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分歧
高手总是处于寂寞和理性的边缘。 寂寞是因为来自地球撞火星式的独一无二和高处不胜寒的忐忑，而理性，则是一览众山小，高处不胜寒的旷达。 林涛无疑是后者。 不同的时空，却有着同一段人生阅历。 这个世界迥异的轨迹，却让他越发地能够看清前路，哪怕是一个细小的波浪也能洞彻得极为彻底。 饭店的服务员在试探着地询问“请问您是不是林涛”的时候，刘虹和林国华才突然意识到身侧这个赫然已经把他们的女儿带到远方的男孩有着跟众人截然不同的未来。 啊！！！ 一阵狂欢。 惊呼声打破了本就不安宁的气氛，在喧嚣之上，更胜喧嚣。 “天哪，你真的是林涛！” “你~你~我我能跟你合个影吗？我太喜欢你了！” “请问你能帮我签名吗？” “好的，签名可以合影也可以，不过你可不能喜欢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哈哈哈哈！ 一阵哄闹。 林若男一张粉恋笑得通红。 每一个女人都喜欢被捧在手心里，被男人视若珍宝一般。 即使是刘虹也不由得暗自有些无法释怀。 她知道。 不管是她，还是林国华，都已经无法阻止女儿深陷进眼前这个美丽得几乎有些魅惑的旋涡里。 尽管没有明着说。 那几个服务员其实也看得出来这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是林涛说的那个人，但是还是愉快地点了点头，用有些近乎于眩晕的夸张方式往林涛抱了过去。 “请你们不要出去说好吗，我们饭还没吃完呢。” “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好，没问题，我们肯定保密。” “不会说的。” 自然没有知道在这方狭小的包间里，林涛已经完成了一次小型的粉丝见面会，跟三人合影结束，签好名之后，三人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甚至临别前仍然不免带着几分艳羡的眼神看了看坐在刘虹身侧的女孩，或许在他们看来，林若男已经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了。 没有之一。 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林涛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脸上的羞涩和不平静。 经过这么一小段插曲，刘虹和林国华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哟呵，你小子现在不得了了，还是大明星，我差点还忘了，什么时候给我也送一套亲笔签名的作品，我看前一阵子不少人都跟我打听是谁送了那么一套书给我家若男。” 林国华的话多少有些揶揄的成分。 这事刘虹也清楚。 自从若男过生日那次这小子用哪个红星复合肥的包装箱送了若男满满的一箱子小白亲笔签名作品之后。 几乎每个礼拜就有一本书送到她学校，后来8中的班主任在家长会的时候还拿这事调侃。 说是除了每天上课下课，每个礼拜整个8班的学生都等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看看收发室的人会不会来教室门口喊。 “谁叫林若男，你的东西。” 拆开必然是一本小白亲笔签名的珍藏版作品，而且每次都是不一样的版本，世界各国发行的不同版本几乎凑了个够。 后来林国华跟刘虹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专门去询问了一下这么一套书的市场价值究竟是多少。 查到的结果毫无疑问让他吓了一跳。 那几乎上就是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数字，这也就意味着，不知不觉，女儿的身价竟然变得比他这个老子还高。 他甚至开玩笑。 卖了一套书，若男下半辈子几乎上都不用愁了。 “呵呵呵，林叔叔，这个嘛—我还真怂不出来了，就是我家里自己收藏的那一套，还真的没有若男的那一套齐全，您这要求可是难住我了。” 林涛除了苦笑就只有哭笑不得了。 怕什么来什么。 林国华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哟，也有你小子怕的时候，不行，我可告诉你，我这人家里什么都不差，就差你这套书，你小子要是不把这套书送到家里来，我的女儿你也别想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行，林叔叔，您别说了，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书已经在您家里，您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这句话一说完。 林国华就懵了。 不好，这小子！ 着道了！ “你个小混蛋--” 刘虹和林若男被林国华忍俊不禁的样子直接给逗得笑了起来，完了若男脸上就是一片通红。 可不是嘛。 林国华这可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挖了个坑，完了还自己跳了下去。 那一套书林涛可没想着要回来的，现在书都已经在林家了，有了这句话还怕他不答应吗。 一顿饭吃下来。 竟也有些有惊无险。 离开饭店的时候，那几个服务员的确没有出去乱说，但是还是让饭店的老板知道了，硬要求跟林涛合了张影，不过盛情难却，后面非要免了他们的单。 林涛捱不过，只好问老板要了地址，答应回头寄给他一本自己亲笔签名的作品，这一下也不拒绝了，倒是答应得很愉快。 想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 两家人也没有继续碰面，分散着去办理入学手续之后，林国华和刘虹把林若男送进了学生宿舍。 而林涛则和林国成夫妇出去看房子。 以林涛现在的条件自然不需要继续住在学生宿舍里，也没有这样的必要，他甚至没有任何体验学生校园生活的意图。 有时候，体验生活只是一个借口。 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让林涛去尝试。 即使是在东海大学的校园里，想来自己也是呆不长久的，而林国成和江梅显然也早就预料到了儿子林涛的想法。 所以在临别前才有了下面这样的一段谈话。 “你实话实说，这个大学能不能读完？” 林国成少有这样严肃的语气。 林涛抿了抿嘴唇，眼神变得有些闪烁。 其实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要用四年的时间在大学校园里过完每一天，那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重来一次的人生。 如果自己还是做着同样的梦，那这样的人生并不需要重复，一次就够了。 “爸，我只能说尽量把大学读完吧” 林国成和江梅相视了一眼，眼里的担忧之色极为明显，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这叫什么话，尽量？我和你妈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唯一的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把大学读完，将来你做任何事情我们都不会反对你。 爸爸是过来人，大学的时光是你们年青一代人不可或缺的人生经历，如果你放弃了，将来后悔都来不及，那样的人生是不完善的。你懂吗？” 林国成有些异常严肃的语气让林涛多少都有些哭笑不得。 大学经历？ 真的是不可或缺的吗？ 他很想告诉林国成，大学经历他并不缺少，当然，这只是一种设想。 事实上。 林涛并不否认林国成的话，不管从什么角度来想，缺少大学经历的确是有些遗憾，只不过并非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 那些认为比尔盖茨辍学也能成为世界首富的人其实并没有注意到，那是辍学，而并非是考不上，尤其是像哈佛这样全球著名的学府。 “爸，你知道我的情况，我不可能在学校里浪费四年的时间、” “浪费？在大学里怎么就是浪费时间了，多少人想上东海大学，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哦~你以为你写了几本书挣了几个钱就不用上大学了？将来你的子女会怎么想，你要告诉你的子女他的老子只会写几本小说挣几个钱，甚至连大学都没有上过吗？ 我告诉你，我和你mama并不在乎你挣了多少钱，我们反对过你写小说吗？反对过你拍电影做生意吗？但是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要老老实实地把大学上完。” 林涛有些愣住了。 这还是他老子林国成头一次用这种强烈的语气跟他说话，甚至是训斥。 但是从父母眼里。 其实林涛看得出来，不管是林国成还是江梅，对自己上大学的期望都远远超过了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 这让林涛不得不在脑海中回忆起另外那个时空中的画面。 心底的思绪飞驰。 他似乎在权衡这里面的利弊。 “爸，我保证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我只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林国成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神情多少都有些落寞。 中间的这个小插曲终究还是让林涛有些兴趣泛泛，甚至连房子都没来得及看，就径直去了学校宿舍。 林国成和江梅也只是给儿子林涛添了几床被子和生活日用品之外就回了松平。 一直到下午将近傍晚时分，林涛仍然没有报名成功。 东海大学。 文学院招生办公室。 电话铃声响起。 是学校负责招生的学生处处长肖红打过来的电话。 “肖老师。” “怎么样？林涛过来报道没有？” “还没有。” “还没有？你们学院跟他联系上没有？明天上午新生典礼发言的事情有没有通知到他本人？” 在校学生处办公室里。 除了肖红以外，还有学生处的其余两个副处长也在场，就在不久前，校长办公室那边又打过电话过来询问林涛的事情。 作为东海大学今年招收的学生里面最惹人注目的新生，林涛填报东海大学的消息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校方根据林涛本人的意见一直对这个问题加以保密。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以林涛目前在国内的知名度和在世界文坛上形成的影响力，东海大学这一次对林涛选择了本校其实是颇有些得意的，所以校方这一次是打算让林涛在新生典礼上发言。 今天校长办公室那边已经打了几通电话询问这个事情，作为学生处处长，肖红很清楚学校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所以也不敢马虎。 其实她也知道。 现在最怕的不是林涛没有报名，而是出现什么别的变化，谁也不敢保证林涛不会选择去其他的学校。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后果肯定不会是像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肖老师，此前我们学院已经跟林涛取得过联系，不过让他做新生代表这件事情由于是刚刚才决定的，所以目前还没通知到他那里。” “还没通知到？那你们赶紧联系他。” 啪嗒。 挂断电话，肖红的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到现在还没通知上？ 这帮人一天到晚净干些什么事。 平时要好处的时候一个个比谁都积极，要钱要项目的时候谁也不肯落后，到了关键时候一个都顶不上去。 “肖老师，他们那边工作没做好？” “我看不添乱就不错了，算了，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吧，你们马上联系一下校办那边。” 其实这个时候林涛刚刚赶到文学院的办公大楼里。 他刻意压低了帽檐，倒也没有人注意到身边的这个带着墨镜的男生就是的作者小白。 不过让林涛有些意外的是，在文学院行政服务大厅一楼的展览柜里，他竟然还看到了自己的几部作品和自己的简介。 愣是脸皮厚如他也不禁老脸一红。 “梁校长，依我看，不如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一方面，我们当初答应林涛在开学之前不会公布这个情况，但是现在已经开学了，虽然有些不道义，但是也不能说明我们失信于人。 这另一方面嘛，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也是有好处的，既能够宣誓主权，也能够让媒体注意到这个情况。” “不行，这样做到时候万一林涛要是追究起来，我们谁也说不明白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看不如再等等。” 校长办公室里，肖红的声音很响亮。 她其实很理解学校领导的想法，无非就是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造成既定事实，有效肯定是有效的，但是这无疑是在强迫林涛。 从媒体所报道的那些新闻来看，林涛的性格并不那么柔软，这样做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那肖处长，万一他今天还不来报道我们还等到明天？明天上午就要开始新生典礼了。” “很简单，他没到我们大可以换一个新生发言，并不是没了林屠夫我们就要吃带毛猪。” 这句话一说出口。 顿时整个校长办公室里立马就陷入一片沉默。 梁喜德校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也有些不好决断。 “那就按肖红的意见办，这样，你们学生处那边先选一个学生以防万一，不如果明天上午9点之前林涛还没有报道的话，就通知那个学生准备准备发言。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马上去准备吧。” 梁校长话音刚来落下。 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就打破了办公室里安静的气氛。 肖红一看是自己的手机，接通了里面就传来一句话。 “肖老师，林涛已经过来报名了，他答应明天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了。” 挂断电话。 肖红脸上立马就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