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陛下，我们都老了

    李嬷嬷能感到一冰凉的手握在她的手背上，感受着那冰凉中又带着一丝温热的热度，她怅然若失的转过头看她：“陛下。”

    “这些年，苦了你了。”凤栖梧扼腕长叹。

    苦，可不是苦了她吗。

    当年的事，她都知道，她更知道，那种亲手杀了自己最心爱人的滋味，亲手杀了自己孩子，亲生骨rou的滋味。

    李嬷嬷为她付出的又是何其之多，

    “这辈子，朕最亏欠的人就是你了。”因为亏欠，才将她常年的留在身边，因为亏欠，才会那么放心的把自己最为看重的女儿交给她，因为亏欠，她总说不相信任何人，却控制不住的选择相信她。什么事都忍不住交给她去做，那么的放心，那么的信任。

    “陛下千万不要这么说，老奴从来没有后悔追随过陛下，陛下英明神武，慈悲为怀，老奴能跟在你身边，是老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老奴一定还会，誓死...”“不，没有重来了，这一世就够了，下一世，千万不要再重来了。”凤栖梧重厚寡言的打断她，一张苍老无色的脸上，形输色授，爽然若失，让人不难看出她脸上的那抹悲恸之情：“不能再重来了，不能再重来了。”这一世已经够了，她已经不敢去奢想下一世了，她宁愿下世的自己，只是个放牛的牧女，每日三餐，能够食不温饱，她足矣。不敢，不想，不愿再奢求其它。

    “李嬷嬷，下一世，你与朕，还是别再见了罢。”

    “陛下...”

    “朕不想瞒你，那日朕在那封信纸上，看到的东西。”

    “李嬷嬷，你能体会朕吗？”

    她形神俱灭的抬眸望着她：“他...他...朕竟不知当年他...他竟死的那般...那般...”她的嘴唇颤抖，手颤抖，身体也颤抖。<>

    幽暗的眸子深处，有着奔涌而出的热泪夺眶，声泪俱下，她掩面哭泣。

    她们都不知道，她这些年有多累，累到多次都想与世长辞，可是她又知道，她不能，她不能！。

    “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朕也有七情六欲，朕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朕也有自己想要麻痹，强迫自己不去想的人...”她是人，她不是神，她从一开始就说过，她不是神，她被那些人当做神看待，倘若她真的是神，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在乎，最爱的人，与自己阴阳两隔。

    如果她是神，又怎么会让那些她在意的人，魂归九天，厌恶的人，一直遗留在世。

    “朕不敢去查他的死因，可是却有人告知了朕他是如何死的，李嬷嬷，朕待那凌晨，当真是动了情，不舍得动他了吗？。”

    “陛下...”您动的不是情，是心，是恻隐之心啊陛下。

    凌贵侍之前那般待你，人非草木，又孰能无情，陛下是常人，是万事都无所能及的常人，陛下受恩惠，欠他多次性命。

    但凡是一个人，又怎能忘恩负义到那种地步。

    “陛下，几十年的包庇，几十年的纵容，几十年的佯装不知，您的这些付出，老奴都看在眼里，如今我们都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如果再不按照你想做的，恐怕余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