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不可以有事
轰隆隆的雷鸣声响彻天地，那沉闷的声响令人不安，天际上一道道闪电接连不断地划破苍穹，一声声巨响犹如末日警钟，咚咚咚地传荡而开。繁华的街道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吆喝买卖的人，就像受惊的鸟儿，四处逃窜。 顾悦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她的瞳孔空洞，目光呆滞地扫视着四周。天色暗沉沉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能去哪。 没有想法。 道路两旁的霓虹闪烁着，昏黄的路灯照射下的花花草草，全部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空旷的四周，一种凄凉的气氛悄然蔓延。 轰！ 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顾悦不躲不避，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雨点重重地拍打在她的脸上，一种疼痛感传来，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无情的雨，冷漠的家。 面对着这一切，她一点也哭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拧着，连呼吸都困难。 突然，压抑的情绪陡然爆发，顾悦将她脚下的高跟鞋踢飞，早上刚扎好的蓬松发髻也已散落，她捂住自己的那惨白的俏脸。猛然冲向马路中央，拦住了一辆银色跑车。 “带我去天都山。” 头也不抬，看也不看车主人一眼，顾悦就像幽灵一般，语气幽幽地说着。那没有丝毫生气的脸庞，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就像寒冬的雪，冰寒而又刺骨。 通过后视镜，严序一愣，他原本还以为顾悦认出他来了，谁知道竟是如此巧合，她莫名其妙地上了自己的车。没有说什么，他看到她那完美的侧脸，表情麻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下。她却仿佛没有什么感觉，没有一点哭声，却莫名地让人怜惜。 严序一声低咒，微微扬眉，一踩油门，二话不说，掉转车头，车子迅速向天都山驶去。 路上。 寂静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严序没有说话，他现在虽然就在顾悦的身旁，但却像是和她隔了一条鸿沟，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因为心中那一道难以跨越的坎，他的神情很是懊恼。 顾悦，你也有今天？ 严序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当初她伤他伤得那么深，现在轮到她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严序，严序，这是她的报应，是她活该，你应该狠狠地嘲笑她！” 严序额头上青筋缓缓地蠕动着，他的心情很不平静，而正在此时，顾悦回过了一点神，把头慢慢地抬起来，然后看向严序。 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顾悦无比的笃定，眼前的人，就是严序！ 他怎么会在这？ 她怎么会阴差阳错地上了他的车？ 顾悦的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啊？” 严序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此刻才不会在顾悦面前暴露他内心的真正情绪，那样显得他太懦弱，当初她父亲给他的耻辱，今天就在顾悦身上讨回来。 把那些刻薄而又怨毒的话，原封不动地悉数送回，让她也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还摆市长千金的架子啊，不过你万万没想到吧，当初你顾家看不起的穷小子，竟然也会有飞黄腾达的今天。” 自嘲一笑，严序眼神有些阴森。 “严序，你胡说什么，当初明明就是你弃我而去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等你等了整整一个月，后来才知道你跑去参军了，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含血喷人吧？！” “含血喷人？这种话你竟然可以说出口？！我问你，为什么我打了你的电话你不接，跑去你的宿舍找你你又不在？你他妈不是成心躲着我，又是什么？！” 严序忍不住咆哮出声，藏了这么多年的心里话，他终于当着顾悦的面质问出来。 “我哪有，严序，你太过分了！” “你没有？那好，我再问你，为什么你爸的助手会去我家，当着街坊邻里的面让我难堪？为什么他敢强拆了我的房子，让我无处可去？为什么他敢让校长对我说，不去参军就开除？你说，你说啊！你顾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顾悦身子一颤，心细如尘的她，已经从严序口中的话听出来什么了。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父亲唆使他人做的！ 而她竟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 可笑啊！ “停车，我要下车！” 像个疯子一样冲着严序喊道，顾悦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面对生活，面对这残酷的事实，让她心里泛起了一丝无力感。 严序哪会依她，他就像愤怒的狮子一样在这大路上飙车。七年了！原本他以为他可以忘了，但这东西，竟然是愈发的刻骨铭心。当他再见顾悦的时候，那股记忆每天都要折磨他一次。他好想问她，既然离开，还要回来干嘛？ 可恨的是，她居然去了他的公司！ 实在是不可原谅！ 而更可恨的是，他心里竟然会有一丝侥幸，期待她的解释，他还骗自己当初她有苦衷！ 如此自欺欺人，严序，你还是你吗？ 就在这时，转角处，一辆疾驰的大车突然冲了出来，严序瞳孔骤然紧缩。他猛然打转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虽然没有撞上大车，但却撞到了街旁的电线杆上。 电线上面迸溅的火花，让悠悠醒来的严序悚然一惊，他哪里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异常惊慌。他看着后驾驶座有些神志不清的顾悦，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疯狂地拉住顾悦，艰难地踢开车门，双双地迅速逃离这里。 砰！ 在他们逃出这里不到十米之后，车子陡然爆炸，那股冲击波让严序将手中的顾悦，连带他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水泥路上。一股剧痛传来，严序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额头上那正疯狂泅出的鲜血。 “顾悦，醒醒，快点醒醒，我不怪你了，你千万不能有事。” 看着额头上一青一紫的顾悦，严序心里顿时一阵自责与苦涩，当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之后，那份埋葬心底的爱，竟然挣脱了枷锁，疯狂地袭来。 那感觉充斥在他的胸口，让他忍不住痉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