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遇见故人
黑暗中的人影一言不发。憬集的手在身后挣了挣，没法挣脱。暗沉沉的的房间里，她听见黑影狂乱的心跳，以及手指紧张的摩擦声音。她干脆坐在了床上，对他说：“我饿了。有饭吃没？” 黑影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若非憬集的耳力好，恐怕就听不到了。黑影站起来轻车熟路地打开房门，隐隐约约的光亮透进来。憬集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发现房间的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帷幔，森森然的样子，反而让她有些害怕。 黑影走了出去，憬集没法看清楚他的模样，倒是那身形，有些似曾相识。房门被拉上，憬集听着匆匆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忙站起来在可以行动的范围内寻找可利用的利器。憬集的肩膀触碰到床头立着一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心里一喜，正欲用肩膀将瓷瓶撞到，此刻房门却豁地一开，憬集循声看去，一个身影快速地闪入房中，门在转瞬间又吱嘎关上，憬集心里咯噔一响，也不再动弹。那并不是方才出去的黑影的身形！看这进屋的姿态，更像是小偷。 突然憬集脖子上一冰，她条件反射地伸长了脖子：“好汉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锋利的刀刃贴合着她的皮肤，双脚微微发软，但是却动也不敢动、她心里暗道：这都是个什么情况？去找郭嘉的路上被人敲晕，醒来就在这么个黑乎乎的地方。还没搞清楚是被谁抓来的，这下子脖子又贡献出去了。 “闭嘴！”身后的男子冷冰冰地开口，刀刃向憬集压了压。男子摸了摸憬集的手腕，发现她是被绑着的，略微诧异的“嗯”了一声。憬集心头一阵奇怪，男子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憬集听见远远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听声音绝不下十人，再看身后男子的紧张姿态，憬集忐忑地抿了抿嘴角，壮着胆子提条件：“要我闭嘴可以，不过你得救我出去。” 男子冷嘲一声：“不闭嘴？那就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最快。” 憬集被噎住，这个时代用刀的人算得上是高手如云，就说吕布的方天画戟，那么重他都游刃有余，别说高手对自己脖子上的这把小小的刀了。她惜命得很，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我闭嘴。那我求你等会儿救救我成不成？”身后的男子不再说话，脚步声迫近，憬集听见许多间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声“没有”的回复，多余的话也再没有了。 憬集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实在是微不足道，也是被人掳到了这里，身后的男人这样要挟她实在算是失策。憬集实在想得太多，男子并非将她作为人质，只不过是担心她大喊大叫招来人罢了。男子按住憬集的肩膀慢慢地往床后的暗处走，缚住憬集双脚的绳索被拉直，男子侧耳一听，手上的刀子一移将憬集脚上的绳子斩断，万分之一秒之间，憬集的脖子又触到了冷兵器固有的寒意。 外面响起了叩门声，憬集和男子俱是一愣，还未细想，就听见外面的呼喊：“住手，住手。”憬集全身绷紧，看来这里住的人身份似乎不一般，至少对屋外而言是这样。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凤清究竟能不能找到她？好歹也是个神仙，找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吧？憬集怀疑地想。 男子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察觉到此刻憬集的走神。 屋外的人呼啦啦地跪下去：“大公子，有刺客行刺，属下奉命搜查。” “我屋子里没有刺客。你们都给我下去。”声音忐忑紧张，憬集从身侧的书架的洞口往外看说话的人，正好对上了一簇视线，竟是一个少年。憬集心头一惊，心里大呼倒霉，看了看床头断掉的绳索，就知道自己被那少年发现了，她自己怎么解得开那绳索，一看便知屋子里有其他人在。 憬集偏过头想对身后的男子说话，脖子还没扭过去，憬集脖子上的刀有加重了半分，她疼得咧了咧嘴，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她还想帮着他想办法呢，竟然这么不客气。 外面有人小跑着过来说已经抓到了刺客，屋外的人带着通透明亮的火把又急匆匆地走了。少年将门关上，而后点亮了屋子里的烛火，往里间挪了几步，还是退了回去，看了看地上的影子，怯怯地说道：“人已经走了，你放了她，我放你走。” 憬集一愣，心想若是刺客被抓住了，那她身后的人是谁？她还想回头去看，但是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却让她不敢动弹。 一时间无话，静得仿佛灰尘落在地上都会有声音。憬集听见他身后强忍的呼吸与急速跳动的心跳声，脖子上生疼，心想他为什么不说话，自己这样岂不是很危险。于是轻声说道：“要不你走吧？” “我————”话没说完憬集脖子上就撕拉一疼，身后的男子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憬集惊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惊恐地想自己的脖子不会被划拉开一个大口子吧······ 在外间等着的少年听到男子跌在地上的声响，小心谨慎地挪过来，憬集却愣在了原地。 憬集后退了一步，这个人是褚洋！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长安吗？在刘协身边或者是在董卓的身边。他的衣摆被刀裁掉一截用来绑住了肩膀，此时肩膀上的衣服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穿的是深色的衣服，看不出来是血迹还是水。少年拉了憬集一把，扯着喉咙就要叫，憬集捂住他的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年被瞪得垂下眼睛，憬集冷着脸看着他：“你要敢喊出声，我就让他杀了你！” “放开我！”憬集将抓住自己手臂的少年的手打下去。憬集此时已经记不清韩穆的长相，故而没有认出这个少年就是他抢的那匹马的主人。 憬集蹲下身子摸了摸褚洋的肩膀，手上黏糊糊的一片，举在灯光下一看，竟是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