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疑惑重重
憬集转身朝着韩穆追去，抓住韩穆的手臂：“你到底认不认识我”韩穆错愕地看着她，刚刚褪去潮色的脸又变得通红，眼里却有着极力掩藏的欣喜。跟在韩穆身旁的几个公子哥儿不怀好意地笑笑，其中一人拍拍韩穆的肩膀，带着其余几人走远去了。 韩穆握住憬集的手腕将她的手拽下去，抿唇摇头，正色道：“我的确不认识姑娘。” 憬集翘翘嘴角：“既然不认识，如何知道我是个女子。”憬集现在穿着的是男装，而见到她的郭嘉与韩穆均唤她姑娘，想来着实不符合常理。憬集发现眼前的韩穆与她之前所见的韩穆大为不同，他居然能够这样礼貌地同她说话，不威胁她，也不试图掳劫她，态度也有礼有节，大方有度。 她不相信短短的月余时间，一个人就能变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韩穆看着憬集清亮的倔强的眸子，被憬集的质问噎住了喉咙，他脸上温度不减，神色确实严肃异常，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严肃：“姑娘扮男装丝毫不像。自然是能认出来的。”说罢韩穆便转身疾步走去与前方等待他的那几个公子会合，几人有说有笑地离开。憬集站在原地看着韩穆离开的背影，听见他对同行几人说：“真不认识，或许是把我认作别人了。” 憬集看了看自己胸前，不禁疑惑重重。在邺城中，对憬集最有企图心的韩穆竟然都说不认识她。憬集才不相信自己之前经历的所有都是一场梦，如果是一场梦，那么凌钰呢，凤清呢，肥嘟呢？都是她做梦编造出来的吗？ 一念及此，恐慌一寸寸爬上憬集的背脊。如果所有她认识的人都不认识她，那她在这个时代，就真的是孤身一人。憬集看着周围走动的人们，每一个人的面目都那么清晰，街边的楸树新生的枝叶，翠绿的黄绿的树叶安静地舒展在春风中，每一个人的脚步声憬集都听得清清楚楚，连人们的窃窃私语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条街的声音都被她收纳在耳中，明亮的天光照得她眼睛有些生疼。这时候身边有人低语：“这姑娘是疯了不成？！”憬集吃痛地将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看着冒出血珠的手指，低声呢喃：“很疼啊。不是梦啊。”说罢她看着自己冒着血珠的手指，惊讶地将手指用衣袖裹住：“我真是疯了，咬得这么狠。” 暮色四合之时，憬集等到郭嘉从覃府中出来，虽已经是初春，但是天光一暗，空气也冷得很。她在屋檐下坐了很久，郭嘉出来的时候她两条腿都麻了。憬集跟在郭嘉的身后，看着他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她疾走两步，赶紧走了进去，顺着走下去又往左转弯，瞬间眼前一个人影晃过，手臂已经被别在了身后，脸也贴靠在墙上。 “又是你？”憬集整个人被翻转过来，双手郭嘉反剪在身后，眼前是郭嘉靠得极近的脸，郭嘉说话的气息都扑在了她的脸上，憬集的面皮登时红透，心里也因为郭嘉靠得近而紧张起来。她将头往后仰了仰，看着郭嘉的眼睛：“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郭嘉眼中一丝的情绪也不泄露，憬集这样问他，他现在三言两语怎么能解释清楚。 憬集又说：“奉孝，在酸枣的时候有人假借你的名义要绑我回邺城，我担心你有什么差池，才偷偷回来的。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能不能别装作不认识我？” 最后一句带着哀求和委屈。郭嘉指尖一颤，脸上从容的神色也难以维持。憬集眼里蓄了眼泪，眼中的委屈，不甘心还有难过，责问，仿佛现身逼问郭嘉。郭嘉唇角勾起了一丝笑，别过头将憬集放开：“姑娘，你想必是认错人了。” 憬集追了郭嘉一步：“你如何知道我是女子，若你真的不认识我，你如何知道我是女子？”郭嘉偏头看着落下眼泪的憬集，手指在土墙上擦过，而后抬手将憬集脸上的眼泪擦掉：“别哭了。哪有男子能长出你这模样。听我句劝，有些事情别太执着。”带着体温的手指摸了摸憬集的脸。憬集抬手用手指摸摸湿润的眼角，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郭嘉已经直起了身子，憬集抬头看着郭嘉，喉咙像被哽着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郭嘉拐出巷子。憬集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体里动弹的力气才缓慢地恢复。 曹cao出兵的时候，凌钰与凤清定然已经发现她没有跟在曹cao的身边，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她。郭嘉不认识她，韩穆也不认识她，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这邺城，发生了什么？ 郭嘉走远了见憬集没跟来，才停下来。他神色如常地走进茶楼。小二一路将他带至包厢，那里坐着的正是冀州牧韩馥。韩馥早已为郭嘉斟了热茶，与郭嘉寒暄几句，见郭嘉静影沉璧的模样，终是开口问道：“郭公子，考虑得如何？” 郭嘉的手指在桌上叩着，轻轻的，没有声响，指肚贴着冰凉的茶桌。一边回答韩馥的话：“韩大人，郭嘉此生无意涉身政事。只想要过随心所欲，闲云野鹤的生活。”郭嘉这话韩馥已然听过数次，故此也只是笑笑：“那么你之前为我献计又是为何？” “是为了被犬子纠缠的那位姑娘对吧。”郭嘉还没回答韩馥便说了答案。郭嘉手指虚握着紫砂茶杯，蓦然想起憬集所说的在酸枣遭劫一事，心头已有定数。 “若是如此，那韩大人应把那姑娘抓来，来要挟郭嘉答应你的条件。”韩馥听了，反倒是不知道怎么接话。郭嘉牵牵嘴角，自始自终都淡定从容，仿佛面前这个不是千方百计要将他留在邺城的冀州牧韩馥。他站起来又补充了一句：“敢问贵公子纠缠的那位姑娘姿容如何？” 韩馥见过韩穆挂在房间的憬集的画像，正是在酸枣那两人手中用来辨认憬集的画像。韩穆不知郭嘉所问是否有深意，只得如实回答：“花容之色。” 郭嘉笑道：“若是如此。韩大人若用此女威胁郭嘉，郭嘉必然也会犹豫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