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自由意志

    昏昏沉沉。↖，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光，没有风，没有海洋大地和天空。

    这世界如此乏味，我在这里沉睡了多久？

    身体飘飘荡荡，胸口似乎堵着一口气，让人想大声喊叫。

    沉闷，难受，不想再这样下去。

    一个宏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要这天地裂开！”

    “喀嚓嚓嚓！”身边的黑暗一分为二，清气上浮，浊气下沉，四周空无一物。

    胸口不闷了，但很寂寞。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

    宏大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天地该有生命！”

    天空、大地、海洋、山林，涌出的生命无穷无尽，他们快乐嬉戏，小心翼翼看着自己。

    我的模样，好像和他们不同。

    清气、浊气、水气、木气，为什么都是气体？

    不如用自己的身体，再造两个同类。

    剜rou断骨，很痛，但面前的两个小孩子，真是可爱。

    “你叫伏羲，她叫女娲。我的儿女，这世界是你们的游乐场。”

    从此每日看他们玩耍，直到睡去。等醒来时，伏羲和女娲已经成为天空和大地的主宰。他们开始打架，试图分出高下。

    哭泣惨叫哀求，这个世界被他们搅乱，不能再呆在一起。女娲，我将为你开辟出新世界，不要再回来了，你和伏羲已成生死仇家。

    一个全新的世界，更大更宽广，耗费太多力气。女娲，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不要再回去，骨头和rou打架，痛的是身体。

    孩子们都很开心，篝火宴会舞蹈，女娲上前敬酒，喝完后很困，也许是重开天地太累了。

    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心口开始发痛，我的孩子们，我的骨rou女娲，我看到了未来。你们将劈开我的脊骨，割裂我的心脏，将一枚种子埋藏起来，汲取我的生命，再与伏羲决战。

    什么时候，你们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也罢，你们可以战斗，但愿分出胜负后，世界会重返安宁。

    一万年，十万年，十五万年，二十万年，时间不断流逝，战斗愈发激烈，甚至连我的其他孩子也主动开始战斗。

    哭泣哀求惨叫，二十万年从未停止。

    我受够了。

    只有那诞生于木气的种族，从未战斗过。他们天性善良热爱和平，他们是好孩子。

    “孩子，我将赐予你太阳之力，去结束这二十万年的乱世，让**八荒永归和平！”

    “孩子，我将赐予你月亮之力，改变这混乱压抑的世道，让五族儿女和睦相处。”

    没有用。

    他们就像伏羲女娲，得到力量后就变卦。我的孩子都想杀死他们的兄弟，他们已经不愿意再回到当年，一生一世随意玩耍。

    这个世界，天地五族，全都烂透了。

    孩子们，你们让父神很失望。

    五十万年来，耳边永远回荡着你们的哀求哭喊和悲恸，看到的全是黑暗压抑和痛苦，这不是我创造你们的目的。

    这不是我创造你们的目的。

    这不是我创造你们的目的。

    我后悔了。

    我很后悔。

    我要毁灭你们！

    我要毁灭这世间生灵！

    在毁灭降临前，我将为你们派来三名使者，一曰：杀戮；一曰：拯救；一曰：梦想。

    他们会分别为你们带来快乐、痛苦和迷茫。

    他们会接受你们的馈赠，予以加倍的回报。

    他们会引领你们前进的方向，由结果宣判。

    当三位使者回归我身时，你们的行动，将判定是存活，还是灭亡！

    ……

    宏大的声音久久回荡着，韩胜霍然起身，大汗淋漓，全身不断发抖。在他面前，苏珏掩嘴惊呼，手掐的法诀还未收起，乌光闪烁。

    幻魔向后退去，韩胜的苏醒出乎意料，想到他之前控制的万丈灵气浪潮，让幻魔一阵心惊rou跳。此人神通古怪不下于安知命，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苏珏看见韩胜眼神空洞，虽说有几分害怕，但出于对法术的自信，她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您是散修盟的韩盟主吗？”

    韩胜头脑混乱，许多乱七八糟的记忆在他脑海浮现，他低声道：“韩盟主？韩盟主是谁？”

    苏珏脸色缓和下来，她松开玉手，娇笑道：“盟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家是前些日子在符箓作坊打工的散修苏珏，您把玉佩落我那了……”

    说着苏珏从怀中掏出一块翠玉来，向韩胜脖子挂去。当两人肌肤相触时，韩胜眼中突然精光一闪，反手抓住苏珏手腕，一拉一扯搂进怀里。左手勒住她上身，右手死死扭住她两只手腕，法力轰然冲进对方体内，锁死经脉丹田。

    “你，你这又是做什么？”苏珏略显惊慌，娇嗔道：“盟主，奴家对您绝无恶意，盟主不想带这玉就算了，怎能如此粗鲁，捏的奴家手腕好疼。”

    韩胜静静道：“我是该叫你苏珏，还是元魔？”

    苏珏的身体一下僵硬了，远处的幻魔震惊道：“你没有受到法术影响？”

    韩胜紧紧勒住苏珏，说道：“灵魂是这世上最自由的东西，你们休想给它带上枷锁！”

    “自由之道吗？”幻魔低声念诵。在自由的意志下，灵魂肆意翱翔，谁也不能束缚！

    “你们这些可怜虫。”韩胜突然说道：“知道吗？这个世界快完了，再不停止纷乱，一切都会被毁灭！而你们还在这里不断杀戮，血腥残暴。当末日审判到来时，你们就是第一个被毁灭的种族！”

    幻魔和苏珏都用看白痴似的眼神看着韩胜，她们觉得这人可能是洗脑时不小心搞砸了。

    “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韩胜冷笑道：“三名使者已经降世，杀戮拯救和梦想，等他们回到父神身边，就将开始审判！有罪的会被毁灭，无罪的留存下来，你们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幻魔王举手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我们以后一定一心向善，吃斋念经，背老太太过河，陪老爷爷下棋，给小朋友们解闷。所以你能不能先放开苏珏？说实话，她已经有了你的骨rou……”

    “我呸！”韩胜大怒：“你真以为老子有病啊！快把无量刀给老子拿过来，不然苏珏就等着爆体而亡吧！”

    幻魔急忙叫人拿刀，一道凉风忽然从韩胜背后刮过，他想也不想一脚后踢，角度刁钻狠辣。一道青影在韩胜脚的前面持剑横削，韩胜身体微转，避开这一剑，直踢青影胸膛。青影手腕一震，剑身向上飞起，正好挡住这一脚，借力后退。看清楚那道青影后，韩胜神色复杂，勒住苏珏的手又紧了些，骨头咯嘣作响。

    清韵提着长剑，面无表情地看着韩胜，剑锋寒光凛凛。

    韩胜有些恍惚，当初在苏府，也是三个人，清韵、苏珏、还有自己。

    清韵说他要去降妖除魔，阻拦天地大劫；苏珏负责寻找魔族，希望有人救她；韩胜试图领悟金丹大道，寻找姜麟安知命。

    这才多长时间，从离开到重逢，连一个月都不到，为什么感觉像是一辈子？

    风鸢被逼婚、与姜麟重逢、和安知命决裂、悟道后被镇压、妖魔冲进神州、奉天城被攻破、蜀山全军覆没、清韵杀死清松，苏珏已然成魔。

    而自己，也明白许多根本不想明白的事情。

    他看着清韵漠然的面容，低声道：“师父，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