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清原委
军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憬集恨不得在夹层里翻滚，老大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老实点。不然我杀了你。”憬集喉咙里发出一声嘲讽，她命多着呢。这才又想起，凌钰就在酸枣，难道没有察觉到她已经不在酸枣了吗？ 突然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竟是乐进与曹cao驾马掉头，一声长吁，乐进勒住马挡在垒满稻草的牛车前，被唤作老幺的男子急忙跳下牛车，将牛拉住，紧张地看看乐进，又将视线放在了老大的身上。 “把人交出来。”老大谄媚的笑在曹cao这平稳却极具威胁力的语气下僵住，曹cao坐于马上，视线放在了牛车衣角，那里露出一截衣摆。老大将衣摆一撩遮住，谄媚笑道：“官爷，你们这是——” 曹cao牵牵嘴角，手里的剑不知何时出鞘搭在了老大的脖子上，老大瞬间僵住了身子，双手虚捧在曹cao的剑下方：“官爷官爷。小民，小民没犯事啊。” 一边的老幺已被乐进打晕，老大瞄了一眼，曹cao的剑动了一分，老大顿时大叫：“剑下留人，剑下留人。” “是谁派你们来的？”老大被曹cao这森冷的语气吓得够呛，他没想到自己接的第一单生意就失败了，可惜了他一向自诩聪明。 “不认识啊。只是让我们来找这姑娘，扣了我一个弟兄，这人带不回去就把我弟兄杀了。带回去了还能领着点钱。我也是没办法啊。”老大哆哆嗦嗦地跪在了曹cao的马前，曹cao手腕一动，锋利的长剑便插入剑鞘，乐进推掉牛车上高高的稻草，将夹板掀起，刺眼的光亮瞬间探入夹层，被一层薄薄的稻草盖住的憬集，仅从缝隙间就能看见她那双眼睛一眨一眨的。乐进扯掉憬集嘴里的布团，随即抽出佩刀朝着憬集一挥，绳子应和着刀入鞘的声音断掉。憬集难忍疼痛地揉嘴角，又揉身上，视线一转，看见跪在地上的老大，惊道：“是你？”曹cao长眸一转，凉凉的视线落在憬集的身上，憬集尴尬地看向曹cao，脸上尽是懊恼的神色，曹cao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憬集颓然地挠挠鼻翼：“这个，我回去会好好解释的。” 乐进驾着牛车，憬集坐在牛车上，身旁是被打晕的两个人，曹cao打马在前，憬集原本以为自己求救无门了，没想到乐进与曹cao竟然折返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里面的？”憬集好奇地探头问驾车的乐进。乐进看了眼前方的曹cao，没有回答。那日正是因为他见到憬集与此人在门前说话，而憬集谎称是问路的，才起疑，就时刻跟着憬集，后来又见此人来见了憬集，方才经过的时候见到此人甚是熟悉，走了一段竟想了起来，觉得蹊跷便告知了曹cao。 憬集见乐进不说话，看着身旁的这两人，心里有了疑虑，也没再追问。曹cao侧目看一眼身后突然安静的憬集，静影沉璧的神情不改分毫。 这两人出现的时候说是郭嘉派来的，郭嘉派来的人会绑架她？打死她也不相信。郭嘉要见她，只要对着她勾勾小手指，她就会屁颠颠地过去。哪里需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说起这个，她也只能想到韩穆，但韩穆并不知道她来了酸枣，这件事情，她也就告诉了郭嘉而已。 远方是滑落山头的夕阳，太阳的余温罩着这片天地，山头的枣树的叶片舒展，春风带来绿意，世间景象已然不同了。在山坡某偏僻处立着银白广袍的凌钰，他注视着憬集跟随着曹cao的军队离开，凤清瞅了眼他的神色，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将憬集救出来，非得把衣摆露在外面，一路跟到城外让曹cao救？” 憬集一出事凌钰便察觉到，拖延时间让那两人出城便遇上曹cao，面对凤清的疑问不做回答，肥嘟立在凤清的肩上，鸟面上倒看不出来什么，但圆溜溜的眼珠却移到了别处。 “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凤清听凌钰这样问，簇了簇眉头：“不清楚，憬集没对我提过。”又瞥了眼凌钰说道：“我会去查的。” “不用。我去查。”凌钰大伤已愈，想来也不应该在酸枣逗留，凤清欲言又止：“那天帝山······” “不急，曹cao这儿耗费的时间久。你留在酸枣照看憬集。”说完银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凤清瞧着身侧的空荡，侧头问肩上的肥嘟：“凌钰执着，可我们帮他真是为他好？”肥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怎么，怕被天帝责罚？”凤清没与肥嘟斗嘴，出奇地安静地点点头：“怕啊。可那是凌钰的是事啊。” “而且，最近凌钰放在房间的那株白残花似乎要活过来了。” ———————————————————————————————————————————————————————————————————————— 憬集双手负在身前，垂头站在曹cao面前，桌案后是曹cao波澜不惊的一张脸。她原本想要用一种平等的姿态想曹cao解释，不过对上曹cao注视她的眼神，她怎么都坐不下去，只好苦哈哈地站着，她正想开口说话，曹cao手上的书啪地合上。憬集身子一抖，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刚才在路上她就想说那人不过是向她问过路而已，刚开口曹cao就让她好好想想。 憬集简直欲哭无泪，她要解释又被曹cao打断，曹cao的气场怎么能这么这么压制她呢。曹cao见憬集的表情便知道不是实话，这人最近一直在这附近晃悠，与憬集也碰面两次，他将憬集留在身边，一来是觉得憬集可疑，二来是想知道自己脑海中存有憬集清晰面目的缘由。若真是将憬集论细作处理，现在已经将她扣押，哪里会等着她在这里解释。 憬集咬咬唇角，她回程路上，想到这两个人打着郭嘉的名头来找她，能够准确地找到她，怎样想都感觉蹊跷，心里也悬着什么东西似的。她隐约有些不放心郭嘉，虽然覃甫与荀彧均在邺城，但她心里总觉得忐忑。她抬头看着曹cao将来龙去脉一一告知，曹cao眯了眼睛：“也就是说你不是孤身一人了？” “在酸枣是孤身一人。”憬集强行辩解。 “你那为何不告诉我？”曹cao又重新翻开了书，憬集看着曹cao骨节清奇的修长的手指翻开纸张，心里斟酌过后回答：“因为，我不能呆在邺城。你还记得在酒楼时候你对我提起的邺城的妖女吗？”曹cao手指顿住，心下明了憬集这算是要说出事情了。 “那个倒霉蛋就是我。众口铄金，任我再怎么清白，也没法和谣言相抗。”憬集又说道：“郭嘉与我无亲无故，我若是跟着他也不恰当。” “你跟着我倒是恰当了？”曹cao不急不缓地反问，憬集郁结，她只是想撇清自己和郭嘉的关系，以防曹cao赶走她，万没料及曹cao会这样问她。 “我觉得很恰当。”憬集嘟囔，她是曹cao姻缘里不可缺少的人，跟着他当然恰当了。 “我觉得不恰当。你尽快离开去邺城投奔你朋友。”曹cao站起来往外走，憬集拦住他：“我这段时间为你做牛做马，你忍心就这么赶走我，我身无分文，我一个弱女子留宿街头。” 曹cao比憬集高出不少，低头看她，也没说忍不忍心：“我让乐进给你准备盘缠。若你与郭嘉真那样熟络，这两个人来绑架你，要么是他心术不正，要么就是他在邺城处境堪忧。” 曹cao轻推开憬集横在他面前的手臂，走到门边又回头道：“还有，把子衿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