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2章 还是走吧

    一直未说话的景若尘，负手而立，声音好似这皑皑风雪，清凉的眸光不带一点儿尘埃，“从你第一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太子安排在我身边的。”

    小草满眼惊讶，她实在没想到公子一早就知道了，想着，她说道：“既然知道，为何不揭穿我？”

    “揭穿？”景若尘淡淡一笑，在这寒冷的风雪夜，似乎能听到雪花落地的稀疏声，“为何要揭穿？既然太子想让你来，我何不遂了他的心意呢？”

    “你……”小草惊骇般的看着他。

    “不必觉得惊讶！”景若尘转身，清凉的眼神就那样的落在了小草的身上，但就是这样的眼神，却让小草无端的觉得害怕。

    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小草忍不住问道：“那，那天晚上？”

    “什么也没有！”景若尘直接了当的说道，似乎要打破小草的最后一点幻想。

    听到这个答案，小草有些崩溃，从刚才公子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就隐隐有一种感觉，但还是不死心，想要问一问，可真的得到了答案，她却接受不了。

    原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自以为罢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小草问道。

    “看到我喝下那杯水了？”景若尘眼底浮起一道淡淡的讥讽，道：“有些事情，只是你自以为罢了，我和你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小草掩面痛哭，被太子他们杀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痛苦，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小童实在看不过去了，开口道：“我实在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哭的！一个女孩子家，保住自己的清白不好吗？难道非要**与人你才觉得甘心？”说着，他看了眼自家的公子，“你应该感谢我们公子，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不是一个下流的人。”

    “我……我……”此时此刻，小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小童的话说的没错，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她应该感到高兴，她也确实应该感到高兴，可不知怎么的，小草高兴不起来。

    “你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以后找个好人家，好好过完你的后半生。”小童看着只顾着流眼泪的小草，轻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塞到她怀里，叮嘱道：“这些银两足够你生活一些日子了。”

    “公子，我们走吧！”小童说道。

    “等一下！”小草喊住准备离开的两个人，脸上虽然挂着眼泪，但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公子，我不能跟在您身边吗？”

    景若尘背对着她，闻言，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身边不需要怀有别的心思的人。”说完，便走了。

    小草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眼泪不受控制的再次落了下来，握了握手中的钱袋，仰头，雪花就那样落在她的脸上，眼睛里，然后渐渐融化成雪水落下来，好似人的眼泪一般。

    马车上，小童担忧道：“公子，小草不会出卖我们吗？”

    “出卖？”景若尘单手托着下颌，似乎对这个词儿感到很新鲜，语气充满玩儿味的说道：“除非她想再死一次。”

    小童吁口气，道：“那就好。”

    “她那么费尽心力的想要活下去，现在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又岂会巴巴的在送上去？”景若尘眸光轻扫，落到小童脸上的时候，问道：“小童，刚才你说你家公子不是什么好人？对吗？”

    小童暗呼一声糟糕，脸上挂满笑，解释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了？公子，你肯定记错了！”

    “我对我的记忆力一向很有信心，小童，今天晚上不许吃饭！”说完，景若尘便闭眼休憩。

    “不是吧！”

    马车里面，响起一道凄厉的哀呼声。

    王府——

    这一日，玄瑾瑜正坐在长廊下优哉游哉的喝着酒，这几日，他喝酒的次数明显变多了，以前，他从不相信什么借酒消愁，但如今，他却觉得这句话还挺有道理的。

    每每喝多的时候，倒在床上蒙头一睡到天亮，倒也是十分惬意的一件事。

    为此，阁里面的小吉说他现在过的不是人的生活，除去外衣，和外面讨饭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玄瑾瑜忍不住哼了一声，小吉这家伙根本不了解他现在的心情，他啊，现在只想喝酒，回到天涯阁的时候喝，来到王府的时候还是喝，一天之中，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玄大哥！”一道清丽的声音在玄瑾瑜背后响起。

    听到这个无比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玄瑾瑜忍不住的身体一哆嗦，连头都没有回，“琳琅姑娘，能在此碰上，也算是巧啊！”

    敬琳琅是特意来找玄瑾瑜的，所以并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她脸上含着笑，缓步走到玄瑾瑜身边，看着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的人，“玄大哥，酒喝多了伤身。”

    玄瑾瑜笑了笑，显然没将这些话听进去。

    “玄大哥，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敬琳琅的眸光落到玄瑾瑜的身上。

    她的声音很好听，一如往常的好听，玄瑾瑜心里一酸，重新恢复起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是啊，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敬琳琅眼底闪过一道惊讶，“玄大哥不记得了？”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失落。

    玄瑾瑜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道：“不记得了，谁没事儿记那些没意义的东西，有那功夫啊，我还不如去找几个漂亮姑娘呢！”

    敬琳琅难掩失望之色，“原来玄大哥已经忘了，可我还记着呢！我们是六岁的时候认识的，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玄瑾瑜眼底闪着不知名的光，拿着酒瓶的手越收越紧。

    “没想到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若不是在王府看到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敬琳琅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当年也是因为玄瑾瑜，她才认识了秦王，说是认识，可自始至终那个人都没有与她讲过一句话，要有，也不过是几面之缘。

    玄瑾瑜嘴角浮出一抹讥讽，闻言，冷声道：“是啊，我也没想过我能活这么久。”说着，他抬眸看着敬琳琅，笑道：“我记得当时你一直缠着我要我带你去找纳兰那家伙。”

    敬琳琅一愣，然后笑道：“是啊，没想到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不爱说话了，见了他好几次，可他一句话都没与我说过。”

    玄瑾瑜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便继续喝酒。

    “玄大哥，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敬琳琅哀求道，今天她来找玄瑾瑜的目的就是为了此事。

    玄瑾瑜叹口气，若说他之前还有些许希望，那么现在所有的希望全都变成了绝望，他叹口气，道：“为了秦王？”

    敬琳琅点点头，道：“没错，玄大哥，你帮帮我吧，小的时候，每次都是你帮我，现在你也会帮我的，对吧？”

    “你难道不知道秦王已经有了凤九了吗？”玄瑾瑜淡声道。

    “我知道。”

    “知道还要如此执着？”玄瑾瑜不解道，音调也抬高了几分，带着几不可察的愤怒。

    敬琳琅站在玄瑾瑜身边，她很少哭，可此时，此景，此人，让她有些伤感，“我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着他，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没忘了他，玄大哥，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玄瑾瑜没吭声，他的心情犹如这茫茫大雪，敬琳琅惦记了纳兰慕雪这么多年，自己呢？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敬琳琅深吸口气，说道：“如今凤九不在，这是我唯一的机会，玄大哥，你会帮我的，对吧？”

    “你可知道凤九是什么人？”玄瑾瑜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敬琳琅笑了笑，道：“知道，我还知道她不是一个好人。”

    “那你就该知道，秦王对于凤九来说，是什么，是等同于生命一般的重要，你抢走了她的男人，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玄瑾瑜分析着其中的厉害关系。

    敬琳琅冷哼一身，不屑道：“难不成她还敢杀了我？”

    玄瑾瑜笑了笑，悠悠然道：“依她的性情，你觉得她不敢吗？”说着，他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琳琅，我奉劝你，秦王心里没有你，你强求也是没有意义。”

    “这么说，你是不帮我了？”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敬琳琅再看向玄瑾瑜的时候，眼底多了些冷意。

    “不是我不帮你，若是纳兰心里有一一丝一分，这么忙我都会帮，可是那个家伙，他心里，就只有凤九一个人，旁人是插足不进去的，我不想看你痛苦，也不想你将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等待的人身上，你明白不明白？”玄瑾瑜只觉得自己整个心都是疼的。

    “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后悔。”敬琳琅眼底带着异样的坚定。

    “琳琅啊，你觉得你是真喜欢纳兰吗？”

    “什么意思？”

    玄瑾瑜看着湖面上的雪花，缓缓说道：“你执着了这么多年，无非是对自己的坚持没有个结果而不甘心罢了，尤其当你听说秦王身边有了凤九之后，你更是不甘心，你觉得自己样样优秀，凤九算什么？她哪一样也不如你，你是这样感觉的，对吗？”

    “难道事实不是如此？”敬琳琅反问道。

    玄瑾瑜笑了笑，“就算你比凤九强，那又如何？秦王该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哪怕出现在秦王面前一个仙女，我都可以跟你保证，他对凤九的心意也不会变。”

    敬琳琅收回自己的情绪，淡声道：“你是纳兰的朋友，你觉得凤九适合他吗？”

    玄瑾瑜眼睛微眯，没吭声。

    “凤九不是秦王的良配，秦王有秦王的职责，凤九有凤九的生活，他们是两条路上的人，自从秦王身边有了凤九，你自己说，他为了凤九冒了多少次险？这一次是不是差点把命搭上？”敬琳琅沉声道。

    “这一次的事情不能怪凤九！”玄瑾瑜是不喜欢凤九，但是和凤九无关的，他不会强加到她身上。

    “好，那之前呢？玄瑾瑜，你能确保以后凤九不会害死他吗？”敬琳琅的脑筋和口才一向很好，这次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情行不通，她就用理。

    “凤九是个危险的人，而秦王身边需要的是一个贤妻，而不是天天跟在凤九后面为她保驾护航！”敬琳琅再次说道。

    这话说到了玄瑾瑜的心坎里，他一直觉得凤九是个祸害，谁离她近，谁就倒霉，以前纳兰身边没人的时候，虽然活的不像个人，但至少安全，现在呢？是活的有人情味了，但凤九呢？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从来不考虑别人怎么想！这样的人，如何能与纳兰在一起！

    “玄瑾瑜，我今日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就来找我，我先走了！”临走前，敬琳琅深深看了他一眼。

    玄瑾瑜一个人坐在廊下，天很冷，但是他的心更冷，现在的敬琳琅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想着她刚才说的话，却也很有道理。

    但是若要答应敬琳琅的要求，那自己要如何面对纳兰呢？

    想着，玄瑾瑜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这一次他没喝醉，但是人却已醉了。

    山上——

    凤九此时正在抓鱼，现在湖面上结了一层冰，下面的鱼都被冻住了，所以她趁此机会抓两条鱼给自家的猫改善一下生活。

    “九丫头，你看看它现在胖成什么样子，再改善生活，它就走不动了！”说着，韩子凌将怀里的猫拎起来，丝毫不在意太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的模样。

    凤九看了一眼，声音冰冷，“你若是不好好对待它，信不信下次有它吃的，没你的。”

    一听没吃的，韩子凌急忙将猫抱在怀里，讨好般的说道：“小黄啊，你不要生气，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

    正在抓鱼的凤九嘴角溢出一抹笑意，这笑容，被岸边的韩子凌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里，你只需要负责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