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仟芸被拍得两眼亮。不有些飘飘然,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 任逍遥赶紧不失时机的道:“老婆大人如此善解人意。不如今晚把凤姐,嫣然,小绿都叫上,咱们来个一龙戏四凤,岂不美哉妙哉……” 话未说完,仟芸便狠狠一脚将任逍遥踹飞,怒吼道:“你个色胚!混蛋!今晚罚你去跟小五睡,谁都不准碰!” “…………” 任逍遥垂头丧气一瘸一拐的往小院里走去,小五迎了上来,殷勤的笑道:“少爷,我来扶您……” 任逍遥没好气的道:“少来!现在扶我有什么用?刚才我挨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而出呀?” 小五缩了缩脖子,陪笑道:“这个……是您和少夫人的私事,小的怎敢跑出来找抽呀……” 任逍遥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往前走了几步,任逍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小五道:“对了,以后你就别叫小五了,改个名儿,叫……叫小六儿吧。” 任逍遥想到自己在青龙山用的假名任小五,江湖人称“玉面飞龙”五爷,小五再叫这个名字,未免有点可惜了这个诨号,干脆让小五把名字改改得了。 小五楞在当场,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任逍遥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如梦初醒,嘴角一撇,哭出声来:“少爷,为什么呀?小五做得好好的,干嘛又给我降了一辈儿?小六儿,小六儿,我怎么听着跟太监似的?少爷该不会在暗示我什么吧?少爷!少爷!” 小五抹着委屈的眼泪,颠颠儿的追了上去。 任逍遥回了小院,在房里转了一圈,本打算找小绿,顺便吃一吃她久违的鲜嫩小豆腐,结果左找右找没找着,任逍遥失望的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的出了房门。 一出门,却见小五蹲在院子中间,抱头流泪,哭得那个伤心哟,直教任逍遥看得不落忍。 任逍遥走上前,脚尖轻轻踢了踢他,不耐烦道:“哎,我说你至于吗?不就一个破名字吗?你再取个好听点儿的不就得了?哭什么呢?没出息劲儿!” 小五眼泪仍哗哗的往下流,咬着牙费力的道:“……刚才小的追您,没留神脚下,滑了一跤,绊倒,撞到下面了……” “…………” 任逍遥楞了半晌,竖起大拇指,夸了他一句:“……你丫真是个人才!” ------------------------------ 太子回了府,刚跨进门槛,范瑞便迎上前来,问道:“下去任府,可有收获?” 太子脸色郁卒的摇摇头。 范瑞一见太子神色,便知他此行无功,犹豫了一下,嘴张了张,又合上。 太子瞧见了,淡然道:“先生有话直说无妨。” 范瑞恭声道:“在下只是想不通,寿王和英王进京,虽说四处活动,结交大臣,可毕竟他们没有名份,下是否太过重视他们了?有必要主动请求与任逍遥和福王联手吗?” 太子神色郑重的点头道:“先生是不知道寿王和英王的厉害之处啊!此二人一进京便四处散播谣言,说当年孤并非正宫所出,乃是宫中某个宫女与军某个将领私通后所生,本来平这种谣言倒也没什么,听了一笑而过便是,可最近父皇正有易储之意,这个时候,谣言就显得可怕之极了。——孤昨翻看了大臣们的奏折,现有几个言官已公然上奏父皇,请另立太子,如若父皇真的来个顺水推舟……” 说到这里,太子忽然脸色变得有点白,浑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范瑞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太子不惜纡尊降贵,主动登任家的门,请求结盟,原来太子的处境已经艰难到如此地步了。 范瑞略一思索,沉吟道:“下,其实朝臣们的反应倒是可以不计,他们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墙头草一般,根本无足轻重,关键的人物,是任逍遥和福王,若能引得寿王和英王对他二人生了嫌隙,结了怨仇,那么……下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从容的准备一切了……” 太子喜道:“先生可有办法令这两任结仇么?” 范瑞笑道:“离间,嫁祸而已,不足为奇。” 太子目注范瑞半晌,忽然笑了笑:“我得先生,如得半壁江山矣。” 如此有份量的褒奖,令范瑞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赶紧躬下去,恭声道:“在下愿为下效死命,以报下知遇。” 下午时分,温森上门了,他依照任逍遥的命令,暗中将匪窝里的赵俊劫了出来。 秘密派人把他押送回影子营地后,温森连夜对他用刑,那小子果真是个脓包,半个时辰后便吃罪不住,全都招了。 “招了?”任逍遥有点惊愕,甚至有点失望:“他怎么就招了呢?” 温森满头大汗,合着你希望他不招才好,对吧? 任逍遥恨恨的拍了拍大腿,骂道:“这个没骨气的东西!太让人失望了!” 说完任逍遥一把扯住温森的前襟,咬牙道:“说!” 温森大惊,结结巴巴道:“大……大人,你要属下……说什么呀?” 任逍遥脸孔带着几分狰狞,恶声道:“说!…………你有没有对他使美人计?” 温森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有这么个不着调的你招了?” 赵俊忙不迭点头:“招了,我全都招了……大人,饶命啊!” “混蛋!”任逍遥勃然变色。大怒道:“……你为何要招?” “啊?”赵俊傻眼了,为何要招?不是你们要我招的吗? 任逍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痛心道:“骨气!骨气啊!小赵同志!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出一点儿宁死不屈的意志?你就不能多扛一会儿?你一大男人臊不臊得慌?扇你两耳光你就吓得什么都招了,简直太不要脸了……” 任逍遥越说越气,口沫横飞的独自在监牢里骂了赵俊大半天。温森擦着满脑门的冷汗,半句话都不敢回,只不停的陪笑。 赵俊已经被骂得人生价值观完全紊乱了,待到任逍遥骂声稍作停顿时,赵俊瞅了个空档,怯怯的插嘴道:“方大人,……那我到底招还是不招?您给拿个主意吧……” 任逍遥一楞,接着非常鄙夷的“呸”了一口,大声道:“招!当然要招!不招我把你下面那玩意儿切下来喂狗去!反正留着也没用。” 赵俊吓得一哆嗦,赶紧道:“有用,有用的……” 任逍遥斜睨了他一眼,声道:“还敢他认识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要我愿为他效命,他便能保我做个七品官吏……” “他有没有说他认识的那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是谁?”任逍遥盯着赵俊的眼睛,沉声问道。 赵俊摇摇头:“三年来,我为他在京城打探,甚至暗中行刺过不少人,可他从不告诉我,他后面的人物是谁,而且每次有任务,都是他主动找到我,但我想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你貌似不会武功吧?就你这货色,还敢行刺别人?能成功吗?”任逍遥狐疑的皱起了眉。 赵俊讨好的笑道:“大人目光如炬,我虽不会武功,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比功夫我当然比不过人家,不过若将人引到暗处,再趁其不备,狠狠敲他一闷棍。神仙也难防呀……” “…………” 任逍遥闻言满头黑线。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后脑勺儿,——这家伙说得太他妈有道理了! 任逍遥叹了口气,难怪赵俊上面的人在青龙山灭他的口失败以后,便不再继续行动。原来赵俊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早算准了,再怎么bī)供都白搭,问也是白问。 揉了揉脸,任逍遥转头看着温森。却现他也是一脸的苦涩。绑票一案的线索,仿佛到赵俊这里就完全掐断了,若想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难如登天。 他们明显是一个结构严密的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上下级之间都是单向纵向联系,就算其中一人被抓,也问不出什么报。任逍遥暗暗感到心冷,结构严密,行事残酷冷血。我什么时候招惹到他们了?或者说,我在朝堂中的地位挡了某人的路,所以必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赵俊,你提供的报,说句实话。很没有价值。”任逍遥冷冷的道:“若你只知道这些,那就对不住了,你这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我只好把你就地正法了。行刺并且绑架朝廷命官。本来就是死罪,现在把你杀了也不为过。” 赵俊闻言大惊。他现在早已不复青龙山时的嚣张模样,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哪还有嚣张的资本?他最怕的就是任逍遥现他已没了利用价值,一刀把他砍了。毕竟他与任逍遥除了谋害与被谋害的关系外,两人还互为敌,以任逍遥的秉,很难说他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赵俊吓得浑抖如筛糠,子不住的抖索着,面色苍白的大叫道:“大人!方大人!别杀我!别杀我!我还知道一个报,求大人饶我一命!” 任逍遥和温森眼睛一亮,大喝道:“赶紧说!” 赵俊满面惊恐,呼吸急促的道:“大人,……我有一次见到扈云生时,听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依稀听到他说‘扬州’,‘主子’云云……” 说完赵俊磕头如捣蒜,边哭边道:“大人,知道的我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求大人饶我一命啊……” 任逍遥眼睛一亮,扬州,那个幕后主使之人莫非跟扬州府有什么瓜葛?莫非那人就住在扬州?可扬州那么大,人海茫茫,这年头又没有照片,从哪里找起呢?还有什么“主子”,这些关键词合起来,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任逍遥心中渐渐成了形。 任逍遥对温森道:“赶紧吩咐下去,派几个得力的影子老弟兄,连夜赶赴扬州,着手调查,顺便叫赵俊把扈云生的相貌说一说,一定要把他背后的那个人挖出来!” 温森忙恭声应命,转出去安排了。 瞧着惴惴不安的赵俊,任逍遥笑眯眯的道:“赵兄,公事说完了,接下来咱们说说私事儿……” 赵俊此时生怕任逍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闻言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私事?” 任逍遥笑得如天官赐福般和善:“私事嘛,就是你的那位未婚妻,罗月娘姑娘……”
赵俊猛然抬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我的!” “嗯?”任逍遥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你的?瞧你这熊包样儿,你配得上她吗?什么你的?你不就挂了个未婚夫的名头吗?又跟她没有夫妻之实,她不是个物件儿,也不是件东西,凭什么说是你的?听你说话就知道,你丫绝不是个尊重妇女同胞的主儿,你哪点配得上她?” 赵俊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说错话了,现在人在屋檐下,能不能保得住命还两说呢,自己吃了豹子胆,敢跟任逍遥抢女人?真是活腻味儿了。 赵俊赶忙陪笑改口道:“您的,她是大人您的……” 任逍遥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拍了拍赵俊的肩,笑道:“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好,你果然是个俊杰!明儿你就写一封退婚书交给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目前你就暂时在这里住着,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就放了你,然后给你买座大宅子,再在青楼买两个色艺俱佳的清倌人送给你,只要你下次见罗月娘时,别说是我bī)你退的婚就行。怎么样。成交吗?” 赵俊原本对罗月娘还算有几分感,可感这东西不能抵命呀!他的小命现在还死死掐在任逍遥手里呢,他又怎敢不答应?再说罗月娘惯来表现得很强势,赵俊与她相处。向来颇多不合,今受了任逍遥威胁,与她退婚,赵俊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很大的不舍,反而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任逍遥见赵俊答应退婚。心下不由大喜,满意的拍着赵俊的肩道:“不错不错,赵兄如此上道,我感到很欣慰。你放心,不出意外的话,你一定能活到八十岁,妻妾成群,享齐人之福,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哇哈哈哈哈!” 说完任逍遥大笑着走出了监牢,只剩赵俊面色苍白的呆立在监牢中,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 走出牢房,任逍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坦的叹了口气。接着他的心却莫名的开始不安起来。 bī)着赵俊退婚,这事儿……是不是干得有点不厚道?虽说赵俊那种人并不是什么好鸟,但他毕竟是罗月娘的未婚夫,他们双方父母在世时许下的婚事。如今就凭自己一句话,赵俊说放弃就放弃。这小子心里难道不记恨?赵俊记恨倒是小事,任逍遥现在最担心的是,罗月娘若知道是他bī)着赵俊退婚,不知会有何反应?——可以想象,她绝对不会夸他办事得力就是了。 奇怪啊,别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怎么就干得那么有声有色,而且还风生水起,兴高采烈。为何轮到自己就显得特别心虚?莫非是因为本少爷良心过剩?这对立志做一个纨绔少爷的任逍遥来说,可不是个好现象。——退婚就退婚,是本少爷bī)的又怎么样?对这种封建婚姻,就应该一板砖把它拍翻在地,再狠狠踏上一只脚,让它永远翻不得!除去了封建的枷锁,才能呼吸自由的空气,本少爷这是在做善事呀! 从心虚到理直气壮,任逍遥的心路历程只经过了短短的一瞬间便完全转变过来了。 拂了拂系得宽松的文士方巾,任逍遥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大摇大摆的便往营地的辕门外走去。今帮罗月娘退了婚,如此善举,正该晚上与胖子去秦淮河的画舫喝顿花酒,以示表彰,——话说,画舫上貌似也有很多不幸的少女少妇等待方某人去拯救呢…… 任逍遥回到家时已快入夜了。孙管家在门口等他,见任逍遥回来,孙管家迎上前去,言道有客在府里前厅等他。 任逍遥不由一楞,自己前天才回京城,奉旨在家休息,这两连早朝都没去上,谁这么不识趣,登门来打扰自己? 绕过福字琉璃照壁,穿过草木层叠的前院,任逍遥来到了前厅。抬眼一望,却见坐在前厅里悠闲喝着茶的,不是别人,正是久违的萧怀远,这小子仿若在自己家一般随便,坐没坐相的半瘫在太师椅上,还翘着个二郎腿,脚尖一踮一踮的,瞧他这模样哪像个客人呀,分明是个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任逍遥一见他这副德便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上门做客的吗?你的老板太子下来我家,都是斯文有礼,言语温和,你丫上我家来倒充起了二大爷,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不懂礼貌了! 站在前厅黄梨木雕造的门槛外,任逍遥扭头喝道:“来人呀!关门,放大黄!咬死这人少爷我有赏!” 萧怀远听见任逍遥的声音,不由面上一喜,但听清他话里的内容后,又转喜为惊,失色道:“方兄!别冲动!是我,小弟是萧怀远呀!” 任逍遥看都不看他一眼,拗着脑袋绷着脸道:“胡说!萧兄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他怎么会像个收保护费的痞子似的?来人呀!放大黄……” 萧怀远朝任逍遥正儿八经作了一揖,苦笑道:“方兄,小弟错了,小弟不该在贵府仪态失礼,特向方兄赔罪,望方兄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