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天 第六节 雨后，萌动

    六.雨后，萌动

    泪灵走到竹林里，愣了好长的时间，才有些恢复理智，她刚刚是心里莫名地起了鬼火，意识也有点不受理智控制了，她有些清醒后，自己傻傻地在那里问着：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心，有点痛楚啊？”

    “感觉，好孤单。”

    手，拍在了泪灵的肩上，很有安全感。

    “你呀，哪里是孤单一人？我和七哥不都陪伴着你吗？”李缘在泪灵身后，笑着，很温暖，“而现在，还有无和觞咏在，你的朋友不止一个，接下来的旅程，我会陪着你的。”

    “你会跟我一起去‘法一镇’？”泪灵疑惑了。对，在她认为，李缘只要将自己送到隐者世界就可以了，没有任何必要去法一镇。沉默了好久，泪灵才终于吐出了几个字：“谢谢你。”

    李缘拿起酒葫芦，递给泪灵：“来，或许今天该你拿这个喝酒了，我把它借给你，只是借给你哦，不要想着占为己有哦，只限今晚哦。”

    “啰嗦啊，知道了。”泪灵转悲为喜，当然，笑容也只是淡淡的微笑，“陪我喝吗？”

    “却之不恭。”李缘猥琐一笑，“如此美丽的仙子邀请我，我怎么能不接受呢？你可不要喝醉哦。”李缘挑挑眉，结果被泪灵一拳打在肚子:“我说过，等你伤好了，我会好好收拾你，我觉得你现在是好的太过分了。”说完，泪灵转身，边走边说：“要喝酒的话就跟来吧。”她晃动着酒葫芦，慢慢走开。李缘捂着肚子，轻声地说了句：“看来有些精神了。”然后慢吞吞地跟上去了。

    在远处看到这情景的无和觞咏，交谈了起来。觞咏感叹地说：“这李缘，变了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因为哪个女人才变的。”无看着李缘的身影，意味深长地说道，“觞咏，我们走吧，给他们准备一点干粮和水，路很长啊。”

    “嗯。”

    雨停了。

    推开窗，阳光洒进了屋，点缀在泪灵的发丝之际，她深深地呼吸着，说实话，她不想离开这隐者的世界了。

    “我会回来的，如果我完成了任务的话。”

    这是泪灵离开这隐者天地的最后一句话，接着，没有留恋，她和李缘迈向了通往法一镇的道路。此时，隐者世界的外面，这广袤的华夏大地，悄悄迈入了冬月。

    “报——”安荣夷的斥候向他禀报情况来了，“护法，泪精灵两人已经回到岸上，似乎在向洛阳进发。

    “洛阳？”安荣夷似乎产生了什么假设，可是又被自己否定了，“怎么可能那么巧？”心里自言自语着，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决定亲自把情况报告给乾坤长老。

    乾坤正准备前往河西走廊，在出发前，安荣夷赶到了，他把情况说完后，乾坤也愣住了，许久，他神色凝重地吩咐道：“你和琳儿把他们盯好，天锁石之地说不定就要出现，记得随时向我禀报。”

    “是！”安荣夷应诺了句，然后继续说道，“长老，我叔叔那边已经说服他了，他说看在我们这些年对他的一些帮助上，会适时帮我们的忙的。”

    “只要他造反，就是帮我们的忙了。现在你控制好泪精灵，只要一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有机会杀掉就杀掉，我们组织的最大事务即将开展，记住，我吩咐的任务不许有失。”

    “明白。”安荣夷说，“对了，长老，这大事究竟是何事啊？”

    “到时候你们四个就知道了，现在不要问，好好做事。”

    “明白。”安荣夷说完，便退下了。

    乾坤摸了摸胡子，有些不安地说了句：“泪精灵，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

    这两人脚步还是比较快的，可到洛阳的时候，李缘非要去看看东都洛阳的风光，他们便停留了两日。这一天，天宝十四载冬月十日，两人准备出发了。李缘买了两匹快马，他不想使用仙术，路上，泪灵问他为什么时，李缘轻声地说：“你也发现了吧？这几日跟在我们后面的尾巴。”

    “啊，你之所以想在洛阳玩不过是为了确认有多少人跟踪我们罢了。”

    “聪明。”李缘笑笑，“不过，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担心过度，我想，你之所以想拼命赶路就是想甩掉他们吧，可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一点，故意和他们玩玩，这样，就算耽搁一些时日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情报呢！”

    “倒是，我是老了吧，没有你这种年轻人的活力与勇气了。”泪灵感叹地说。

    “切，你还真是老人啊。千年不老的老女人。”

    “你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我说咱们继续走吧。”李缘说完，策马而走。

    之后的路上，他们看见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泪灵心生慈悲，打算救济的时候，被李缘阻止了，泪灵忙问：“为什么？你看他们多可怜。”

    “你救不了所有人的，所以，没必要帮这几个人。”李缘说的很平静。

    “救一个也是救。”泪灵没有理睬李缘，带上粮食和钱财去救济那几个流浪者。李缘没有在意这些，无聊地环视着四周，忽见一匹加急快马直奔潼关，小小驿站的门口一个累得快不行的斥候在大喘着气，看来这人跑了很久的路，是刚刚赶到这小驿站把情报交付给适才快马而去的人。

    这李缘心生疑惑，快马向前，到了驿站门口，李缘拱手施礼，又亮出了一个牌子，说：“在下九原太守郭子仪将军亲信，外出办事，路过此处，敢问究竟何事如何紧急？中原大地可很久没有如此加急的快马斥候出现过了。”

    “范阳造反了，在下是来把情报报告朝廷的。”驿使还没缓过气来，说的很勉强。

    听完这话，李缘愣了一下。“范阳？这样啊，安禄山还是坐不住了吗？”李缘看看天空，感叹地说了句，“要变天了。”

    “李缘，怎么了？”泪灵刚刚救济了一些流浪者，心情还不错，过来时却见李缘一脸感叹，连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以后你想要救济的人会更多了。”

    “什么意思？盛世之下，怎么会有更多的流浪者？”

    “呵！”李缘笑了，“盛世，表明的假象罢了。这种靠君王独断专行的社会，我是很难认为它是盛世的。就像现在，估计长安那位皇帝还在和杨贵妃花天酒地中，殊不知安禄山已经准备杀向长安了吧。”

    “等等，你说什么？安禄山造反了？”泪灵甚是吃惊。

    李缘叹口气：“啊，浮华的梦，该碎了。”李缘说着，扬鞭策马，“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就算皇帝再无能，等安禄山打到河西走廊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快吧。”

    泪灵心里头不是滋味，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死于战乱，多少人流离失所，而眼前这男人，为何一点也不感到悲伤与担忧，却只有一丝略带无聊语气的感慨，毫无怜悯？对于弱者，他就这么不屑于去帮助吗？

    “李缘，我还以为你是个侠者呢？”

    “啊？不要贬低我，好不好？侠是最无聊的群体好不好？有时间去管官府没管好的事，还不如在家耕地呢！”

    泪灵没有想到李缘的回答是这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沉默了。

    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

    泪灵他们身后的尾巴似乎也有所察觉自己被发现了，便匆匆向上官琳儿和安荣夷禀告。上官琳儿依旧一脸黑纱，看不清脸庞，她在听汇报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安荣夷详细询问了情况后，向上官问到：“上官护法觉得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没有回答，久久，上官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轻声说了句：“请安护法继续监视两人，我暂时离开一下。”

    “什么？”安荣夷还没反应过来，上官依旧消失了，他猛锤了一下桌子，“切，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安腾！”

    “在！”安腾从门外走进来。

    “亲自去调查一下泪精灵的目的地，注意隐蔽，你不要也被发现了。”安荣夷有些不爽。

    “遵命。”安腾领命退下。安荣夷一眼阴沉，心中暗自说道：“上官，我倒想看看你想做什么。”

    长安城，浮华而奢靡。人们在盛世的梦境里过着自己所想要的生活，却不知烽火，已经弥漫过来。

    连氏兄弟到了长安许家宅后，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白唯白护法，白唯伤好后一直没有露过面，这次是被薨长老派来的联络人员。

    大厅之上，连理上座，白唯和连值坐于客座之上，白唯开门见山地说：“这一次小弟前来不为别的，特意来给连理兄你道歉的。”

    连理一直没正眼看过白唯，对于这个在金陵城玩了自己一把的人，他彻底不会有什么好感了。连值见气氛有点尴尬，便调节说：“这个，大家现在一起合作，私人恩怨就放到一边好吗？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是吧，白护法？”

    白唯吞吐地回答：“啊，是，是啊。”他放下那份尴尬，勉强一笑，语气开始变得正常，“那我就说正事了。这今天来，是伍桥子老前辈的意思，他要我今后和你们共事一段时间，直到完成某个任务，任务大概他也和你们说了，所以，以后还请两位……”

    话没说完，连理打了个呵欠，然后无视白唯存在的和连值说起来了：“连值啊，话说这长安城哪里比较好玩啊，在任务没有要求执行前，咱们先去玩玩吧。”

    连值脸色不好看，他侧头示意了白唯在场，提醒着连理注意礼貌，可是连理故作眼盲，就是不把白唯放在眼中，继续说道：“要不今晚咱们就去外面逛逛？”

    “大哥！”连值实在是尴尬，这情况，摆明是和白唯过不去，要是影响任务可就不好了。连值走过去，轻声说：“大哥，不要这样，给人难堪不好。”

    “啊，难堪？我给谁难堪啊？”连理一脸茫然，然后伸了个懒腰，“哎呀，长安这里似乎很容易勾起人的睡意啊，连值啊，我累了，先走了。”说着，他慢慢起身，从白唯身边一步一步地走过，然后快步出了大厅。

    连值连忙向白唯解释说：“白护法，你别放在心上啊，我大哥他……”

    “没事，是我不对在先嘛，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今天来本来向和你们喝一杯的，现在看还是算了吧，以后再聊吧。”白唯起身，拱手致礼后，白唯告辞了。连值心头不是滋味，略有不安。

    白唯走出许家宅院时，回头看看，笑笑，摇摇头，一脸的不屑。

    “哎呀，看来糟了白眼啊。”上官站在门前的石狮子旁，看着白唯，语气有些笑意。

    “哟，你来这里了。”白唯走过去，“来干嘛啊？”

    “找你帮个小忙。”

    “我？”白唯思索了一下，“找我干嘛，咱们可是不在一个任务组啊？”

    “你说呢？千面鬼才。”上官的脸虽看不清，但是那双眼传递出的信息可是很全的，白唯似乎看懂了什么，眼睛动动，嘴角笑笑：“呵，有点意思，你不会是想？”

    “嗯。”上官点点头，动作看上去还有点可爱。

    “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去我的住处，我帮你这个忙。”白唯说，“不过，你得做到一件事。”

    “说。”

    “暂时不要杀死泪精灵，必须等到他们找到天锁石。”

    “为什么？这可和我接到的乾坤长老的命令略有不同。”

    “嘘——这是机密，是薨长老和乾坤长老最新的命令，我正打算派人传达给你，具体情况你不需要知道，就是我，知道的也不多，想必之后以后会告诉我们的吧。”

    “好的，那我们快行动吧。”上官冷淡地回答。

    ……

    过潼关后，泪灵察觉跟踪的人不见了，向李缘说道：“这尾巴似乎不见了啊。”

    “嗯，看来又想玩什么新花样了。”

    “看这状况，估计是想看看我们去哪里啊。”

    “啊，说不定他们也想夺那个天锁石。”李缘说道，“不然也不会迟迟不对我们动手。”

    “我也是这么想，需要把他们解决……啊，不！这种情况下还是得把他们那个组织挖出来然后消灭才好。”

    “所以，见招拆招吧。”

    “那快点奔向长安吧。”泪灵挥鞭而去，李缘喝了口酒，策马跟上。

    雨季，似乎在潼关过后的地区也刚刚过去，车辙的痕迹弯弯曲曲，蔓延向长安的管道。这里，无数的战车战马、行商旅人都在这路上往来穿梭过；这里，也是泪灵寻找天锁石的故事开始的地方。她应该感慨颇多吧。

    当两匹快马在奔向远方长安城时，在长安城门一角，一个侠气一身的男子，已经握剑在那里站了三天三夜了，他看着潼关的方向，喃喃地说道：“怎么还没有来啊，真是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