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寿宴乱
晚间是太后的暖寿酒，一应筹备都由贤妃负责，她也知道这是她协理后宫以来第一件大事，一切力求完美。 虽然集卉亭秋景极好，可是视野开阔到底是不如碎玉轩的，加之人缘调动的问题，所以宫宴的地点还是选在了后者。不过宫中禁锣鼓，宴上是没法听京戏看歌舞的，只能以雅乐代替。更兼皇帝因为临时有军务，没能前来，更让后宫嫔妃有些意兴阑珊。 与桑晚坐对面的秦贵人就道:"从来就最烦这些咿咿呀呀，曲不成曲的雅乐，听着就犯困，还不如直接吃饭就回去了。" 刘昭仪小声劝了一句，"你少说两句，总是贤妃一力承办的。" 秦贵人撇撇嘴，这才不再说话了，可是表情却并不怎么恭敬畏惧。别看贤妃老是拿进门早晚一事刺激皇后，其实最早侍奉皇帝的还真不是她，而是秦贵人。她本是宫里的低品女官，在皇帝娶侧妃之前就被分到楚王府里教这位年轻的新郎官"人事"，后来李妃进门，看着她就堵的慌，也不是没想过把人打发回宫里，可是李妃很快有了身孕，不能侍奉夫君。楚王当时也无意再纳新妾，是以她就这么在王府扎下根。 有了这前事，她和贤妃总是不会太好，在潜邸时就磕磕碰碰，好在李妃忙着和正妃打擂台，也没太有精力整治她。反正秦贵人限于年纪，出身，是不可能有太大威胁的。秦贵人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潜邸时就两不得罪，更不去争夫君的宠幸，只是也没有刻意低调，偶尔发发牢sao也不避人。李妃不是没拿她"善生口舌"说事，可是楚王只觉得她老实真实，且又不是私传禁语，混不在意。李妃也无奈，只好从此更加视她为无物。 不过也不晓得洛皇后是不是故意的，当初分封宫室的时候，竟然把秦贵人塞到贤妃的瑞雀宫，贤妃再有权协理宫务，这等事情还是坳不过皇后的，所以两个人只好相看两相厌地和平共处。 看着刘昭仪穿着的暗红色的衣服，越发显老，桑晚不禁有些感叹。还真不是谁都有秦贵人的福气。 她们这几个不打眼的，自然没人单独奉承。不一时，几位太妃奉着太后驾到，众嫔妃皆跪迎。太后入座后，皇后赶紧吩咐上菜，站到首座旁边盯着。 太后道：“你有身子，快回去坐着吧。哀家不缺人侍奉。” 皇后道：“谢太后体恤，儿媳不碍事，即使在民间，伺候婆婆也是当媳妇的本分，何况咱们家？母后莫要嫌弃儿媳粗苯就好。” 贤妃看着她那一副小媳妇样子就要撇嘴，太后倒还是很温和，道：“民间是民间，哀家只是知道，这事有轻重缓急，皇后肚子里的皇孙是最最重要的。“ 得了婆婆这样的话，皇后再矜持，可就显得矫情了。谢恩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路过李贤妃时，那眼神飘得你说她不是故意的路人都不信。 不过太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贤妃马上没时间和皇后生气了，太后道：”今儿皇上给哀家请安的时候，说起乾询来，这孩子当真争气，才六岁就知道刻苦用功，听说日日五更就起，风雨不辍。我说贤妃啊，你有空也不必为我这老婆子请客摆酒，多给孩子滋补才是要紧，还在长身体呢。“ 贤妃赶紧起身，道：”太后慈爱，妾身代询儿谢过了。皇上也曾经说过，询儿乃是长子，为诸位皇子的表率，理当日夜苦读，不负君父期望，所以妾身即使再心疼，也不能阻止。“ 太后笑道：“你心疼，哀家这当祖母的也心疼，回去的时候给孩子捎10只血燕，补补身子。”贤妃大喜，赶紧下座谢恩，也无怪乎她高兴，皇帝现在不食荤腥，他不吃嫔妃儿女们哪个敢用，贤妃早就心疼儿子口腹之欲难平了。贤妃这一下座，正好赶上了开席上菜，她索性也就站在太后身边布菜。 皇后看贤妃如此作态，向刘昭仪丢个眼色。刘昭仪无奈，只得起身，又对桑晚说道：“meimei，我们一起去服侍太后吧。” 桑晚本欲推辞，但见刘昭仪满面哀求，想起她为皇后驱使多次和贤妃打擂台，但是贤妃又哪里是好像与的，她每每弄的两头不是人，也是个可怜的，一时心软，道：“是，刘jiejie。" 两人走到前去，刘昭仪立马拿起边上的钧窑瓷碗，为太后添饭。桑晚只好去舀汤，她极少侍奉太后，更加怕出错，仔细斟酌，才选择了一碗“猪皮鲜笋汤”准备呈给太后。 没想到她身后的竹枝忽然闪到她前面，伸手接过汤碗，桑晚被她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才将汤递竹枝手里。 结果就是在那么一瞬之间，上乘哥窑的大汤碗竟然在竹枝的手里裂开，guntang的甜汤立时倾泻了下来，洒在竹枝身上，竹枝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少女尖利的叫喊瞬间让满席安静下来。 还是唐姑姑当机立断，马上道：”快，快去把衣服脱了啊。“ 桑晚也吓得不轻，香痕赶紧扶着她往后走了几步，看到桑晚绯红蹙银繁绣双层裙裙摆上也粘上了汤渍，慌忙问道：”娘娘，您烫着了不曾，可别伤及了....,“话没说完，又听得竹枝叫喊。 桑晚也道：”本宫没事，快去看看竹枝如何了？“ 好好的一个宴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谁也待不下去，再说大家都是熬出来的，好好的贡瓷无缘无故崩裂，谁还没觉出点味道来，越发怕被沾染上，一个个走的利索极了。 可是桑晚却是不能走的，竹枝伤得不轻，移动不得，只能放在长信殿里面，等着太医来。竹枝到底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家，疼的受不了只会喊叫，桑晚不傻，怎么也想得到竹枝这是舍身护主，代她受过，听得分外不好受，想了想对香痕说：“我记得阿婆给我的陪嫁中有两瓶烫伤药，都是西南出产的名品，你去拿来先用着。” 唐姑姑闻言，转过身来道：“许娘娘，这烫伤药多有红花成分，你有身孕，碰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