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龙耕烟
“多谢仙子，小仙感激不尽。”我拱手称谢。 九天之上并无白天黑夜之分，只是在白天高悬光芒耀眼的赤珠，夜晚布满光芒柔和的夜明珠。 当夜明珠悄悄升上天幕后，我化作女侍模样偷偷溜了出去。 出了院落，脚下一条透着萤萤幽光的小路，仿似由繁星铺就而成，幽幽蜿蜒伸向远方。白日里罩着层层仙气的小路，想不到夜晚竟美到如斯地步。 我沿着繁星铺就的小路，一直向前走。既然是霖云选侧妃，那东宫就应离此处不远。果然走了不多时，就行至一处高大的宫殿门前。料想这就是东宫了吧，此时朱门紧锁，不得已，我捏了个诀，飞身翻墙而入。 宫殿内甚是幽雅宁静，置身其中，整颗心顿觉悠然闲适。想来霖云并非如此淡泊致远之人，此处究竟是何人处所？ 所行之处皆开满了芳香馥郁的半边莲，而每一扇窗前都挂满了润泽似翡翠的珍珠吊兰。珍珠吊兰又名佛珠，实乃辟邪佳物。垂满窗前的珍珠吊兰既似帘幕，又若风铃，晚风轻拂，曳曳生辉。穿过一条香雪兰花海中的夹道后，我看到了永生也不会忘记的一副画面。 仙雾缭绕中，一条白龙紧贴着雾气盘旋翻滚，所过之处，一株株青色的小菊瞬间破雾绽放。不多时，一片青色的花海，仙风习习。白龙化成一位飘逸的男子，抚着青菊，神色清冷。第一次见伦琴，便是在一片香雪兰花海中，偷看他耕烟种菊。 当我还沉醉其中时，一双有力的手已拖着我飞至青菊丛中。“你是谁？”白龙低头问我。 晚风中，他的碎发轻轻拂过我面颊，我一抬眼，映入眼帘是一张我永世也不会忘却的绝美面容，摄人魂魄，使人沉沦。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退下吧！”他放开了我，背手转身，不再看我。 “小仙是天宫新选来伏侍太子的女侍，不小心迷路误闯此地，扰了上仙清静，还望上仙海涵。”我凝望着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原来也是会跳动的。 “女侍？”他转身打量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太子东宫在天池之南，这里是我夕霞殿。”说完便拂袖而去。夕霞殿，这里是已故天妃夕颜的住所？ 当茫茫花海只余我一人时，狂跳不止的心并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我自问不是位容易被容貌打动的女仙，纵使霖云沈籍那样的貌胜潘安，我也不曾有过半分的心动。可为何他的一个背影都能让心跳不止到窒息？到心痛？夕霞殿？他又究竟是谁？三生石旁，碧落泉边，我是否遇见过他？头痛欲裂，我深呼一口气，不再多想。 找到霖云才是当务之急，理智将我从慌乱中解救出来。可天池又在何处？我翻出夕霞殿，四下环顾，却不知步往何方。 正苦恼之际，之间一位凶神恶煞的天兵押着名女仙，匆匆疾行。 我悄悄跟在后面，想去一睹究竟。七绕八转后，天兵拖着女仙进了一座宫殿后门，我急忙捏了个隐身诀跟了上去。 “娘娘，环佩带到了。”天兵将女仙推至一位仪态万千的女子面前，下跪禀报道。 “环佩？”女子扫了她一眼，“何处的小仙？”言行之中不怒自威。 “回娘娘，奴婢，奴婢是夕霞殿扫洒女婢。”女仙仓皇跪下，吓得瑟缩发抖。 “夕霞殿？果真是出狐媚的地方！”女子嘲弄的蔑笑。“你知上一个魅惑太子的贱婢，本宫是如何处置的吗？”女子捏起垂头跪下女仙的下巴，冷冷一笑，“直接推下诛仙台，永世轮回为奴，不得超生！” 跪地女仙霎时崩溃大哭，“娘娘，奴婢知错了！娘娘开恩！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大殿。 “本来本宫也是要给你这样一个教训的，”女子抚了抚她布满泪痕的面容，似是怜惜，“不过念在你知错的份上，本宫就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娘娘尽管吩咐，奴婢万死不辞！”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女仙激动不已。 “听说，伦琴回夕霞殿了？”女子擦拭着手上的指环，问得仿似漫不经心。 “回娘娘，殿下确已回宫了。”女仙答得小心翼翼。 “很好，”女子放下擦拭指环的手，招了招女仙，“你过来。” 女仙惊疑地缓步上前，女子递了样物什到她手中，轻声吩咐着什么。女仙吓得面无血色，跪地磕头。 “这么说来，本宫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竟不要了？”女子提高了声调，“来人，把她拖下去！” 当天兵把她拖至门口时，她一下挣脱，跑到女子面前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愿意为娘娘效劳，请娘娘宽宥。” “很好，”女子似乎很满意，“你下去吧，事成之后，本宫自不会亏待于你。” 女仙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千恩万谢地退下了。看来这位仪态万千的女子必是那天后娘娘了，果然很有些铁血手腕。夕霞殿的伦琴？莫非就是我刚刚所见的白龙？她想对他做什么？ 正思虑间，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果然是我白天所见的那位霖云太子。 “母后！你要我娶战神之女东方霁月，我遵照你的旨意去青林提了亲！你要我拉拢水神，我也同意纳其女銮玲为侧妃！为什么你还要像今日这样百般逼我！”霖云的情绪颇为激动，“环佩不过是个女婢而已，你何苦如此？” “霖儿，你是天宫未来的天帝，须得拿出天帝该有的气度与威严。”天后语重心长地望着他，“你不小了，就算你自己不为自己绸缪，母后也得为你的将来绸缪！沾惹这些卑下的莺莺燕燕只会毁了你的前程！母亲如何不心急？” “我的前程？我的前程不过就是母后你的野心罢了！”霖云自嘲。 “母后的用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天后放软了语气，“罢了，罢了，环佩那女婢，本宫是不会再为难她了，你我母子何必为一小小侍女生了嫌隙！母后以后不逼你就是了！” “既然如此，儿臣告退了。”说完，霖云拂袖离开。 我急忙追了出去，隐身随他来到了东宫。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奴婢等你等得好担心。”一名娇滴滴的女子含着薄怒娇嗔道。霖云捏了捏她的脸颊，宠溺道，“让粉霞担心，着实是本太子的过错，该罚！该罚！” “哼嗯～太子你只宠着粉霞，奴婢也那么担心太子，太子却只哄粉霞一人，奴婢好伤心！”又有一名娇滴滴的女子贴了上来。“怎么会呢采月，本太子自然也是疼你的！”霖云搂过她安慰道。 “人家是采星啦，太子好坏！连人家的名字都记错！”采星跺着脚，一脸不爽。 果然是莺莺燕燕环左右，粉霞红绶藕丝裙。霖云太子艳福着实不浅！ “本太子怎会认错呢，我心里想的自是你采星！”霖云哄道，“本太子今日甚是劳乏，你们就都退下吧！”说毕挥了挥手。 莺莺燕燕们幽怨的眼神中含满了伤情的泪，然而郎心如铁心意绝，怀着满腔的不甘不愿，莺莺燕燕们终于一步一回头地退下了。 有那么一瞬间霖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又转瞬不见，含情脉脉地对莺莺燕燕们又挥了挥手。 当耳根终于清静下来时，我想是时候出来向霖云表明来意了。 “斐流你给我出来！”霖云蓦然的一声高呼实在吓了我一跳。 “太子，小的在。”叫斐流的小厮慌忙跪到霖云面前，甚是不安。 “是你向母后告的密？嗯？”霖云一脸阴鹜，看来那环佩应是这太子心尖尖上的人了，竟让他如此在意。 “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天后娘娘说，若是小的有半点隐瞒，就削了小的仙籍。太子赎罪啊，小的也是身不由己！”斐流磕着头，惶恐不安。 霖云的神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似是无奈，“算了，怪不得你。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