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夙风夜凉
舒慧容起身，露出一个如水温柔的微笑，对着邵威欠身一笑，缓缓退席，弱柳扶风一行一动里的柔软，叫人如沐春晖。盈盈的行到我面前，我只看见她如水的眸子和温柔的笑容。她俯身拉起我的手，将我扶起来，笑道：“依臣妾来看，惜惜不似兆京城内大家闺秀那般正经温柔，倒是比那些大家闺秀多了份活泼灵气，要是成了皇家的媳妇儿啊！定能给皇家带来一份惊喜呢！”说完还不望瞅瞅皇上和那邵城隐。 似是暖风吹过心头，舒慧容当真如此和蔼温柔！我若不理实是对不起这份情，只是当下着实不知道如何开口，开口说什么，若又得罪了谁谁，宋秀才又得用酸词骂我了。不过她说的也对，我的确会给你们惊喜的，我会让你们惊的连喜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一转头不小心看见了邵城隐那如和煦阳光一般的笑脸，当即冷下脸来，只听他缓缓开口，笑道：“本王未来的王妃，穿男装的样子可是着实可爱呢！”慵懒的声音，奚落，嘲笑，明晃晃的奚落，明晃晃的嘲笑，我以为他会退亲呢！这般说来，是提醒我没有什么女子该有的德行。 邵威一笑，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淡淡道：“光潜，快到晚膳时间了，寡人也懒得回宫了，就同容妃与隐儿在你府中留膳了！”说完直看着宋秀才，宋秀才暗自里抹了把汗，恭敬道了句“是！”又吩咐了下人好好准备，然后连同邵威三人离开惜画楼。 宋秀才跟在邵威身后，脸也气绿了一般，颤抖的指着我道：“成个什么样子，还不去房间，换了这身衣服！”我猜他一定气的直咬牙吧！阿娘颌了颌首，道：“去吧！一会儿过来吃饭！”我应了声，目送他们离去，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再回头看雨烟时，她已是汗水满额，直直的跪在地上颤抖。 我一把扶起她，“没事！没事！都走了！”雨烟舒了口气，释然一般，“小姐，下次能不出去了吗？”眨巴着大眼睛，可怜的看着我。我一扬嘴角，眼珠转了转，“你觉得呢？”抛了个笑容给她，就去换衣服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在后面哭丧着脸呢！ 暮色四合，晚霞满天，清凉更深几许。正值晚饭时，宋秀才谴了杏兰姑子来请我去流夜亭同邵威、容妃、邵城隐同用晚膳。带着雨烟随着杏兰姑子向那流夜亭而去，一路上想了不少法子，这场晚膳算是我与邵家第二次交手，我若不扳回一成，委实对不起我这身份了。 不过片刻，杏兰姑子便带我到了流夜亭。虽是夜暮时分，却明亮如白昼，远远瞧去着实美丽。那流夜亭本就是个风水宝地，造在明月湖湖心，一段长长的木阶与其相连，阶下水碧，左折右拐甚是雅观。听宋府里的人说，若至盛夏，满湖的荷花，荷叶想衬，微风过处，满湖荷叶摇动，那流夜亭更若仙亭。现下想来大概是四周掌灯的丫鬟多了，木阶一路皆有女灯想衬，曲折蜿蜒的一段路，星星点点的亮光甚是好看。 行至流夜亭，不紧不慢的给眼前的五人行了个礼，这是杏兰姑子说的，我想该是那宋秀才嘱咐过的吧，生怕没了个礼仪断了他的面子，他真该生个儿子，至少也比做他女儿快活，还好以前在蛮族，阿娘让我读过《女诫》和《女训》，不然这礼仪廉耻都不知道为何物了！ 邵威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我再一行礼，坐在了邵城隐旁边，因为也只有这一处的位置是空的，左边挨着邵城隐，右边坐着阿娘，正对着邵威。 时至饭时，邵威放下筷子，不冷不淡道：“隐儿此次凯旋回宫，大梁大败，寡人甚是欣慰，打算在宫中摆庆功宴，为隐儿接风，前些日子忙着犒赏三军，隐儿交接兵权才拖到至今。”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听着邵威的下文。 “这次的庆功宴就交给光潜去办！”宋秀才离席拜谢，复又坐好，本是接着听，那邵威看了我一眼道：“惜惜也去！”我一惊，惠一有没有真的教过我什么，万一谁谁挑衅，我又什么都不会。虽然说谁都不知道惠一教了我什么，但看样子我也什么都不会，且不说别人会用什么眼光看我，就连宋府的名声也会一败涂地。 我正待起身，却见那宋秀才先一步起身，拱手行礼，“皇上，惜儿临去宴会之事，实是不妥。”死秀才，说到底还是怕我丢你面子，一起身，恭敬道：“惜惜未学过礼仪之事，不懂宫廷之礼，着实难登大雅之堂，只恐丢了父亲的面子，为家族蒙羞！所以定是去不得的！” 宋秀才盯着我，我难道说的不对吗！本就是如此。邵威一笑，“你将来是皇家的儿媳，难不成朕会让你丢着皇家的颜面！”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像廖炎就不会在意，我还记得他说“等面子丢完了，也就没有面子可丢了！”原先是笑他的，现在倒觉得是个真理！ 邵城隐本是拿酒杯的，然放下起，对我笑道：“既怕丢了皇家与宋丞相的面子，就顶着本王的面子去吧！好歹你也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着实阴险，实为我解脱，暗里却是笑宋秀才。 邵威还是一笑，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宋秀才颤颤的坐下，我听出来的，他也听出来了，又岂会不气。“光潜，惜惜与隐儿婚事已延期多年，如今隐儿凯旋，惜惜归来，依太后的意思，自是要邵宋结亲的。”说到底还是此事，我就不信那宋秀才不会推脱！ “是啊！”容妃和颜一笑，“宴会是个名义，但实义还是为惜惜与隐儿那桩亲。适逢贺兰太师之子贺兰君也归，语儿与贺兰家的亲也该成的。太后之意，两场婚事同办更添喜意！双喜临门，好让京城的百姓也同乐乐！” 果然啊！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我要成亲了，新郎不是他！着实难过，这…哎！命运多折人啊！碎了一地的心，再也捡不起来了啊！时隔多年，依旧放不下他，如此一来，恐怕以后见面叔嫂相称，多么笑人啊！不经意打翻酒杯，因为不会喝酒，所以酒杯是满的，这下一来，杯里的酒全部洒在了裙摆上，用手一抹，冰凉清冷，起身做揖，“臣女御前失仪，还请皇上责罚！” 宋秀才还是失望的看了我一眼，阿娘抿着嘴，大概是担心吧！邵城隐也不再微笑，俊脸被霜打了一般，凛然冷酷。容妃无话，只看了看邵威。邵威摆了摆手，“惜惜看似心情不太好，想来是秋夜风凉，早些回去休息吧！”我道了声谢，带着雨烟离开流夜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