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棋差一招（中）
康奈利·福吉恐怕还没有认识到，他的名声在他下属的亲友中，已经差到“他一出现准没好事”这种程度了。不过这位英国魔法界最有权势的大人物目前也没心情关注这一点，因为他现在需要给身旁这位整个魔法界最有影响力的人一个可以接受的答复： “阿不思，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可你也该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魔法部可不能因为一个二年级学生的一面之词就把凶手确定为虚无缥缈的蛇怪，人民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相比起来，海格是个更可疑的对象——毕竟他有前科。你知道的，魔法部要给人民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交代。” 他们一边向楼梯走去，一边交谈着。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真相——八眼巨蛛可不具备石化的能力。”邓布利多的语气难得的冰冷。 “或许是之前的研究中没有发现？或者海格培育的那只是变异的品种？可能性太多了，阿不思。”面对邓布利多的质疑，福吉依然平静——十二年的魔法部长也不是白当的，他现在已经不再敬畏这名过去他只能仰望的巫师了。 “我不认为人民会认可这个结论。”邓布利多说出了他最后的判断，不再多言——他了解福吉，更了解这个人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和动机。真相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需要一个可以被接受的结果。 “但总得做点什么啊——无论是我还是魔法部。”福吉脸上露出了笑意，也不再言语，就这样沉默着前行。 两人很快走下了楼梯，消失在三人组眼前。 刚刚大气也不敢出的三人组纷纷松了口气，紧接着，罗恩低声惊呼道： “糟了，福吉那家伙好像是来逮捕海格的！” “什么？可如果莱拉说的都是真的，那海格就是无辜的啊！”哈利有些后知后觉。 “那家伙才不管海格是不是无辜的，他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而已——而且不得不说，海格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就连我们不都在怀疑他吗？”罗恩解释道。 哈利无言以对。 赫敏这时无意参与两人的讨论，而是提议道： “这些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应该跟上去看一看，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赫敏提出的意见获得了哈利和罗恩的一致同意，三人停下交谈，悄悄地追了上去。 ——————————————————主角本章不登场的分界线—————————————————— 当他们跟随邓布利多和福吉走出城堡时，宵禁的时间刚好到来——这使他们成功地避开了宵禁后在城堡中巡逻的众多教授、级长、幽灵和费尔奇。然而这一路的跟踪仍不轻松——毕竟前面的两位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就算两人没有太过在意周边，哈利三人还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不注意就被发现然后背上几十条处分什么的。 这种糟糕的处境直到他们跟随邓布利多与福吉来到海格的小屋，看着两人敲开那扇栎木门，然后被拿着弓箭来开门的海格迎进屋去才得以结束。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陷入了另一种尴尬的境地——他们被关在小屋外了。 “现在该怎么办？等他们出来吗？”罗恩一时间没了主意。 “那样的话我们跟过来就没有意义了——赫敏，有什么魔咒能让我们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哈利把希望寄托在了博学的赫敏身上。 “抱歉，哈利。至少现在，我并不知道哪种魔咒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赫敏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海格的木屋隔音效果很糟糕了，我们过去。” 哈利说着，率先向木屋走去。罗恩和赫敏为了不让隐形衣从身上滑落，也快步跟了上去。 万幸，海格的小屋并没有布置什么隔音的魔法，单纯木质的结构实在谈不上什么隔音。站在窗边的他们不但可以看到屋内的景象，连里面三人的交谈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福吉。 “真糟糕，海格，”福吉用一种清脆快速的语调说，“非常糟糕，不得不来——一起攻击事件在麻瓜出生的巫师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传言在霍格沃兹流传着，还有三位纯血统巫师遭到了袭击！魔法部现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你理解我们，是吧，海格？” “我没有，”海格恳求地望着邓布利多，“你知道我没有，邓布利多教授，先生……” “我希望你明白，康奈利，我是完全信任海格的。”邓布利多对福吉皱着眉头，“这点我之前在办公室里已经向你指出过了。” “可是你瞧，阿不思，我在路上也说过，”福吉很自然地说，“海格的前科记录对他不利啊。魔法部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我们已经和校董事会取得了联系。” “不过康奈利，我也依然坚持我的观点，把海格带走根本无济于事。”邓布利多说。他的蓝眼睛闪烁着哈利从未见过的怒火。 “你站在我的角度看一看吧，”福吉说，手里玩弄着他的礼帽，“我压力很大呀，必须做点什么才行——实话说，阿不思，马尔福家和格林格拉斯家已经在向我们施压了，人民的舆论也大得很，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再者说，如果最后查出来不是海格，他还会回来的。可是我不得不把他带走。我难道不该履行自己的——” “把我带走？”海格忍不住插了一句。他浑身瑟瑟发抖地问：“带到哪儿去？” “时间很短，”福吉说，不去看海格的眼睛，“不是惩罚，只是一种预防措施。如果抓住了另外一个人，就会把你放出来，并致以充分的歉意……” “不是阿兹卡班吧？”海格声音嘶哑低沉地问。 “阿兹卡班？那是什么？”屋外的哈利小声发问道。然而还没等赫敏和罗恩回答，他便先一步捂住了两人的嘴巴，不让两人发出声来——因为他忽然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足五米远的小屋门口，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名穿着黑色旅行披风的男子就像黑夜中的幽灵，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接近了这里。 那名男子，三人都很熟悉，上个假期快要结束时他们还在对角巷和他打过照面——正是卢修斯·马尔福。 此时卢修斯的脸上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容，仿佛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他抬起手，重重地敲响了那扇栎木门。 开门的是邓布利多。因为视角的原因哈利没能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但哈利认为那肯定不会是笑容。 卢修斯大踏步地走进海格的小屋，脸上仍带着一种冷冰冰的、心满意足的微笑。牙牙开始狂吠起来。 “你已经来了，福吉，”他满意地说，“很好，很好……” “你来这儿干什么？”海格愤怒地说，“出去，离开我的房子！” “亲爱的朋友，请你相信我，我也并不高兴进入你的这间——哦——你管这也叫房子？”卢修斯环顾这间小小的陋室，讥笑道。“我只是到学校来看看，有人告诉我校长到这儿来了。” 如果莱莉雅在这里，一定会为自家老爸绝佳的演技感到骄傲——但实际上，这应该算是本色出演。 “你找我到底有何贵干，卢修斯？”邓布利多说。 他话说得很礼貌，但那团怒火仍然在他的蓝眼睛里燃烧着。 “事情糟糕透了，”卢修斯懒洋洋地说，一边拿出一卷长长的羊皮纸，“董事会觉得应该让你走人了。这是罢免令——你会看到十二位董事都在上面签了名。我们觉得你恐怕没有发挥你的才能。到现在为止，已经发生了多少起攻击事件？先是猫，接着是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和鬼魂，然后是纯血统的巫师！我的两个孩子都在这段时间遭受到了巨大的身心伤害——很显然，这足够我们这些家长和校董对你提起不信任案了。” 捂着罗恩和赫敏的嘴不让他们出声的哈利这下自己没有忍住，低呼道：“不，莱拉不会希望——” 他还没说完，罗恩和赫敏也一起捂住了他的嘴。 屋内的谈话继续着： “哦，怎么，你说什么，卢修斯，”福吉这下才变得慌张起来，“邓布利多被罢免……不，不……我们现在绝对不愿意……” “对校长的任命——啊，不，是罢免——是董事会的事情，福吉，”马尔福先生用平稳的语调说，“既然邓布利多未能阻止这些攻击……” “可是，卢修斯，如果邓布利多不能阻止袭击事件——”福吉说，他的上唇开始出汗了，“我的意思是，谁能阻止呢？” “这些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卢修斯说，脸上挂着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我们十二个人都投了票，按照制度——” 海格猛地站了起来，毛蓬蓬、黑乎乎的大脑袋擦着了天花板。 “你们对多少人进行了威胁、敲诈，才迫使他们同意的，嗯，马尔福？” “天哪，天哪，你知道，你的这个坏脾气总有一天会给你惹麻烦的，海格，”卢修斯说，“我想给你一句忠告，可不要对阿兹卡班的看守这样大喊大叫。他们是不会喜欢的。” “你不能带走邓布利多！”海格喊道，吓得大猎狗牙牙在篮子里瑟瑟发抖，呜呜地哀叫。“如果把他带走，那些麻瓜出身的孩子们就没有一点活路了！很快就会有杀人事件的！” “你冷静一点儿，海格。”邓布利多严厉地说。他看着卢修斯。 “如果董事会希望我走，卢修斯，我当然会把位子让出来的。” “可是——”福吉结结巴巴地说。 “不行！”海格低吼道。 邓布利多炯炯有神的蓝眼睛始终盯着卢修斯冷冰冰的灰眼睛。 “不过，”邓布利多十分缓慢而清晰地说，使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只有当这里的人都背叛我的时候，我才算真正离开了这所学校。你们还会发现，在霍格沃茨，那些请求帮助的人总是能得到帮助的。” 在那一刹那，哈利几乎可以肯定邓布利多的眼睛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 “情感可嘉，”卢修斯说着，鞠了个躬。“我们大家都会怀念你——哦——处理事情的极富个性的方式，阿不思，只希望你的接班人能够彻底阻止——啊——杀人事件。” 卢修斯大步走向小屋的门，把门打开，鞠躬送邓布利多出去。福吉玩弄着他的礼帽，等海格走到他前面去，海格呆在原地，半响才无精打采地道：“我不在的时候，需要有人喂喂牙牙。” “我们会安排的。”福吉接过了话茬。然而他现在这副惊恐不安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会记得这件事。 门砰的关上了。 等到他们走远，哈利才一把扯下隐形衣。 “这下可麻烦了，”他声音粗哑地说，“我们不但没能得到答案，还刚好见证了最坏的情况！他们怎么能——” “事实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赫敏打断了哈利的抱怨，然而下一刻，她也不由地担忧道：“希望他们不要关闭学校，不然可就太糟糕了！” 一阵寒风吹过，罗恩冷得打了个摆子，赶忙道：“这里不安全，他们还有可能回来。我们回去再说！”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重新披上了隐形衣。 然而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纳威·隆巴顿还没睡，一脸惊慌地坐在那里。 因为有一年级时的那次经历，三人对视一眼，都是面色一沉——他们还以为纳威又是发现他们夜游的事，来劝告他们的。然而没想到，纳威看到他们之后却向发现了主心骨一样，激动地道： “哈利——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发现之后就在找你们，但你们不在——” “怎么了，纳威？”哈利发觉事情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忙问。 纳威也不说话，转头向着房间跑去，哈利和罗恩赶紧跟上，只有赫敏留在公共休息室里。 三人来到房间门口，正要推开房门，房间从里面打开了，迪安和西莫走了出来。 “哈利，你终于回来了！相信我，这不是我们做的！”迪安大声嚷着。 “我明白，我明白，不过先让我看看发生了什么！” 哈利挤开两人，冲进了房间——只见他箱子里的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衣服皱巴巴地躺在地板上，床单被人从他的四柱床上扯了下来，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了，里面的东西都散落在床垫上。 哈利张大嘴巴向床边走动，脚底下踩着了几张从《与巨怪同行》里掉出来的纸页。 罗恩也跟了进来，他仔细查看了哈利的衣服——所有的口袋都被翻在外面。 “有人在找什么东西，”罗恩说，“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哈利开始把他的东西都捡起来，一件件扔回到箱子里。当他把洛哈特的最后一本书也扔进去时，才意识到少了什么—— “里德尔的日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