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貌合神离
尽管乐瑶对炎彬的示好不假辞色，可不得不说，那个男人勇往直前的精神还是值得嘉奖的。 每天早上他们一家人出门，她就能看到他站在对面的马路目送他们离开； 中午要去吃饭的时候，也总有一份打包盒准时送来； 下午茶的时候，她这个部门的所有人都有奶茶和甜点，她自己则是一周不重样的；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悍马会停在公司楼下，她也能看到那个男人默默无言的靠在车旁，等待她的出现。 这天，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乐瑶暗忖：他该不会再来了吧？ 掀开窗帘，她还是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被感动了？” 温柔的男声自身后响起，乐瑶转过身，看到的是欧擎宇。 “你什么时候来的？” 按理说，自己背着丈夫注视灵一个人应该会有被抓包的尴尬，可她怎么就那么平静？ “刚进来。”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欧擎宇站在她身边。“那个男人很有毅力，不是么？” 乐瑶冷着脸离开窗前，“关我什么事？” 欧擎宇笑了笑，道：“小瑶，如果你真的想回到炎彬身边……” 欧擎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擎宇，你是要赶我和恺恺离开么？” 怎么可能？他是希望能够一辈子都留住这个小女人，可是，欧小鹭那边…… “小瑶，你别这么敏感，我只是不想你勉强自己。” “我没什么好勉强的。”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 诚实的讲，这些日子，炎彬的出现和嘘寒问暖的态度令她不胜其烦！ “他的一些做法让我觉得自己这个做丈夫的都不合格。” 他们虽说算不得商业强人这一类型，可是两个人一忙起来，都顾不上彼此的饮食作息，相较而言，炎彬倒是体贴入微。 “你不需要和他比较。” 本来拉着欧擎宇卷入她和炎彬之间已经让她够有愧疚感的了，所以，欧擎宇做的一切，无论周不周到，她都心存感激。 欧擎宇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窗外，“雨越下越大了。” 乐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是有听到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不知道外面那个男人带了伞没？ “再过一会儿就要下班了，我们一起去接恺恺吧？” 乐瑶点点头，眼神又不自觉的望向了窗外，那个原本站在外面的男人忽然走进了车里，然后离开了公司。 哼！她就知道，她的坚持也就那么一会儿，维持不了多久，幸好自己没有心软…… 乐瑶不知道的是，炎彬之所以提前离开，是为了去学校接恺恺放学。 “你怎么来了？” 恺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么多天他都出现在他们母子身边，再加上他本身气质出众，让人想忽视都很难。 “接你放学。”他简单的回答。 恺恺狐疑的挑了挑眉，“姜小瑶叫你来的？” 炎彬摇摇头，“先去我车里等着吧，我给乐乐打电话。” 他也不想心爱的女人来这里扑个空。 不等恺恺答话，天空就已经落下了雨点。 “你又不经过姜小瑶的同意把我拐进来了。”躲进车里，恺恺说。 炎彬笑了笑，道：“我还没拐走你，只是让你换个地方等罢了。” 他知道每天下午基本都是乐瑶来接恺恺回家，再加上之前发生的那件事，他也不敢再擅作主张的带走恺恺了，只能在车里等。 “希望你妈今天不要加班。” 否则，他们父子俩就只能在这里挨饿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怕姜小瑶了？”恺恺嘲讽的问。 “乐乐很紧张你，我也不敢未经她的允许带走你。” 他不知道乐瑶现在是否对他改观，但他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在她心底的印象继续坏下去了。 “话说，咱们上次的比试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很少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但上次去射击场的事，他是真的很想再去玩。 “怎么？兴趣勾起来了？”炎彬含笑的问。 恺恺没有说话，着实不想看到这个男人得意的神情。 “你还是看着马路吧，万一错过了姜小瑶怎么办？” 尽管只能用射击打靶这样的事情来讨好儿子，可是，炎彬已经很满足了。 “放心吧，不会的。” 一心二用这样的事情他从小就做，现在也是驾轻就熟。 “我说，老炎，姜小瑶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老炎？是在叫他？这个名字令炎彬很感冒，额上浮现了三条黑线。 “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好奇，你可以不回答。” 他和这个男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只好随意聊了。 炎彬眯起眸子，似乎回到了多年前，乐瑶一家人刚来到他家的时候…… “乐乐是个很单纯的女孩。” 或许，就是因为她太单纯了，单纯到没有脾气，自己才会觉得她好欺负。 “就因为姜小瑶单纯，你就可以伤害她？” 这种思想不就是渣男思想么？啧！幸好自己还没认他。 看到儿子对自己不耻的模样，炎彬笑了笑，大手刚摸到他的头顶，就被他闪开了。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欧擎宇摸你头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躲开？” 儿子的举动多少让他有些受伤。 “那是把我抚养长大的爹！OK？” 这男人是以什么立场在吃醋啊？恺恺没好奇的睨了他一眼。 炎彬本想说：如果没有我的功劳，哪儿来的你？转念一想，这话若是说出口了，只怕又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索性也就不说了。 “咦？你看，那是不是姜小瑶？” 炎彬顺着他的小手看过去，那个身穿姜黄色的身影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走吧。” 既然她已经来了，自己似乎也没有把人留在车里的理由。 炎彬先走下车，然后撑起伞，绕到另一边给儿子打伞。 “妈咪！” 听到儿子的叫声，乐瑶转过头，对上的就是雨中伞下的父子，她快步走了过去。 “恺恺！” 因着下雨，恺恺也不敢就这么奔出去，而是等着乐瑶站在他跟前，他才投入母亲的怀抱。 “妈咪，你今天迟到了。”他陈述事实。 乐瑶歉然的睇着儿子，“抱歉啊恺恺，忘了给你打电话。” 以前他们夫妻若是有事来不了，通常都会给儿子打个电话，小家伙自己就能坐车回家了。 恺恺摇摇头，“没事，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 恺恺的贴心令乐瑶十分感动，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到另一个男人身上时…… “以后离我儿子远一点儿！” 她对眼前的男人十分感冒，就怕他会带走或者伤害孩子。 面对她眼中的不信任，炎彬心头一片苦涩。 “恺恺也是我的孩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他连禽兽都不如？ 回答他的只有乐瑶的一声冷笑。 “恺恺，我们走。” 母子二人回到车上，乐瑶收好雨伞，检查了儿子的安全带系好后，这才发动了车子。 “姜小瑶，其实，老炎真没伤害我。” 老炎？谁啊？乐瑶脑子里都是问号。 “就是炎彬，他只是来接我放学。” 乐瑶侧过身子看着儿子，“恺恺，他是陌生人，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陌生人？哪个路人会在街上对着另一个路人横眉竖眼啊？ “可他不是陌生人啊！” 乐瑶望着儿子的视线里又多了一道审视。 “你是被他收买了么？” 怎么开口闭口都帮着那个男人说话？ “我只是想说，你不要太敏感了。” 就算是离婚后的男女为了孩子也会有必不可少的见面吧？更何况他们还没走到这一步。 乐瑶抿了抿红唇，一边开车，一边说：“总之你以后不要和那个男人来往。” “姜小瑶，你是怕我被他拐跑了么？” 乐瑶身子一僵，因着儿子猜中了自己的心事。虽然现在她有足够的能力抚养恺恺，可是，和炎彬比起来，这个能力根本就不够看的。 “姜小瑶，我看得出来，老炎没有要带我走的意思。”他望着窗外，道。 “他那个人向来是深藏不露的。” 就算是别有目的，也都隐藏在了那副冷漠的面具下。 “在商场打拼很久的都这样。” 试问哪个纯善的男人能够在商战中全身而退？ “你回去之后可别告诉你爹地见过炎彬的事。” 不管怎么说，她都要顾及欧擎宇的感受。 此刻的恺恺很想问自家母亲一句：这样欺骗爹地真的好么？ 当然，这话他始终没有问出来，因为他看到欧擎宇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爹地，有时间没？我们谈谈？” 站在落地窗前喝酒的男人踱步到门口，“这么晚了还不睡？” 恺恺穿着睡衣走进来，那卡哇伊的模样再次令欧擎宇感慨着血缘的神奇。 “爹地，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欧擎宇愣了一下，然后勉强勾起嘴角，“没有。” 没有？当他是傻子还是瞎子啊？看不到他眼底的烦恼？ “你就别骗我了，这话也就适合骗骗姜小瑶。” 他们家有时候的确不能把恺恺当成小孩子看，因为他有超乎同龄人的成熟。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或许是积压在心里太久了，欧擎宇也希望能够找个人倾诉，但他从未想过倾诉的对象是恺恺。 “是啊，难不成是老炎又在攻击你的公司了？” 欧擎宇摇摇头，“私事。” 私事？他和姜小瑶一直都是乖乖的，应该没啥要他cao心的吧？ “难不成，我们又给你惹麻烦了？” 欧擎宇再次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是我自己的。” 呃……这可真是难倒他了，恺恺抠了抠脑袋瓜，脑子里灵光一闪。 “是不是和小鹭阿姨有关？” 这下，就连欧擎宇都惊讶小家伙的观察力了。 见欧擎宇没有做声，恺恺就猜到了问题的症结。 “说吧，怎么回事？” 欧擎宇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将一杯威士忌全部灌入口中，辛辣的味道怎么也麻痹不了他的神经。 “小鹭……怀孕了。” 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上次出差就那么一次，他喝醉了，迷蒙中把她当成了乐瑶，二人就…… “怀孕了是好事啊！你干嘛愁眉苦脸？” 喜当爹耶！恺恺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你别忘了，我和你妈咪才是夫妻！”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爱的是乐瑶，可现在，他也要顾虑欧小鹭。 “我从未见过你们这样貌合神离的夫妻。”恺恺叹息的说。 是，他是在一个有爱的环境下成长，但是，欧擎宇和姜乐瑶之间的相处，他很早就知道不会走到最后。 “貌合神离？这个词用的好。” 说着，他又是一杯威士忌下肚。 “其实，你不用顾虑姜小瑶的。” 欧擎宇没有接话，只是用眼神看着他。 “姜小瑶如果知道小鹭阿姨怀孕了，恐怕会喜滋滋的和你离婚，然后催促你去娶小鹭阿姨。” 呃……这的确像是乐瑶会做的事情。 “可我……不想离开你母亲。” 他喜欢了乐瑶那么久，好不容易二人成了夫妻，他怎么舍得抛弃他们母子？ “是爱还是责任？” 恺恺的问题很犀利，正中他的心。 欧擎宇没有回答，他也有着瞬间的迷茫。 “我说爹地，你真该仔细想想，你对姜小瑶是什么感觉？对小鹭阿姨又是什么感觉？” 他可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的养父变得跟以前的亲生父亲一样渣啊！ “恺恺，你不希望我和小瑶一起照顾你？” 如果是别家的小孩，一定不会对父母可能会分开的事情这般淡定。 “我想啊！但是如果是牺牲了你的幸福换来这个家的表面圆满，姜小瑶也不会答应的。” 难得看到小家伙这么正经的表情，欧擎宇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我现在开始相信小瑶的话了。” “什么话？” “你啊，就是电视剧看多了，才会这么少年老成。” 说完，恺恺的额上冒出了三条黑线。 “我不看言情剧的好吧？” 他们家也就只有乐瑶会因为看狗血剧而哭的稀里哗啦。 “你是侦探剧看多了，才会理性的可怕。” 恺恺撇了撇嘴，“爹地，我可是好心来帮你出主意的。” “呵呵！是出主意还是唯恐天下不乱？”欧擎宇挑眉反问。 恺恺看向别处，好吧，他承认，自己多少抱了一点儿看好戏的心态。 “好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有办法的。” “要不要我去帮你探探姜小瑶的口风？” 欧擎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有这个必要么？乐瑶应该是会像恺恺说的那样，马上和他签字离婚，然后要他娶欧小鹭吧？ “我都能猜到最后的结果。” 他们之间有责任，有感激，唯独缺少了婚姻中最重要的一环——爱。 “唉！要怪就只能怪爹地您太优秀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母亲大人也不错啦！两个出挑的人碰到一起去了，那是桃花满天飞啊！ 看着小家伙一脸“我懂”的表情，欧擎宇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好了，你回房休息吧？不然你妈咪又要来叫你了。” 他不得不承认，和恺恺聊聊天，的确能忘记很多烦恼。 朝他挥了挥手，恺恺走出了房间，正巧遇到端着牛奶上来的乐瑶。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儿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乐瑶才想着更该让他多休息。 “这就去，妈咪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