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尘往事

    见我望向她，青凤忙不迭朝着我招手。虽说此刻我并没什么心情与她厮混，但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月兄！”青凤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见我并无十分反应，便悻央央地收起了没心没肺的傻笑，“你没事吧？”她问得小心。

    “我没事，只不过是生平第一次遭遇生离死别，有些缓不过来罢了！”也许这一切只是个开端，我心中开始有了这样一个不祥的预感。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我的脸上摆起一副严肃哀伤的面容，青凤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月兄，你临行前托采香交给我的锦囊，我可是完完全全照着做的啊！可那重阳公子竟没有半点回应，近来甚至见了我就躲。看来你的妙计也是十分不顶用啊！”青凤状做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却偷偷瞥了瞥我的反应。

    “既然那重阳公子并无意于你，凤兄何苦如此执着？不如放弃了吧！”我记得临行前，为了敷衍青凤，特特留下一个锦囊让采香交给了她。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多去他面前晃悠，见见他，也顺便让他见见你。

    青凤跑去重阳公子那搔首弄姿的情景，我闭着眼都能想象得到。定是脚着珍珠最大最多的粉色绣鞋，头插最闪份量最重的翡翠珠钗，两颊扑上红彤彤的凝香胭脂，衣服熏的香气扑鼻，然后一步三回头对着那重阳公子巧笑留情。

    其实青凤姿容算得上绝色，只不过太容易在心仪的男子面前失了分寸。爱，如果真的陷进去了，心也就容易被蒙蔽了。

    “月兄，这真的是从你口中说出的话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月兄吗？”青凤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我认识的那个月兄可是从来不会说‘不如放弃吧‘这样没志气的话的！”

    “凤兄，我原本以为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可以得到，不管它是什么！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是可以一直属于我的，这世上什么都是会变的。就连我祖父，一个飞升的上神，也会羽化仙去。我才知道，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很多事情，得不到，就没有必要强求！”

    青凤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疑惑道：“你怎么了，月兄？不过是去了神隐山十数日，怎么回来后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青凤，我祖父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是我害死了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我扑进青凤的怀里，大喊着哭了出来。

    青凤显然是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僵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之后，我哭得实在累了，方才抹了抹满脸的眼泪和鼻涕，从青凤的怀里挣脱开来。

    而青凤此刻的脸上尽是惊诧与呆滞，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月…月兄，你…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我…我可告诉你，我们两个绝对不可能的！我的心里只有重阳公子，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我听了几乎是气急败坏，在青凤的头上狠狠敲了两记，“你瞎说什么呢！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我可真是败给你了！”

    “那…那你为什么要占我便宜？我可告诉你，我的怀抱只为重阳公子一个人而敞开！今天的事就算了，你以后休想再占我便宜了！

    遇到青凤这样的损友，本仙也实在是悲哀！原本还悲痛不已的我，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

    “你找本仙来，就是想跟本仙说你那重阳公子吗？若是这样，本仙就不奉陪了！”我朝青凤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哎！月兄！我还没说完呢！”青凤赶忙追了上来，“你知道天宫太子为什么推迟册封礼吗？我告诉你，他才没有染疾呢！我听说…”

    “你听说什么？”我立刻停下问她。

    青凤一个没刹住，愣是踉跄一下差点没摔倒，“我听说，他是被一个混入天宫的刺客给打伤了所以才推迟了册封礼。据说那个混入天宫的刺客自己也受了伤……”

    “他受了伤？那他被抓住没有？”我捏住青凤的手臂，心里一阵惊栗。

    “哎呦！月兄你弄疼我了！”青凤阴阳怪气的腔调搞得我鸡皮疙瘩直起，“据说那个刺客在天宫里好像有内应，所以才让他给跑了。现在天后娘娘正着力想要揪出这个内应呢！”

    他逃脱了，那就好！我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

    而青凤此时却用一种似笑非笑略带狡诈也略带阴险的眼神盯着我，“嘿嘿，”她笑得别扭，“月兄，那个刺客该不会是鬼族的那位吧！”

    “凤兄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我打死也不能承认。

    青凤接着冲着我jian诈的笑，我装作看不见，举步欲离开。

    “看来沈籍对你是真心的！他的真心，你也要装作看不见吗？”青凤在身后问我。

    我愣了一下，终究没有停步，直奔灵堂而去。

    灵堂正中挂着祖父的画像，栩栩如生，有那么一二刻，我甚至觉得祖父也许根本不曾离去。

    当吊唁的仙人三三两两散尽之后，母亲扶着cao劳数日的父亲也回去歇下了。

    空空荡荡的灵堂之内，就只剩下了我和敬之两个。

    第一次见敬之时，他在我的印象里是个清俊而秀气的男神仙，也不过过了这几日，往日清俊的面孔上竟添了不少苍老的痕迹。

    我看着表面平静的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起。

    “我和阿深七万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想不到是敬之先开了口，“那时万神之主伏羲刚刚仙去不久，天地众神顿时群龙无首，阿深在帮伏羲指定的继位者平定叛乱时受了重伤，是我救了他。”

    追忆起往事，敬之竟有些滔滔不绝，“为了救他，我耗尽了八成的神力，损伤了神识。所以七万年来，虽则不老不死，可我的神力再无半分长进，至多能对付对付你这样修行不用功的小女仙。”

    “这么说来，你也是远古的神族？可我为什么从没有听说过你？”所有人都认为朱烈是唯一遗存下来的远古神族了。

    “世人不过都以为我早就死了！”敬之自嘲地笑，“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那个人，是我祖父吗？”其实不问，我也该知道了。

    “我的这份感情，阿深一开始并不敢面对。他为了让我死心，甚至娶了你的祖母夕萝。可也正是因为娶了夕萝，他才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所以，他终究是负了我祖母夕萝吗？守护神隐山也是为了偿还她吗？神隐山的真正守护者是我的祖母夕萝吗？”那么在神隐山时的疑惑，此刻也算是有了个合理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