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情深缘浅
风沙嘶鸣，雷音浩大，时常有闪电划过长空，将昏暗的大漠照得一片通明。一团灰色的气体自前方飘过，两人远远地躲开了，他们从这团灰气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这是死亡之气，强者陨落后尸体中滋生出来的东西，一旦沾上，只需片刻就要化作一堆齑粉，我现在的修为一点也碰不得。”玲珑说道。 林一凡点了点头，虽然隔得极远，但他依旧从那团灰气上感受到了死亡、绝望、破灭等强烈的负面气息。 又前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林一凡估摸着已经走了差不多一百四十里，便在脑海中问道：“铁刀，人族至宝残片在什么地方，我们到了没有？” 破天魔刀这次没有再沉寂，先是抱怨了一番林一凡的叫法，后道：“左前方一里左右，到了就知道了。” 林一凡拉着玲珑往左前方走去，约莫走了一里之后，铁刀又道：“右前方二十丈。” 林一凡又往右前方走了二十丈，对玲珑道：“就是这里了。”他伸手碰了碰地面的沙子，但觉触手处灼热一片。 “下面真有东西！”玲珑虽未怀疑过林一凡的话，但此时仍旧有些惊讶。 林一凡笑了笑，唤出铁刀挖了起来，挖了近一米之后，一件古老的青铜战甲露了出来。两人将青铜战甲放在地上细细打量一番，但见战甲残破不堪，生满锈迹，只在少数干净的地方隐约可以见得一些古怪的纹络。 玲珑往战甲中灌注力量，只听得“咔嚓”一声，青铜战甲彻底崩碎。 “早已失去力量，几近腐朽了。”林一凡感叹道。这是一幅人类战甲，或许是远古那场惊世大战遗留，也或许是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的人类强者陨落后留下。 两人又继续挖掘，很快又挖出一个物事来。 “好漂亮的骷髅！”林一凡忍不住惊叹。这是一只洁白如玉，晶莹无瑕的骷髅头骨！头骨触手光滑温润，骨骼深处布满了墨绿色纹络，透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虽是骷髅头骨，但却丝毫不显阴森，反而有几分神圣之感，抛开其骷髅头骨本身的意味不言，倒真有几分精致漂亮的味道在里面。 “咦？”玲珑又往头骨中灌注力量，很快就有了奇异的变化，头骨深处那些墨绿色纹络渐渐亮了起来，绽放出幽暗的绿光。 “这是…《青帝长生诀》？”玲珑催动命轮精气往头骨中灌注，同时运转《青帝长生诀》，只见头骨表面绿光大作，墨绿色的纹络仿佛活了过来，缓缓在头骨深处流转。 “真的是《青帝长生诀》的修炼者！”玲珑惊呼一声，眼中猛地洞射出两道银光，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头骨的变化。好一阵过去，她突然惊喜道：“小凡，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 “《青帝长生诀》的后续！” 林一凡震惊，没想到竟能在远古战场中遇到《青帝长生诀》的修炼者。 “这《青帝长生诀》也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妙法，倒是可惜了。”意识海中，破天魔刀连连感叹。 “可惜什么？”林一凡问道。《青帝长生诀》并非真正的修行功法，而是一部辅助功法，修炼的是命轮精气。而命轮精气很难通过修炼获得，只能由人体源源不断地诞生，或是自然而然，或是让身体从生命精气充沛的灵粹中汲取。也唯有极少数的天功宝典能够自天地自然中吸收小部分生命精气化为己用，但效果却并不明显。 破天魔刀说道：“你身负魔族血脉，这部功法自然于你不合。生命精气是练体法门不可或缺的东西，你日后修炼《九转不灭体》，最好能再找一部修炼命轮精气的功法，或者干脆自己开创一部，否则只能通过生命之元来加快进境。但生命之元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用来练体也太浪费了！” 林一凡哑然，能够媲美《青帝长生诀》的功法，这世上找不找得出第二部还难说，而想要开创一部类似的法门，他现在哪有那份眼界实力？ “可能是青帝的子嗣或弟子。”查探完毕后，两人将骷髅头骨收好，又继续挖掘起来，不多时，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残片露了出来。 与方才挖到的青铜战甲不同，这块青铜残片保存得极是完好，没有丝毫锈迹，也看不到任何朽灭的迹象，虽然朴实无华，但却有一股古老的气息弥漫开来。 两人将青铜残片握在手中，但却触手冰凉，没有丝毫灼热的迹象。青铜残片呈弯曲之状，像是钟鼎上的一部分，又像是其他。残片正面雕有日月星辰、山川大地。高空之中，一轮烈日熊熊燃烧，有细微的光华自残片表面透发出来，烈日远处，成百上千的星辰密布。大地之上矗立着九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九座大山正中，一株比山峰还要高大的古木耸然而立，树冠直入天际，竟是比九座山峰还要高出许多。而在九座山峰远处的大地上，一头巨大的玄龟匍匐而立，龟首侧转，像是在瞭望外面的世界。 “人族至宝乾坤鼎！”忘忧谷显然并不缺乏人族至宝的记载，玲珑立刻就看出了青铜残片的来历。 “是哪一位大帝的宝物？”林一凡问道。 玲珑道：“人族五帝，天帝司掌众生剑，昌帝司掌乾坤鼎，烈帝司掌玄黄宝塔，青帝司掌洪荒神木，白帝司掌太虚古镜；妖族三皇，青龙圣皇司掌妖皇钟，白虎圣皇司掌翻天覆地印，牡丹圣皇司掌虚空道图。” “原来是昌帝之宝。”林一凡点了点头，对玲珑道：“此物干系重大，你且将它收起来，将来若能补全，未尝没有冲击大帝之位的机会。” 玲珑摇头道：“神物有灵，当自行择主，能否遇见都要看缘分，既是你那口宝刀提醒你这里有至宝残片，当然是你与它有缘，你快收起来罢。” 林一凡心道自己身怀魔族血脉，又岂会和人族至宝有缘，嘴上却道：“我已经有了这口宝刀，这乾坤鼎残片要来也是无用，还是你拿着的好。” 玲珑又道：“我的天地剑胚虽未祭炼完成，但将来定是一口绝世神剑，单论威能，不比人族至宝差上多少，这乾坤鼎我也用不着的。更何况我的命轮世界里好像还孕育了一件宝物，若是成熟，也该厉害无比。” “命轮世界里孕育的是本源神物，不是真实的东西。”本源极度优秀的武道修行者，命轮世界有可能孕育出本源神物来。本源神物是埋藏在本源世界深处的无穷奥秘的外在体现，要么蕴含绝世神通，要么藏有天地道纹，珍贵无比。玲珑天资绝世，命轮世界孕育本源神物并非异事，林一凡虽从未听她提起过，但却并不意外。 玲珑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本源神物，而是一件真正的宝物，我能感觉得到。” 林一凡皱了皱眉，道：“命轮世界虽与外界天地极为相似，但终究只是个虚幻的世界，又怎会孕育出真实的东西？” 玲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够感觉得到，它就是一件真实的东西。” 破天魔刀开口道：“这个小女娃来头不小，是这个世界曾经的至强者一滴精血化成的神玉吸收天地之精、日月之华，历经亿万载的孕育衍化而诞生的天地道胎，资质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她身上的宝物是她前身随身至宝的一道投影，历经亿万载的孕育，已经化成了一粒种子，如今生根发芽，只待成熟后便能成为一件真正的至宝。唉，倒是可惜了她的来历…” 林一凡完全没有料到玲珑竟有如此来历，心中大是震惊，问道：“她将来不会变成她的前身吧？” “那怎么会？”破天魔刀立即否定，道：“前身是前身，她是她，本我意识完全不同，除了那滴精血，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林一凡舒了口气，问道：“那她的来历有什么可惜的？” 破天魔刀哼了一声，道：“天地道胎可不多见，等你将来明白了那个秘密，自然就能知晓为什么可惜。” 林一凡又问道：“你说她的资质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那她的本源还能否继续蜕变壮大？” 破天魔刀道：“我说的资质是身体的资质，包括本源、根骨、与天地元气的亲和力等。比方说这方天地规则下诞生的人类，他们的本源存在上限，存在于血rou骨骼、脏腑器官中的微量潜能只能让他们在蜕凡境界的力量接近一万斤，但却永远无法超越。而她是天地道胎，与这方天地的规则完全相合，因此生来就已完全达到这个极限。而无论是《素女九变》、《夺天道》，还是其他让本源蜕变壮大的法门，其本质都是打破规则桎梏，当然会有效果。” 林一凡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玲珑见了就觉得不舒服，这是什么缘故？” 破天魔刀道：“那还不简单，她的前身对两族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那滴精血也蕴含了这些仇恨，自然而然就传到她身上了。” 林一凡急问道：“可有什么办法化解？” “有。” “那你帮帮我。” “没空！” “……” 林一凡苦求许久，最后破天魔刀叹道：“不是我不愿帮你，而是大敌当前，我不能耗费太多力量。那家伙有些了不得，我必须要保存力量斩断这里的一切因果，否则他立马就能查到你和她身上来，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林一凡闻言只得无奈作罢，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办法消除我的魔族血脉？” “没有！” “……” 破天魔刀又道：“你尚未彻底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同化，因此命理衍算之术很难用在你身上，而命理衍算之法在这个世界本就不好使，我也看不到太长久的未来。但在我看到的短暂未来里面，只要此行过后你还活着，你和她都不是一路人。” 林一凡不再询问，又与玲珑争执了许久，终究还是由他收起了乾坤鼎残片。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破天魔刀在一旁看了许久，最后禁不住长叹口气。这两人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一旦动情，便一心想着要为对方好。虽知乾坤鼎残片无比珍贵，但心头想的都是要让给对方，让其拥有冲击大帝之位的机会，唯一的区别只是林一凡不需要，也真的和这件宝物无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