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为爱所以忍耐
“她不行。”简相与的话在戚禾的脑袋中炸开，多年爱恋的人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如此直白说出她并不认同的缺陷，她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难过。几年前，颜朝都城里所有的夫子都说她不思进取，横行霸道欺负人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感受，不知道，为什么简相与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心仿若刀子在一刀刀地割着。 “你凭什么说我不行？”戚禾咬着牙瞪着简相与，她的眼睛尽可能地睁得大大的，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一旦松懈，眼泪可能就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为了自己的尊严和戚家的颜面，她不能轻易就落泪。 戚禾的话在大里炸开了锅，宾席里的人听到戚禾的话，全都停止了一切动作，大厅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场面寂静无声。 “换个地方说话吧。”顾清清开口询问。 戚禾也觉得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扯住简相与的衣袖把他往别处拉。 看到戚禾极其粗暴地扯着简相与离开，没有理会宾客们，戚祈和顾清清跟着离开。 走到一处安静没有人的地方，戚禾甩开简相与的袖子。 简相与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被戚禾使劲拉扯过得衣袖，目光停在戚禾满是委屈却拼命压制的脸上，这一刻，他的心里又有了新的变化。 戚祈和顾清清对视一眼，也觉得简相与这样对戚禾说的确有些过分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行，他也不该这样对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说这种话。 但他们没有开口，他们相信戚禾能解决好的。 “成为你的学生有什么条件，你说。”戚禾深吸了几口气，又说:“我一定符合的。” “你不符合。”简相与忽略掉戚禾的难受，冷冷的开口。 简相与的话如同压死最后一只骆驼的稻草压倒了戚禾满满的正能量放出了暴涨的负能量。 “你没说你怎么知道我符不符合，你是不是不愿意做我的老师，做我戚禾的老师有那么丢脸吗？简相与，别以为我很稀罕你的学堂，我告诉你，我戚禾，不稀罕！”戚禾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小姐……”看着戚禾的情绪越变越坏，锦宛担忧的叫了一声戚禾。 听到锦宛的话，戚禾惊觉自己说错了些什么，但自尊心没有让她后退一些。抿了抿嘴，低头，给人一种态度上弱了下来的感觉，而她的目光却比刚才更加的灼热。 “我们走吧……”戚祈悄声向顾清清说。 “小禾她……”顾清清面露担忧。 “没事的，小禾知道分寸的。”戚祈说完，径自揽着妻子的肩膀悄悄离开。 看到他们两人离开，颜昭也用目光暗示颜瑜和锦宛离开。 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用处，锦宛跟着颜昭一起离开。 沉浸在“为什么简相与不愿意成为我的老师”的戚禾并不知道他们几人的离开，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简相与开口。 她心里的火再升了一级。 “简相与，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这么多年，你什么难听的话没说过，还害怕我受不了吗？我是喜欢你，但我告诉你，我不会因为喜欢你，而放弃自己的尊严。我想去你的学堂，是为了想要天天都可以看到你，可以和你说话。因为我每次去你府里，都是碰运气，运气好了能碰上你。运气不好，我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最近这几年，我十次去找你，就有九次找不到你，你躲我做什么！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粗鲁，不淑女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可如果你不愿意见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让我不要再来你家找你，这样一次次的希望和绝望相互交替，真的会把人逼疯的！”心里乘着巨大的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多年的爱而不得和每次表白的冷言拒绝，让戚禾口不择言地发泄着。 “简相与，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爱着你而对别人苛刻，因为你对别人苛刻一次别人对你的爱就少一分，到了最后，你就只能孤家寡人一辈子……”戚禾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条件是去毒蛇岭取回蛇凌心。”简相与打断戚禾的控诉，目光依旧如同刚才一样寡淡，而在戚禾看不见的地方，他藏在袖中的手掌握成拳头，紧紧攥住。 “我知道了。”戚禾擦了擦眼泪，深深看了简相与一眼，转身，离开。 目送着戚禾的背影越来越小，简相与都没有动过半分，紧攥的拳头也没有松开。 从暗处出现一个黑衣人，他半跪着向简相与行了一个礼。 “什么事。”简相与现在心情很不好，语气也没有很好。 “郑姑娘与她娘已经到府上了。”黑衣人据实禀报道。 “回府。”看了眼戚禾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人影，空空旷旷的一切，跟他的心里有些相似。他想去追她，向她告诉她他的一切，可是……他不能。最后，他只能，独身离开。 ************************************************** 一进府，就看到了两个女人，一个约摸三十岁开头，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 三十多岁开头的女人看到简相与回来了，脸上绽开笑容，迎了上来，“相儿，可还记得姨母？” “记得。”简相与眯了眯眼睛，微垂着头，他现在的这个状态，他不想见人。 “那就好，筝儿筝儿快过来，快来见过你表哥。”听到他说记得，黎意微笑着冲另一个女子招了招手，女子听到她的话，回以一微笑，婀娜多姿地向他俩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前站定。 “见过表哥。”如黄莺一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响在简相与的跟前。猛然间，耳朵里仿佛出现了戚禾说话声，和笑声，那种特殊的调子，任何人都无法拥有的独特，此刻盘旋在简相与的脑中。以至于他，平生第一次在别人给他打招呼时走了神儿。 见简相与没有应答，郑筝儿眼里闪过恼怒，看到母亲瞪了自己一眼，忙收起了眼里的恼怒，换上了练习已久的清澈目光。 简相与没有应答她，郑筝儿再次开口:“表哥？”声音提高了一个音调，使得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被郑筝儿的声音惊醒，简相与皱着眉头抬头看向她。 简相与抬头的那一瞬，郑筝儿呆住了，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简相与眉目俊朗，清清冷冷的气质更为吸引人。浑身的书香气挡都挡不住，可他也没有传统书生身上的那种柔弱感，像一个既会文又会武的完美。 看到郑筝儿眼里闪过的惊艳，又被她自己拼命地压制下去，装作清澈的目光。蓦然，他又想起了戚禾，她的眼里总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从不掩饰。 见简相与直直的看着她，不说话。郑筝儿以为简相与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郑筝儿冲母亲得意的一挑眉，冲笑得简相与笑得更加殷勤。 “表哥你在想什么？”等了许久也不见简相与主动向她打招呼，郑筝儿只好主动开口。 “嗯？”想什么？好像是在想戚禾？ 简相与的心渐渐往下沉，才一会儿时间，他就多次想起戚禾，这个频率，好像有些不对…… 想起这里还有人，简相与整了整思绪，对着她们二人开口:“姨母，表妹，你们既然来到我府，自然是好生招待。但我经常不在府里，我不在府里的时候……”简相与顿了顿，“凌孟。” “小的在。”简相与身后的人往前一步，向三人行了个礼。 “我不在府里的时候由你照顾她们。” “是。”答应完，凌孟退后一步，置于简相与的身后。 “相儿……”黎意正要说话。 “姨母表妹一路赶来舟车劳顿，想必也有些累了罢，凌孟，带姨母与表妹去西厢，房间让她们任意选。”又看了眼郑筝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没有理会她们欲言又止想要说话的欲望，简相与径自离开。 郑筝儿和黎意相互对视一眼，想要再去跟简相与说几句话，可又怕第一天来就惹得他不快，只好作罢。 目送简相与的背影越走越远，郑筝儿在心里下定决定，既然父亲不能给她荣华富贵那她自然要靠自己争取了！ 日子淡淡的过了几天，这几天里，戚禾一直待在家里不出，也没有时不时地去偷看一下简相与。这让简相与心里有些怪异。 这天一大早，他照例来到常在的亭子里，搬了些书籍坐在坐在凳子上看起书来。过了没多久，他感觉到了目光的注视，有些灼人。 心里带了点窃喜，唇角的笑容怎么的掩饰不住。 墙那边的人盯了他许久，终于决定过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他以为会出现他熟悉的脚步声，耳朵里传来的却是一个不熟知的脚步声，唇角的笑容渐渐隐没下去，抬眸看向越来越近的人。 “怎么是你？”简相与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锦宛冷笑一声，“不是我还会是谁，小姐已经去毒蛇岭取蛇凌心了，她还能来吗？”锦宛目光灼灼，似乎想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 “什么？”简相与猛地站起身来，他猛地一站起来，桌子凳子被挤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什么时候去的？”顾不得将桌椅板凳放回原位，简相与抓住锦宛的肩膀，问道。 “昨晚就去了，今天一早我去叫她起床，看到她留给了我一封信，之后就走了。” 听完锦宛的话，简相与立马去马圈里拉了一匹马，什么事都没来得及交代就向毒蛇岭奔去。 毒蛇岭远在几千里之外，戚禾昨晚出发，据戚府马圈的下人说，今早少了一匹马，但那匹马脚程并不好，今日兴许还在路上，他得赶在戚禾没到毒蛇岭追上她。 一路上太阳高照，身后尘土飞扬，身下的的马再好，也抵不过一日的马不停蹄。无奈之下，他只好在一个客栈落脚，让马休息好后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