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此间烟火，与谁共赏
夜色清凉如水，圆月皎洁，稀疏的繁星处是一朵又一朵怦然燃起的烟花，把起初寂静的夜晚描绘的喧闹起来。 风烟的目光还怔怔地停留在叶云翊那宛若白玉无瑕的脸庞上，脖颈处还残留着的丝丝疼痛唤醒了她，风烟吸了口凉气，眸光被烟火所吸引，望向远处的小镇内，小镇内张灯结彩，红笼高挂。 “砰——” 绮丽的烟火在夜幕中渲染开一朵。 风烟的眸中倒映着接二连三的烟火，她憋了半晌，才问道，“你每个月圆之夜都需要喝……莲妖血还解毒吗？那之前那六个月……” “不是莲妖血。”叶云翊将手搭在膝上，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风烟，他缓缓道，“六个月而已，起初的几万年还会有万毒钻心的痛感，后来渐渐也感觉不到了，大抵是习惯了吧。” “……”风烟心里忿忿着，那还喝她的血做什么？！ 她望着明月，叶云翊只是看着她，也并不主动说话。 沉默了良久以后，风烟忽又问道，“那……他们放这些烟花做什么？” “……不知道。” 风烟心底继续忿忿着，她还以为叶云翊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 叶云翊看见她颇为郁闷的样子，不禁轻笑了声，唇角抿起好看的弧度，“大抵是在庆贺那场雨终于结束了吧……你若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风烟起初便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叶云翊，此刻叶云翊居然说了尽管问，那她肯定是要问个够的！ “当初我还在净岚派时，为何我能挣脱摄魂术？而且其他人中了摄魂术之后，都七窍流血而亡，独独我活着？”风烟连忙问了起来，生怕叶云翊下一刻就反悔。 叶云翊依旧轻笑着，薄唇微张：“你能挣脱摄魂术当然是因为我放水了。其他人七窍流血而亡是我找叶溟要的毒粉所致，只是为了让那些净岚派中人误会罢了，摄魂术只会cao纵人的行动，并不会七窍流血而亡。 风烟微滞，她起初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很厉害，才可以挣脱摄魂术……她轻咳了两声，继续问道：“你说过要我去一千年前找陌萤翎，只是为了能够让我到陌萤翎身上？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就为了让我救一遍九魅？” “……嗯。”叶云翊应了声。 风烟顿了顿，眸光转而移到了叶云翊身上，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又继续看向夜幕：“说什么让我帮你找流音石，也只是为了让我附到凌暮熙身上，和桃叶有所交集？可为什么偏偏是我？” “嗯。因为……”叶云翊漆黑的眸子微转，他低声道，“附到何人身上本是无所谓的，但当时整个世上只有凌暮熙和你的魂魄较为契合。” 他唇角微勾，心中似在思忖着什么。 风烟的脑海中还是刚刚看向他时他眉目间那展翅的凤凰，仿佛刚刚浴火重生时的模样，她心情复杂地问道：“你和桃叶……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桃叶是你假扮的？” 叶云翊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低声道，“我当时修为俱损，只有歇息一世的时间，便索性将自己的魂魄抽出，放到一个妇人的腹中。大抵是我身上煞气较重吧，桃叶出生那日他们竟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在桃叶死之前，我魂魄一直都是封印在他体内的。” “也就是说，桃叶就是桃叶，我是我，两个人。呵……不过毕竟是同一个魂魄，你若是想理解成一个人，也无妨。”叶云翊微微眯起眼来。 风烟对于叶云翊这一番话似懂非懂，心底却将桃叶定义成没有记忆的叶云翊，但她还是总认为这是两个人。她叹息一声，接着道：“为什么要故意让陶叶和桃叶的名字这般相近？陶叶为什么会认识你？这场雨是琅珺弄的吗？就为了引我过来？” “几年前的时候，我救过陶叶一命，见他实在是可怜，就经常带些东西来看他，他硬要我给他起个名字……既然他姓陶，那就唤叶好了。至于雨——确实是琅珺弄的。为了什么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叶云翊轻笑着。 风烟心道：你不是会读心吗…… “可是琅珺的读心之术才是闻名于整个妖界的，和你这种随便看一眼就知道心底在想着什么的妖是不一样的，想要读他的心得消耗不少修为，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叶云翊反问着。 风烟发觉自己被嘲讽了智商。 “璟絮是景旭的转世吗？” “嗯。”叶云翊应了声，没多做解释。 风烟思忖了片刻接下来要问什么，刚张了张唇，声音就消散在怦然炸开的烟花中，她微愣，又重新说了遍：“朱砂……是谁？” 似是没有料到风烟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叶云翊的笑僵在了脸庞上，许久之后，他才继续悠悠道：“朱砂是现如今的天后，也就是沐潇的妻子。”见到风烟惊诧的模样，他又淡淡地笑着，“我也忘了多少年以前了，世上曾有另一个叫朱砂的人，她很傻，就像……你一样。” 风烟听到后浑身僵硬了不少，缓慢地扭过头，刚好对上叶云翊那对原本清冷而此刻却略有些炽热的双眸，她疑惑着问道，“朱砂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不。”叶云翊摇了摇头，“她是她，你是你。一个早就死了数百万年的人有什么好提的？换个问题。” “……哦。”风烟闷闷不乐地应了声，心底却在思忖着，心不在焉地继续问道：“之前我和璟絮被九尾狐制服九尾狐的时候，使出‘摘叶飞花’的人是谁？” 并不打算有所隐瞒的叶云翊淡然道：“风逸。” 风烟却瞪大了眼睛，蓦然联想起风逸与此刻的叶云翊近乎一样的面容，她的心底不禁又猜测起来：“你和风逸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风逸会长得同你一模一样？” 若说两万年前时的叶云翊所用的样貌还是桃叶的，仅仅与他现在有相似之处，那么此时叶云翊的样貌，应当就是他原来的吧？ “风逸是我用影子所化的，我知道他，但他不知道我，我可以自如的cao纵他，看他的记忆以及他此刻正在经历的事情，但他并不会有任何关于我和他的记忆。”叶云翊轻笑了一声，“就算是我此刻更改风逸的样貌，然后再修改你们所有人的记忆，你们也不会觉察分毫。” 风烟嘴角略有些抽搐，她原以为风逸只是巧合，或是叶云翊故意做了些什么，让和他的样貌一般无二的。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只是个影子所化…… 望着稀疏的星光，仿佛想到了那个人的双眸，她又问了声：“君凌天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我听说那个臭小鬼把掌门之位给了他人，是传给了喻宇吗？还有……” “……恕难回答。”叶云翊的脸色黑了几分，似有些阴沉。 “……那……那璟絮怎么样了？我听说夏南梓被立为了太子，难道夏怀瑜心甘情愿将这个位子让给他了？不同他挣了？还是说是因为璟絮……”风烟思忖了片刻后，又问出了声。 叶云翊的脸色比之前更阴沉了些，一言不发。 风烟见叶云翊不说话，又自顾自地问着：“我好久都未曾见到九魅了，他是有什么事情缠身吗？” 叶云翊拂了拂袖，起身，准备离开，他不耐烦道：“你若是再问这些无趣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风烟委屈道：“……那，那我不问这些了。” 叶云翊这才又坐了下来，任由清风拂过他二人的脸庞，高高扎起的青丝纠缠在一起，风烟觉得这距离实在是有些近了，不吭声地往旁边挪了挪，随后就发觉叶云翊也不做声地往旁边挪了挪，朝着她靠近了几分。 直到风烟快挪得要掉下屋顶，叶云翊才轻笑了声，索性直接就坐在了风烟的旁边，似是料定了风烟不会拒绝。 风烟：“……” “还有什么想问的？”随着那声尤为好听的轻笑一同说出。 风烟又接着问道：“叶溟在那一堆尸体里的时候是你救的吗？你为什么要救他？他为什么要以命换命救墨帆啊？墨帆不是被他逼死的吗？” 叶云翊应了声，嗤笑着：“除了我会救他以外，你以为还会有什么其他人吗？那一日我的的确确去了趟净岚派，君凌天看见了我之后就哭着求我让我去救救他那些师兄师姐……反正我闲来无事，就去莫悠凡常扔尸体的地方看了圈，只有叶溟还留着一口气。” “至于以命换命救墨帆，大抵是因为墨帆是第一个将糖喂给他的人吧。墨帆哪里是被他逼死的？分明是被他身边人的所作所为逼死的。” 叶云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手指轻轻掩在唇上。 风烟似懂非懂，她疑惑道：“那臭小鬼让你救叶溟你就要去救？还是说你和他有什么交易？” “……恕……”叶云翊的话还没说完，风烟就忙不迭地打断了，“跳过这个，跳过这个。”风烟觉得，叶云翊并没有琉璃月指引方向，若是问他剩下几片琉璃月在哪里，他也是答不出来的，她思忖着，只得问了句，“我为什么感觉不到琉璃月下一个碎片在哪里了？” 叶云翊故作沉默，故作思忖的样子，才悠悠道：“可能是因为你今日有些累了，歇息一天就好了。” 风烟很是感动，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感动，大抵是因为终于有人能够体会到她的累了。 风烟盯着叶云翊看了许久，她咽了口口水，继续问道：“你和沐潇……” “……好像不早了，我还是送你回去找霁云歇息吧。”叶云翊不等到风烟说完，自顾自地说了句，眉目间的凤凰好像微微翕动着，睫毛轻翘。 ———————————— 作者有话说：3y君真是挖了个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