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路向南

    韩胜来到众人面前，宣布按大路向南直走，马上出发。安知命惊怒交加，又不好当面反驳，等队伍行进时，他悄悄来到韩胜身边，焦急说道：“盟主，我们在正面战场上根本无力对抗任何一个门派，被发现便是灭顶之灾！请盟主三思！”

    韩胜低声笑道：“小安，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去把云四叫来，我自有安排。”

    安知命一怔，施礼退后，去寻云四。

    云四正在队伍后面把玩一柄银色飞剑，这是他亲自去藏宝阁里挑选的。剑身由流光明铁铸，上面密密麻麻雕刻了十六个微型法阵，有疾风迷雾破障锋锐等功效，比之前那把普通飞剑强万分。

    安知命远远喊了云四一声，云四收起飞剑疑惑地看向他，两人虽然同为韩胜心腹，却极少说话，私下更是从未有过。云四性格乖戾暴躁，安知命则阴冷低调，也无话可谈。

    “喊我做什么？”云四问道。

    安知命简短说道：“盟主找你。”

    “什么？我这就过去！”云四眼睛猛然睁大，嗖的一声便飞向前面，安知命鄙夷地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不紧不慢跟了上去。

    等安知命走近时，韩胜正说道：“……小心些，远远看着，不要被发现，遇事安全第一。”

    “是！”云四点头道：“我保证完成任务！”随即向队伍后走去。

    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云四示威般向安知命龇牙发笑，明显为是自己而不是安知命接到这个任务而高兴。安知命冷哼一声，懒得搭理这个脑子和身高成正比的家伙，如果不是考虑到散修盟需要内部竞争来促进生长，早就把云四打击的无地自容了。

    韩胜注意到刚才的事情，他略带歉意的说道：“云四这人就是这样，喜欢出风头，但他本身还是不错的。有些臭脾气，但对兄弟们没多大恶意。”

    安知命恭谨道：“云大哥经历坎坷，身世悲苦，能有今天的实力，想必付出了天大的代价。性格奇特也理所当然，属下不会在意。”

    韩胜轻笑：“你理解就好，他也是个可怜人，大家互帮互助，这样散修盟的道路才能更加宽广。”

    这时云四从队伍后面腾空而起，带领三十多个弟子飞向前方。

    安知命看着他们迅速远去的身影，一时不明所以。

    韩胜看到他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让他们去前面探查。”

    安知命问道：“盟主依旧决定要向南直走吗？”

    韩胜失笑道：“那当然，不知是天心还是人意，眼前可能是散修盟最好的时机，我让云四去最近的两个门派查探，如果所料不错，那我们径直向前。”

    最好的时机？所料不错？安知命陷入深思。

    “不用想那么多，”韩胜轻声说道：“如果那几个门派的高手仍在，我们就往西荒和南荒绕圈过去。”

    “其他门派的高手也不在吗？”安知命震惊道。

    韩胜摊手道：“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韩大哥！”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韩胜微笑，姜麟过来了。

    安知命眉头微皱，悄然向右挪了一步，白影在边上一闪而过，姜麟拽着韩胜的衣袖用力拉扯道：“那几个散修不给我丹药！你帮我拿！”

    “哦，”韩胜低头看着姜麟：“你要什么丹药？”

    姜麟扳着细嫩的手指道：“嗯，我要聚魂丹四十枚，龙骨粉六十包，清风补气丹七十六颗，还有大小还丹和参芝续命丸各一百颗，干净的纱布更是多多益善……”

    “胡闹！”如霹雳炸响，姜麟被吓一大跳，差点跌倒。韩胜愕然望去，安知命脸色铁青，嘴唇紧绷，此时他看向姜麟的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姜麟吓得躲在韩胜背后，不敢露面。

    “盟主，”安知命深深吸气，躬身施礼：“属下有一言，不得不说。”

    “讲。”韩胜淡淡道。

    安知命直起身来，冷冷看向姜麟：“这位姜小兄弟赤子心性，悲天悯人。生死大敌也不忘广传恩德，若在太平时期，必然美名远扬。”

    韩胜扭头看了姜麟一眼，似笑非笑道：“然后呢？”

    安知命狠下心来，不管不顾道：“但现在是战时！我们攻占了云海宗，杀死了他们近千名弟子和长老，此仇已然不死不休！即便救了这一百人，劝其弃暗投明，难道还能指望改变天下门派对我们的看法？与其把宝贵的丹药用在那些废人身上，还不如把他们就地活埋！”

    姜麟反驳道：“战时就可以虐杀俘虏吗？我们本来就做错了，这不过是补偿，何况他们也帮过我们，不然你那些丹药和武器是从哪来的？做人要讲信用。”

    我的天啊，安知命瞠目结舌，被眼前这个十二岁少年的言语打败了。信用？请问乱世信用多少钱一斤？安知命打算全卖了。

    “我绝对不会同意你拿这些丹药，”安知命漆黑的瞳孔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那些宗门弟子怎么痊愈是他们的事，当初散修们病死累死也没见哪一个修士拿出丹药救人。”韩胜脸色微变，安知命故作不见，依旧冷言冷语道：“这位少爷，狼吃羊时你默不作声深表同情，等羊奋起反击，你却讲究仁爱要给狼疗伤！”

    “问问那些散修吧，”安知命嘲讽道：“恕我直言，带上这群残废的宗门弟子南行，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包容，你居然还想用大家拿命拼来的药物去救敌人，哪个散修肯答应！”

    “你……”在安知命如狂风骤雨般的犀利的言语下，姜麟紧咬下唇，说不出话。

    他求救的眼神望向韩胜，韩胜叹气，低声道：“我不反对去救他们，但那些资源是大家共有的。”

    姜麟愤怒地跺脚：“不用就不用！我自己去找两本医书采药治病！”

    他眼眶发红，扭头就跑，在经过安知命身边时突然停下，声音有些哽咽：“我说不过你，但是你这样是不对的，等我将来再长大些，就一定可以说服你。”

    安知命面无表情，淡淡道：“我等着。”

    只要你能活到那一天，他在心里补充道。如此天真，以为自己可以普度众生吗？

    难堪的沉默，韩胜轻声道：“这些话在你心里藏很久了吧？”

    安知命默然。

    韩胜无奈的笑道：“你这家伙，总喜欢把情绪藏着压着，有意见就说，我又不是不听。”

    安知命低头道：“一时恼怒，失了分寸，请盟主责罚。”

    “别闹了，”韩胜嗤笑道：“小安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礼节？这几天碰见个人就行礼，害得我都不好意思过去。”

    安知命恭谨道：“先祖千年前曾是昆仑长老的道僮，虽然家道中落，但自幼言传身教，礼不可废。”

    韩胜冷哼一声：“封建糟粕。”心里盘算着等安稳下来，有必要给他们讲述一下某位姓马的先人哲学。

    安知命不明所以，只好站在一旁，默默思考。

    队伍继续前行，在韩胜的指令下逐渐放缓速度，这样即便发现前路不通，也能及时转向。

    银色的光芒破空而至，直指韩胜，奇快无比。安知命瞬间移形换影，“唰”的一声打开一把折扇，扇面纯黑，上面有无数漩涡状的图案，轻微转动着。在开扇的那一刻，漩涡飞速运转，勾魂夺魄的力量涌将出来，那道银光颤动两下，果断倒飞出去。

    “见鬼！”银光消散，云四握着飞剑惊疑不定，他的目光久久落在那把折扇上，忽然惊叫道：“黄泉扇！上穷碧落下黄泉的黄泉扇！这不是在第一次仙魔大战就被九幽冥王自爆了吗？”

    韩胜惊讶地望向安知命，他根本不知道安知命得到黄泉扇的事情。

    安知命冷哼一声：“黄泉扇是上古神器，我哪有那个本事去用，不过是云海宗的仿制品，给那些筑基弟子充门面的。后面还有十来件，你如果喜欢自己去拿。”

    云四抓了抓头发，落了下来，他盯着安知命的折扇啧啧赞叹：“做的可真像啊，连功能也像，我刚才差点以为自己的三魂七魄就要下黄泉了。”

    安知命冷冷道：“如果是真品，你已经死了。”

    云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到韩胜后表情一下子兴奋起来：“主……盟主，果然料事如神，我们查看了四个门派，从乙等到丙等，全都闭门谢客，甚至大阵封山！”

    韩胜淡淡道：“既然如此，传令下去，全力前往南荒，一定要赶在被发现前冲进十万大山！”

    “是！”云四转身就走，把消息传达下去。

    “对了，”韩胜问道：“其他人呢？”

    云四得意地说道：“就他们那龟速，我们再走一百里也许能看见。”

    韩胜叹气。

    安知命震惊地看着韩胜，思路有些混乱：他怎么确定那些门派都紧闭不出？难道继云海宗后，前往南荒路上所经过的那几个门派高手全都不在吗？这怎么可能？

    韩胜看到安知命的表情，他没有解释，因为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答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南荒都必须要去，只有深不可测的十万大山才能容下这批散修。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走吧，”韩胜拍了拍安知命的肩膀，“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一切问题都先放下，等进了十万大山再说。”

    十万大山吗？安知命看着韩胜离去的步伐，怀中一块布包突然轻微颤动着，似乎对这个地名产生反应。

    十万大山，开天辟地亿万年来矗立南荒，即便经历再多大战也安然不动，堪称修仙界最为神秘的所在，哪怕是四大仙门也对此处十分忌讳，从不深入。

    “快了，快了……”轻微的呜咽从那个布包里传出，化作神秘的波纹传向四面八方：“主人，时隔万年，我终于能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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