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别高兴得太早
江景玉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没什么只是，你不反对我就去安排了。”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唐梨心中腹诽，咱们起码严肃认真一点好么？懂不懂得尊重一下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啊？ 忍无可忍，她拍桌而起：“你给我回来！” 他回头，看了看桌面，摊手道：“我做了饭，碗归你洗。” “谁跟你说这个了！”她气得小脸红扑扑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就擅自做了安排呢？” 江景玉彻底转过身来，好笑地望着她炸毛的模样，“那你有什么提议，什么要求，都说出来听听？” “提议？我……还没想过。”太突然了！虽然他透露过想结婚的想法，可是前几天不是还不肯让她公开恋人关系么？ 昨晚她还在纠结他和父亲说话时，有意避着她，可一觉醒来，就像是突然换了画风。 “那不就结了，我有计划，而你没有想法，听我的就好了。” 他说的话好像是没错啊，但唐梨却很沮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了。 心，乱如麻。 江景玉转身上楼，留她在原地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有一个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张罗着和自己结婚的事宜，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何况对方各方面条件都很好。 对她也很好。 她还有什么好低落的？唐梨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或许是她老了，所以没有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唐梨洗了碗，把厨房收拾干净，把手擦干了，才发现煮面的锅没洗。 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她自嘲地一笑。 明明当初第一次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迷茫的感觉。 她拿起手机给简歌打电话，不知道鸽子决定结婚的时候，有没有她这样的困惑？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简歌活力四射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梨子！怎么样，戒指找到了吗？” “算是找到了吧，知道在谁那里。” “是顾茗茗吧？”简歌虽然说的是疑问句，语句里却很是肯定。 “鸽子好聪明！” “嘻嘻，那当然！不过我想，顾家为了颜面肯定不会让这事捅出来出丑的，江景玉什么态度？” 唐梨把江景玉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鸽子笑言：“好一招引蛇出洞！” “哈，这比喻我给你打个九十五分！”跟简歌聊了几句，唐梨的心情轻快不少，这才聊到正题：“可是，他说要结婚，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不开心？”简歌的语气变得严肃，沉默良久，才问她道：“梨子，你是不是不爱他？” 爱？ 这个字，对唐梨的过去来说，有多么的神圣，就有多么的廉价！ 她曾以为，这世上恐怕没有能比周子豪更爱自己的人了，没想到，会得到那样一个结局。 她也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停止对周子豪的恋慕，可到了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时候，离婚也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做出的决定。 她现在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爱江景玉吗？ “你犹豫了梨子。”简歌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又换了一副甜蜜的口吻，“我告诉你哦，求婚和结婚的过程，应该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最幸福的事情了！我真想告诉你我有多幸福，我幸福得快疯了！” “好吧好吧！”唐梨无奈地笑着，“幸福的小鸽子。” “所以，你如果不觉得幸福，就不要答应，也许你根本不爱他。” 不跟江景玉结婚么？ 唐梨设想着，如果不想跟他结婚，早晚会分开。可是她想分手吗？她不想！ 虽然她不能肯定地说爱他，但她只要一想到，往后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江景玉的参与，就心如刀绞。 “也许……”简歌猜测着，“也许，你只是害怕。梨子，你是不是怕再一次婚姻失败？” “是啊，”唐梨低声说，更像是喃喃自语，“也许我只是害怕，害怕他仅仅是一时冲动，害怕他这个决定太过草率，我怕他后悔。” 满打满算，他们在一起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江景玉这个决定做得，实在让她很不安。 “梨子！” 江景玉突然在客厅里唤她，唐梨结束和简歌的通话，走了出去，“什么事？” 他冲她招招手，像是召唤一只宠物，“我们去一趟医院。” “怎么了？”唐梨边走过去边观察他的脸色，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你胃又不舒服了吗？” “不是，我们去找杨医生。” “嗯？杨医生！”唐梨突然间了然，杨乔风是妇产科名医，她昨晚才说，以后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没想到江景玉比她还上心。 她展颜一笑，“好啊。”心里却是没底的。 以前她被诊出不孕的那天，实在是非常不好的记忆。 全省最著名的妇科医生，拿到B超结果，摇着头叹息，还没说几句话，前婆婆就在诊室里大闹了一场，骂医生是庸医，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还把医生的眼镜给打碎了。 唐梨只觉得丢脸又难堪，急急地躲回家里。 尽管后来她不仍敢相信，自己又悄悄地去找医生，想问问看是否错诊，却把那医生气得够呛，当着一室孕妇的面，拿扫把将她赶出了诊室。 也是她太天真，这么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怎么会错诊呢？ 只希望今天，杨乔风看在大家还算是朋友的份上，别把话说得太令人绝望。 虽然这家医院贵得令人发指，但妇产科仍然有数十人等待问诊。 江景玉完全无视别人的预约时间，他和唐梨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一个中年护士已经捧着一堆缴过费的检查单等在那里。唐梨被她带着东转西转，优先检查，兜了一大圈，也不过过去了半小时。 看着护士整理着手里的检查结果单子，唐梨沉默不语。刚刚做B超的时候，她就问过那个医生了，医生告诉她，确实在两侧输卵管的位置回声不均匀，有很大可能，是输卵管堵塞。 “请坐。”杨乔风接过护士给的单子，头也不抬地开始查看，他快速地翻看完检查结果，抬头旁边站着的江景玉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景玉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唐梨扶额：“男女朋友。” “嗯，”杨乔风挑眉，“就算是夫妻，我也建议你们能尊重对方的个人隐私，所以，你要不要，去外面等着。” 唐梨听他这么说，肩膀顿时就垮了。 “好。”江景玉看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杨乔风却轻笑了一声：“别紧张。” 唐梨只剩下苦笑：“不是紧张，是失落。” “想来你也不是第一次检查这些项目，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以前那些医生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说的，其实唐梨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前婆婆撒泼的场景了。“好像说的是……推测是输卵管异常，或者有……抗体。” “原来如此，从你备孕到发现不孕，是不是至少有一年时间。” “嗯应该不能算是备孕，我只是一直没有避过孕，有，有三年多的时间了。”唐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跟一个帅哥讨论这种问题，真的很考验脸皮啊！ 杨乔风清咳了一声，问到熟人这样的私事，表情也有了点不自在，“房事多久一次？” 唐梨这回直接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才把这几年的状况说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不能算是不孕症……” “真的！我能生孩子？”唐梨惊叫起来，打断了杨乔风没说完的话。 “别高兴太早，虽然不想打击你，不过你**后位，很难受孕，输卵管确实也有异常。” 唐梨一下蔫了，“这也叫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么？” “嗯，因为……”杨乔风沉吟了一下，“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先平静地听着，答应我不要激动，我不想给了你希望，又给你一个打击，倒是害了你。” 唐梨听得云里雾里，最终，却只是看着杨乔风平静的眼睛点了点头，“你说吧，还有什么比毫无希望更打击人。” “好吧，”杨乔风抽出一张单子，“你的孕酮激素有点高，B超也显示有这个可能……” “那是什么？” “也就是说——”杨乔风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字，清晰地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你，可能，怀孕了。” “啊。” 唐梨只是张大嘴巴，奇怪地看着杨乔风，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欣喜若狂，“真……真的？” 看她还算平静，他快速地说：“虽然有很大的可能，但是……我刚刚说了，你**后位，怀孕的几率很低，有时候人的激素会因为其他因素变化的，你过一个星期再来检查吧。” 唐梨仿佛听不到他后面的话，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已经怀孕了？” “或者不是，或者是胚胎太小，或者还有可能自然流产，这些都不能确定！” 听到他这么说，她犹如冬天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唐梨放开他，站起来不断摩挲自己的拳头，“怎么办怎么办？” 杨乔风叹了口气，好像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不要焦虑。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 不等他说完，唐梨急急地追问：“是什么？” “保持愉快的心情，良好的作息时间和饮食习惯。” 唐梨认真听着，如奉圣经，“好的好的，还有吗？” “呃……暂时不宜房事……” 唐梨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件事……先别和他说。” “哦。”杨乔风虽然应了，眼里却掩不住好奇。 她笑了笑：“我怕他最后失望，最好还是，等……”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尽管那里不一定有她的孩子，“确定了再说。” “爸爸，爸爸！”甜甜人未到声先到，门咔哒一声就开了，江景玉在她身后拉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进来。 唐梨笑眯眯地对着江景玉说，“没事，我们说完了。” 甜甜挣开了江景玉的手，向唐梨飞奔过来：“糖糖！抱抱！” 她今天穿着一身奶牛图案的运动套装，小模样萌死人了，唐梨弯腰接住她，正要抱起来，却被杨乔风捷足先登。 他轻声嘱咐，“最好别搬提重物。” 江景玉看着手表走进来，“可以走了吗？” 甜甜的双手使劲地在半空中伸向唐梨，“不要嘛，甜甜要糖糖抱！” 唐梨抱歉地看着她，“唐唐得走了呢，一周后再过来好吗？” 杨乔风把病历本递给唐梨，“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联系，可以买些叶酸吃。” “好。” 两人走出诊室，唐梨笑意不减，江景玉搂着她的肩膀问：“你心情很好？” 唐梨楞了一下，点头道：“杨医生说，可以治疗，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消逝不见，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