闻,古代多有擅长奇门遁甲之能士,难不成自己就闯入了一处暗设迷阵的古迹。

    林森内心责怪自己实在是太冒失了,看来好奇心害死人这句话说的真是不假呀。

    林森越走越着急,无奈之下,他爬到一棵甚是粗大的老树之上,打算用登高望远的方式来辨明出路,可能是由于他深入了太远的缘故,他在树上竟只看见成片的楼阁半隐于山水之间,连来时所住的那座旧楼的影子都望不到。

    林森看了半天毫无所获,坐在树杈上呆呆出神之际,无意间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上支着一座石拱桥,桥面正站着一个人。

    林森大喜,心想有人就好,这里的人一定知道出路在哪里,他边往小桥的方向急行,边推测这地方有可能并不是古代遗迹,也没什么奇门阵法,或许只是现代人拍电视剧所建的道具建筑,随后他又想到,这也可能是犹如《桃花源记》所写的那种世外安乐之境,这地方平时隐于天地玄秘之处,自己走进来只是巧合罢了,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小桥之下。

    只见桥上那人仍在,是个女子,撑着粉色油纸伞,伞檐压得极低,容颜半遮半露,看不见鼻子和眼睛,她身着白色的广袖长裙,身束的飘带在凄迷的烟雨中迎风摆舞,一派空灵飘渺的超然之气,循着视线从那女子身上灌入林森的眼中,林森意外之极,这哪里是人,这应该是天上谪尘而来的仙子。

    就在林森目瞪口呆之际,那女子已然率先开口了,她道:“公子何来?此处并不适合你,前方便是路,请回吧。”声音清脆悦人,空中的风雨仿佛都在有意避让女子的话语,林森甚至觉得,女子说话的时候,连河里的流水都有一丝停顿。

    此时林森还哪里肯走,他上行了几步,登入桥面,隔着七八步的距离对着前方的女子说道:“小姐,这里是……”

    林森本打算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可还没等他说完,从女子身后突然蹿出了一条体毛发亮的大黑狗,它呲着獠牙,一个弹身便朝林森扑来。

    林森大惊之下,急忙后退,可是他一脚迈出竟然踩空了,方才后面明明有不短的桥面,而此时却变成了云雾缭绕的深渊,林森身子向后一倾,便跌了下去。

    砰的一声,林森掉在了地面上,他猛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摔在楼板上,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

    林森重新躺回床上,他喘着粗气,方才的恶梦一直萦绕脑间,惊恐久久未散。

    过了一会,林森的情绪平复了过来,心想,无非就是一个梦,梦里出现任何情形,都用不着大惊小怪。

    林森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他今天还要赶赴几个面试,这里又离面试地点较远,所以他急忙爬起来往外走去。

    林森锁了房门,沿着楼梯来到一楼,一想自己赶时间,或许现在萧叔还没起床,干脆晚上回来再交房租吧。

    一天的面试,搞得林森比昨天还累,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回去的公交车站行走,当他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发现墙边正有一个托钵乞讨的老乞丐,林森心想,大家都是可怜人,于是便摸了摸衣袋,发现正有一枚一元硬币,林森便伸手丢尽了老乞丐身前的破瓷碗里。

    林森正要行去,老乞丐却伸出枯瘦脏污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还没等林森出声,老乞丐便沙哑着声音道:“年轻人,看在这一元钱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无论看见什么,千万不要出声。”话落,老乞丐便松开了手。

    林森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这老人可能精神有问题,他没有过多理会,便径自离开了。

    林森回到萧叔的楼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楼门没锁,他走进去,发现萧叔的房门开着,于是便进去交房租。

    房间里只有萧叔一个人,林森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萧叔在他对面开好了租住票据,林森签好字,便打算回房,可在他站起来打算侧身向外走的时候,无意识的向方才做着的沙发背后的墙上看了一眼,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伴随着这一眼霎时笼罩了林森,他发现,那墙上挂着一幅遗像,硕大的黑白照片上有一张极为苍老的脸,那脸,竟然和昨晚他在三楼楼道中所见的那位老婆婆一模一样。

    “这…这是?”林森尽量保持语气的镇定,指着照片向萧叔问道。

    “这是我母亲,去年夏天心脏病发作,走了。”萧叔语气低落,母亲的死,往往成为每个人心中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痕,显然,萧叔也不例外。

    林森并没有多问什么,他仗着胆子回到了四楼六号房,他决定明天就搬离这里,并且要把闹鬼的事情告诉九号房那美丽的女子,并劝他也尽快离开。

    林森一天的劳累,加上不轻的惊吓,身心困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天,便渐渐进入了梦乡。

    睡着睡着,林森突然醒了过来,心里有事,往往睡不踏实,他忽然想起,那位美女邀请吃饭,自己还没有去赴约。

    林森赶忙爬起来,推开门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便急速朝九号房跑去。

    来至门前,林森平复了一下气息,便伸手去敲门,当他的手触碰到房门,那门竟咯吱咯吱的打开了,屋里灯光极暗,站在门口都看不十分真切。

    林森刚想出声询问,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那女子的姓名,暗自后悔昨晚忘了问她。

    “你在吗?”林森边出声询问,边迈步走了进去。

    当林森进入屋中,他突然察觉,这间房子,和他昨天所来的,并不是同一间。

    这里白纱层叠着悬在屋顶,室内芳香起伏,房梁木具皆为艳彩精绘,仅靠侧墙有一盏梳妆台,台上铜镜胭脂一应俱全,而室内低暗的光源,便是梳妆台上点着的一盏烛火,林森惊恐的发现,这竟是一间古代女子的内室。

    发觉不对,林森慌忙回头,想从进来的门出去,可他发现,后面的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屏风,屏风之后便是墙壁。

    房子总会有门的,林森目光扫视,想寻找其它出口,他首先看见的是窗户,急切之中,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窗子,外面艳阳高悬,由于林森在暗室中突然见光,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艰难的眯着眼,从窗户翻了出去。

    当林森的眼睛适应了光线,他四处一看,发现自己竟是站在一座高台之上,边缘有很长的石阶通向地面,他方才所在的房间之所以阴沉昏暗,是由于窗户上都贴着厚实的红纸。

    这地方林森虽然没有来过,但他却见过,这正是他昨晚做梦所到的古遗迹中的一处地方,由于这座高台相对较高,所以他当时登上老树寻找出路的时候,便看到了这里。

    林森心想,一定是自己又在做梦了,既然是梦,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不如放开手脚去闯闯,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在林森的记忆中,此处高台,离撑伞的那个女子所站的石桥并不远,或许,那女子就住在附近。

    林森绕台四顾,一会之后,他便看见了那座石桥,石桥上那位撑着油纸伞、宛如天仙的女子仍在,只是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林森顺着石阶从高台上下来,不久,便来到了石桥旁,这才看清另一个人的装束,那人和撑伞女子的穿着相同,只是她们一人撑伞,一人面罩青纱,全都隐去了容颜。

    就在林森打算登桥的时候,桥面上那位面罩青纱的女子竟然攀上了桥栏,她柔弱的身子微微晃动,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下去。

    林森见势不妙,急忙大喊:“危险,快下来。”

    桥栏上的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林森,向着他摇了摇头,而后竟然一头栽下,坠桥而去。

    林森急忙跑到女子掉下去的那一侧河沿,他发现,原本湍急的水流,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剩下干裂的河床,似乎经久未雨一般。那个坠下去的女子,正平趴在深达五六米的河床上,白色的纱裙已被鲜血染红大片,她的身体正在微微抽搐。

    林森急忙顺着河岸的缓坡划了下去,他急赶至轻纱女子的身侧,将她的头抬起,发现她被纱巾遮住的嘴部,正一张一息,显然是还没有断气。

    林森一把掀去了女子头上的青纱,他的本意是让她的呼吸能更顺畅些,可当纱巾扬去,林森却惊恐的将托着的女子扔在了地上,因为那张脸虽然扭曲得变形了,看起来有些狰狞,但她的面目还可辨清,那脸竟和林森一模一样。

    林森本能的发出一声大叫,他急忙向后倒退,可这次的情形和昨晚梦中相同,他后退的脚踩空了,脚下依然是云雾缭绕的无底深渊,林森第二次掉了下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林森猛然想起,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内心的恐惧也就消退了不少。

    砰地一声,林森又掉在了地上,他还想爬起来躺回床上,可他发现自己浑身疼痛欲裂,怎么努体都无法起身。

    此时的林森,逐渐陷入了弥留,他用最后一分力气艰难的抬起头,他发现自己这次不是从床上摔到了楼板,而是从四楼掉到了地面。

    林森看到四楼某一房间的窗口,正有一个身穿白色睡裙的女子在看着他,尽管夜色昏沉,但那女子的形态还是如同魔咒一般,无比清晰的映入了林森的视线,她就是昨晚找林森去赶老鼠的那位可以艳惊四座的绝代美人,此时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暖春的阳光消融冬雪一般,轻柔的消融了林森的生命,林森死时的姿势,和那位坠桥的女子跌在河底的姿势一模一样。

    林森在临死前不由得想到了老婆婆和老乞丐,老婆婆曾告诉过他,慌张过头,有时候是会丢命的,老乞丐曾对他说,千万不要出声,现在他才明白这两人的意思。

    如果不是林森一遇到恐惧便茫然无措,他也不会一把丢下面罩轻纱的那个女人,那女人的命,其实就是他的命,他们本就有同样的脸。

    林森第一晚做梦,他见到油纸伞下的女人,他一开口,便窜出一条大黑狗来咬他,第二次他又一开口,桥栏上的女人就跳了下去,如果他多问问老乞丐为什么告诉他千万不要出声,或许就不会有如此的结果。

    第二天,有人发现了林森的尸体,并报了警。警察经过调查,最终判定林森有严重的精神问题,他很可能是精神病发作而自杀的。这种结论的依据,得来于林森的日记,那上记载着他遇到了极为吓人的老婆婆,又见到了九号房住着的绝美女人,这完全让警方无从查起,因为那老婆婆已经死了一年多了,而四层楼,根本就没有九号房,更不会有什么绝代美人。

    不过,警察也不是毫无收获,他们抓获了萧叔和他屋中的女人。

    萧叔是一个大型盗墓团伙的头目,有一次他在一处无名古墓中找到一张地图,上面竟描绘着去往传说中天罗古国的路线。

    天罗古国,早在比甲骨文还久远的泥楔石刻中就有提及,后世历朝历代几乎都有关于天罗古国的只言片语留存下来,有说天罗古国存在于万年之前,有说存在于百年之前,有说上古时期的天罗古国与后世所诉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总之是众说纷纭,但从未有人找到过,天罗古国对于世人,一直都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当时的萧叔,对于这张地图,也并不是太过确信,他只当是去撞大运,结果,经过重重险阻,真的让他在巫蜀大川之中,找到了这片数代向往而无所及的神秘国度。

    萧叔团伙在古国中找到了很多古籍,全都是用泥楔文记载的,泥楔文破译极难,萧叔他们无奈,最终到国外某大学考古系,绑骗来一批擅长翻译古代文字的学生和老师,经过五年多的时间,终于确认了这里就是天罗古国,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这相传无尽岁月的古国,只是一个女人的墓葬。

    萧叔团伙在高台上的那座古屋里找到了墓主的尸体,她宛若天成的容颜依旧完好,就如同睡着了一般,没有一丝死人迹象,那绝美的脸,让所有见过的人都呆立半晌。

    这完全违背了科学常理,萧叔果断判定,这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具女尸。

    萧叔见财起异,当把女尸运出去后,便暗害了团伙中的其他人。

    萧叔屋中的那个女人,是他们从国外绑骗来的学生之一,她叫凌月,由于这个女人无比聪明又甚为漂亮,所以萧叔没舍得杀她,留着她,不但可以占有美丽的身体,还可以继续让她翻译些古籍帛书之类的。

    公安人员在调查林森死因的时候,凌月当场告发了萧叔,由于凌月一直是被胁迫的,所以释放了,而萧叔被判为死刑。

    当初萧叔之所以在报纸上发布出租房屋的信息,是由于他即将偷运女尸出国,想找一个背景简单且知根知底的人作为下手,当然,萧叔不会告诉房客是去运尸体,他的本意是冒充其它货物,在助手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一干事宜,而后逃之夭夭,过逍遥自在的生活。萧叔故意把房价放低,能来租如此低廉房子的人,必然是穷人,穷人大多背景简单,如果萧叔付高额工资对其蛊惑,那对方往往会经不住诱惑,再加上在这里租住,熟悉之后找机会多方面观察了解,便能判定是否可用。其实萧叔并不是打算只出租一间房,他的本意是多找几个人,从中选出一个最满意的,不过他万万不会想到,这一招不仅害了林森,也搭上了他自己。

    根据萧叔的交代,公安人员协助考古部门找到了那具女尸,可她早已面目全飞,仅剩一具乌黑的枯骨。

    萧叔这一案件,不仅牵动了公安机关,同时也备受国家考古部门的关注,案情告一段落后,国家便秘密组织了一支考古队伍,由凌月领路,开往天罗古国。

    可当满怀兴奋的考古精英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眼前所见的,只剩下一片废墟,原本望不到尽头的亭台楼阁全部倒塌无踪,仅余的一切,全都腐朽严重,完全失去了考古价值。这支队伍只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多年之后,凌月凭着聪明的头脑,已经身居百亿富豪行列,奇怪的是,她的容颜一直都没有变老,当有人问起驻颜之术或惊讶于她青春常驻的时候,她往往只是淡然一笑。

    凌月买下了当年萧叔所有的那座旧楼以及周边的一大片土地,她大搞拆迁,不久之后,那处地方的高楼犹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在萧叔旧楼的原址,新建了一座一流设施的写字楼,里面可以说是金碧辉煌,大量上层企业相争入驻。

    每到深夜,总会有人在这座写字楼里看到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绝色女子,这女子的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从未有人看见她不发一阵呆的,就连女人都不例外。然而,凡是和这位女子打过招呼,或这位女子主动打招呼的人,全都活不过七天。当这栋写字楼里第四十八个人死去之后,写字楼的所有者,一代商业奇才凌月,竟从这座楼的最顶层跳了下来,警方最终判定,凌月是自杀身亡,她成为了第四十九个死亡者。

    凌月死后,依然有人在这座楼里见过那位身穿纱裙的女子,只是从这以后,便没有人再无缘无故的死亡了。

    而没人知道,凌月曾私藏了一段经她翻译的天罗古国典籍,那上面记载了一段诡异离奇的往事,这件神秘事情,在凌月死后,恐怕只有那位深夜出没于写字楼的绝代美人知道了,而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其实她早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她也不该继续存在,要怪只能怪萧叔和他的盗墓团伙,他们虽然死了,但却为世人开启了一个无法抵抗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