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与喜之歌 第四节 楼兰图腾

    第四节楼兰图腾

    无臻很喜欢俯瞰法一镇，因为这座城市真的修得特别好，镇子的布局和形状奇特自然不说，镇子的排水系统、排污系统也相当合理，据说污水的大部分会被排污系统很好地分配到法一镇周围的数个村庄中施作肥料，仅有少许会被排入河道或者湖泊中。城内有专门的菜市场、商业街，也有照顾到一些零散小贩而修建的几条专门的街道，让小贩们在那里放心地做自己的街边生意，而对其唯一要求是活动范围不要超出那几条街，同时在离开时将街道打扫干净。

    法一镇周围的山也不少，高低不一，却也算青山秀水。农田错落有致，村寨聚居合理。

    这主持建造者真是奇人啊！无臻忍不住地赞叹。

    南村深山，应该是法一镇周围第二险峻的地方，第一险峻当然得数法一镇靠近北面的山峡，据说是为了抵御北方的侵略者而刻意选址的。

    苗纪和泪灵、李缘领着一群捕快在深山里搜索了快一个下午，没什么收获，苗纪见天色不早了，便大声说道：“兄弟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咱们明天再继续搜索，回城！”

    “是！”看来捕快们也确实累得不行了，听到苗纪的话后，一下子就高兴了不少。

    下山了，苗纪和泪灵、李缘还在商量着接下来的搜索计划，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回到了法一镇。城门附近，苗纪吩咐小六带队回去，然后解散，自己则和泪灵、李缘前往藏味楼了。

    一进藏味楼，二虎便迎上来：“苗捕头来这里有事？”

    苗纪看看二虎，说道：“我就不能和朋友来吃个饭啊？”

    二虎见到一旁的泪灵和李缘，连忙说道：“小的错了，三位请坐。”李缘走到魏翁那里：“魏翁哥，石佑怎样了？”

    “石佑在他房里，常意守着呢，问题不大。”魏翁回答。

    “那就好。”李缘放了心，“泪灵，你陪苗捕头坐一会儿吧，我去看看石佑。”

    “好的。”泪灵温柔地回答。

    李缘一步一步踏上楼，快到二楼的时候，脚在迈最后一阶的时候停了下来，他不知为何脚会停下来，那种感觉令他很不安：“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就像是……”

    “李缘哥？”常意站在李缘后面，不解地问到，“你怎么了，不上去吗？”

    “常意？你不是陪着石佑吗？”李缘回过神，走上去了，转头问道。

    “这不？给他拿些水洗洗脸。”常意端着一盆温水上了楼，同李缘一起进了屋，门关上的刹那，带黑纱斗篷的女子轻轻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常意给昏睡的石佑擦着汗，李缘站在一旁看着，见石佑伤势确实已经控制，心里也安心了不少。久久，李缘看着常意不禁一笑，感叹地摇摇头，然后说：“常意，那石佑就麻烦你了。”

    常意一边专心地照顾着石佑，一边回答：“没事，你忙你的吧。”

    李缘礼貌地一笑，轻轻地出了门。

    泪灵和苗纪见李缘上了楼，便就近坐下，苗纪问到：“这李缘和石大夫的感情很好啊。”

    “是啊，当年石佑救过他呢！”

    “救过？感觉有一段故事啊。”

    “哦，其实我也不清楚，听人说的。”泪灵笑笑，“李缘的故事，似乎不愿被我知晓，我也就没去问他以及石佑这样的知情人。”

    “这样啊……”苗纪正打算继续问，二虎走来请他们点菜，苗纪便说：“你点吧，我无所谓。”于是泪灵拿着菜单开始点菜，此刻，带黑纱斗笠的女子走下来了，纪淼一见，着实吃了一惊，还好泪灵在看菜单，没注意到自己刹那间神色的不正常，他和女子对视了一眼，装作不认识地把眼神移开，心中暗自琢磨着：你要干嘛？上官琳儿！

    上官出了藏味楼，消失在了纪淼的视线里。泪灵也点完菜了，转头看着微笑着的苗纪，说道：“苗捕头新近上任，以前是在哪里做事啊？”

    “哦，以前我在灵武那边做事，最近战事吃紧，法一镇的地理位置又很重要，上面希望法一镇稳定，就派我来这里，没想到刚来就发生了这件大案，压力不小啊。”苗纪笑了笑。

    “哪里？没觉得您有压力啊，成竹在胸才对嘛。”泪灵说道。

    “谬奖了。”苗纪笑了笑。而李缘此刻也下楼了，还带着易策。走到桌旁，李缘手向后指着易策：“苗纪啊，你要见的人，一木大哥。”

    苗纪愣了一下：“知我者李缘也。坐下吧，大家边吃边聊就行了。”

    ……

    罗布泊，西域的鱼米之乡，可谓塞外奇景。这里是丝绸之路的印花水印，它以广阔的水域，滋养了西域的人们。

    鲁七前几日找到了那个询问他瓷器的事的人，那个人是个商贾，往来于西域与大唐之间。他告诉鲁七，他往来的时候在罗布泊附近遇到了一个熟悉的化缘的僧侣，那个僧侣在闲聊中得知了鲁七卖瓷器的事，麻烦自己打听一下鲁七的情况，并交代了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什么瓷器上的花纹是什么之类的。这个商贾以前被那个僧人救过，就答应了。

    鲁七听完便知道那是秦簌，于是快马赶向罗布泊。

    “秦簌哥，你真的因为连衣姐的死出家了吗？”鲁七的疑惑弥漫了旅途，感到罗布泊的时候，他找到了那个商贾叙述的遇到秦簌的小镇，鲁七在那个镇上打听了半天，终于有人告诉他一个情况。

    “你说的是那个叫自称‘冥’的大唐僧人吧。我知道他，前几日，在我这里化缘之后说是要进罗布泊里面去找人。”

    “罗布泊里面？”

    “是啊，那片水域里面有不少的神秘水上城寨，里面的人身份各异，他们不时会出罗布泊买生活用品，你如果要找那个僧侣的话，去罗布泊边缘一处叫‘逝者津’的渡口去询问一下吧，或许能得到一些消息。”

    “谢了啊。”鲁七给了那位大嫂一枚金锭，快马赶向了“逝者津”。

    逝者津位于罗布泊南偏东少许的位置，是一个不大的渡口，旁边有一间小客栈，名曰“黄之泉”。鲁七到时已到中午，船夫们大都在客栈里面吃饭，渡口没什么人。鲁七也饿了，便进了客栈。

    客栈的房子结构奇特，有点古堡的感觉，一进门几步远，便是一条环绕着客栈内部一圈的河，河上有一座桥，旁边立了一个碑，上书“奈何”二字。客栈内的采光很不好，光线极暗，店的主人便点上了昏暗的蜡烛，蜡烛的材质里应该加了磷，烛火有点点像鬼火的颜色。

    鲁七觉得客栈的气氛略诡异，但迟疑片刻还是继续前进，快到“奈何”那座桥的时候，阴暗中一位老婆婆突然出现在鲁七身后，头就那样伸到鲁七的肩膀上面，用老人家略嘶哑而恐怖的声音说道：“客官且止步。”

    鲁七被吓住了，他条件反射地用手臂打去，结果手臂出击的时候，老婆婆已经在他的面前了。鲁七明显傻掉了，心中暗自说道：这么迅速？简直像鬼一般啊！

    “客官，你难道不是中原人吗？老身自认为辨别人的国家不会有失，还是说，你是哑巴？”老婆婆沙哑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鲁七镇静了一下：“不，我只是有点吃惊，婆婆的仙法挺高的啊。”

    “呵呵呵，仙法？别人都叫我老巫婆，小伙子，你倒是有趣啊。”老婆婆笑得有些肆意，但声音不算大。

    “婆婆说笑了，在下看来，婆婆的仙术虽怪，但是级别很高，能沟通的精灵恐怕也不一般吧。”鲁七说着，语气与心神更加平静了。

    老婆婆笑笑：“小伙子不是一般人，来喝下婆婆的提神汤，过桥去吧。”送汤婆说着，手中多出了一碗汤。

    “这是什么汤？”鲁七有些谨慎。

    送汤婆解释道：“这是我店特色，‘孟婆提神汤’，是老板娘孟婆特制的，可以缓解旅途疲倦的。”

    鲁七拿着那碗汤，看看、嗅嗅：“香啊！”说罢，咕噜咕噜地喝完了，鲁七擦擦嘴：“婆婆，好汤啊。”

    “过去吧，里面还有好酒好菜。”送汤婆说完便如幽灵般消失了。鲁七在感受新奇的招待方式中，过了“奈何”，走到了一处空桌旁，此时一个带着牛面具一个带着马面具的小二走上前来：“客官，您要吃点什么菜啊？你旁边就有菜谱。”这时候鲁七才发觉身边的墙上全是写着菜名与菜价的灵牌！自己坐的凳子也是人头外观的石头，桌子是刻满碑文的墓碑拼凑的。

    “还真是家有趣的客栈。”鲁七暗自感慨着，点好酒菜，没一会儿，牛头马面的小二便端上了酒菜。这装菜的碗是倒着的人头状器皿、盘子什么的是人骨状的东西拼成的，筷子也是骨头状的，唯一正常的是酒壶，而打开酒壶，里面是黑红的葡萄酒，如血般深沉。

    鲁七吃喝得差不多了，叫来那个马面具的小二问到：“小二哥，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个僧人进罗布泊里面去啊？”

    马面小二说：“你说的是‘冥’师父吧？”

    “对，是他。”

    “哦哦，他说如果有人找他，就把一封信交给他。”

    “什么信？”

    “信在老板娘那里，我去帮你问问。”

    “那谢谢了。”

    须臾，老板娘孟婆婆来了，他见到鲁七，眼神犀利地打量了一番，然后问到：“你就是来打扰冥清修的人吧？”

    “这……”鲁七犹豫了一下，“您可以这么说。可以把他的信给我吗？”

    “给。”孟婆婆递出了信，鲁七刚要接信，孟婆婆的肋骨位置突然出现一只长长的手，一拳打在了鲁七的腹部，鲁七当场想要吐血，可是血到嘴边被他咽了回去，他一把抢过信，迅速做好防御姿势。孟婆婆却收回那只手，转身了，边离开边絮叨着：“你个小伙子，防人之心太弱，任何人到了我孟婆婆的‘黄之泉’都会打一百个心眼，你小子全然无备，进罗布泊找冥会比这里危险百倍千倍，好自为之。”

    鲁七看着走远的孟婆婆，有些无法静下心来，他捂着腹部坐下，慢慢打开了那封信，信中只有简短的几句话：“鲁七，我知道无法阻止你来找我。你到‘逝者津’后找一艘船舱刻有奇怪生物的船，找到它的船夫，那个人会带你来找我的。”

    鲁七看完信，立刻付钱出了客栈，跑向了逝者津。

    黄之泉的柜台那里，透着幽暗的灯光，孟婆婆走到那里，见到牛头小二从鲁七桌上拿来的银子，她嘴角有些笑意，送汤婆出现在她的身旁，沙哑地说道：“怎么，不多看他一眼就让他走了啊？”

    孟婆婆把手伸到了脸颊，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脸皮：“虽然带着这张面具，可是声音我也故意用的是自己本来的声音，他没听出来，我想，再说也没多大意思吧。”

    “那时候，他才多大嘛！”

    “也是，不过，刚刚，我也算尽了点教导的责任。”孟婆婆侧脸印着灯光，“对于久别来说，也算是温情了。”

    ……

    “奇怪的生物的船……奇怪的生物……”鲁七在渡口那里寻找着那样的船，不一会儿，便找到，他看着那船的那个奇怪的生物刻迹，不解地自语道：“那个是图腾吧？似乎是……楼兰古籍里面记载的楼兰古国曾经执政的大家族的图腾吧……怎么回事？”

    鲁七怀着疑惑，踏上那只船：“有人吗？”

    “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船舱帘布拉开，一位西域女子走了出来。

    好美的女子。鲁七有些出神了。这样的女子会是船夫？秦簌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

    苗纪看着眼前被包扎住脸部的男子：“一木，是吧？你的脸？”

    一木摸了摸自己的脸：“哎，希望不要毁容就行了，不过能保住命，也是万幸了，唉，不说了。”

    “能说说那天的情况吗？”苗纪问到。

    “唉，我本是个过路商贾，商队停歇在离南村不远的客栈，我听闻南村有棵百年神树，据说还是诸葛武侯种的，便带着自己的爱犬独自前往，谁知爱犬突然狂奔进山，我便追上去，结果狗没有找到，还在山林里迷了路，晚上也出不来，就在一处山洞里睡到早上，结果早上刚出山洞想找找有没有人，就遇到了那个妖人，他穿着蓑衣，蓑衣上还有鲜血，我不明白为何没有下雨他还穿着蓑衣，他嘴角有些血迹。我见了害怕啊，就想跑，结果他的手伸长出来一击打中我的侧腹，然后向我脸上一掌，把我打翻在地，我痛得大叫。他将伸长的手伸向我的喉咙估计想杀我，幸亏泪灵姑娘和李缘大侠及时出现，攻击了那个妖人一下，妖人似乎受到惊吓便逃跑了，接下来泪灵姑娘给我处理了伤口，后来被他们带到这里，说是官府可能会需要我的情报。”

    “嗯，这样啊，那妖人的详细相貌你可以记清楚吗？”

    “当然。”

    “那好，我明天会找画师来画一下，有劳你了。”

    “哪里哪里。”一木回答，“那明天搞定事情之后，我就可以去找我的商队了吧？”

    “嗯，但是你最好不要离开法一镇范围，因为我们可能随时需要你的帮助。”

    一木思考了一会儿：“那好吧，我会给我的商队说一声，我们在法一镇暂时休整一段时间再走。”

    泪灵说道：“一木大哥啊，你也得注意你的伤势，记得随时去医馆换药。”

    “这么麻烦啊……”一木做出一副怕麻烦的模样，沉默了片刻，“这样，反正我也要留在法一镇，就住在这里算了，这样泪灵姑娘你就可以帮我治疗，省得麻烦，我最怕麻烦了。”

    “嗯，那敢情好。”苗纪也赞同，“这样我们找你也方便一些。”

    李缘也说道：“这样以后就能和一木哥多聊聊了。”

    “你们两个很聊得来？”苗纪问到。

    “没咱俩聊得来就是了。”李缘笑着朝苗纪挑了挑眉。苗纪也笑了笑，敬了李缘一杯酒。四人的话题也逐渐轻松了起来。

    夜幕拉下，苗纪向三人辞别后，朝官府走去，快到官府附近的一条僻静街道那里，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怎么样？有收获吗？”

    “有点吧。”

    “能说说吗？”

    “那你能说说你想干什么吗？”

    “我？当然是以一种更简单的方式来监视他们了。”

    “别穿帮了，在长安，你可是和他们相处过的，声音……”

    “放心，那时我没用自己真正的声音。”

    “那你现在用的是你真正的声音吗？”

    “别转移话题，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告诉我你的收获。”

    “那个一木，身份一定不简单，很可能与泪灵他们认识。”

    “何以见得？”

    “狗的脚印。我今天进山出山，都没有见到狗的脚印，南村深山的土质较软，不可能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一木说自己进山找狗，显然说谎了。”

    “这样啊。”琳儿似有所悟。

    “怎么了？”纪淼察觉了琳儿语气中的一丝不对劲。

    “没什么，被你的机智折服了而已。”琳儿转身，“我走了，我会帮你看着泪灵李缘，以及那个，神秘的一木。”说完，她消失了。

    纪淼站在那里，喃喃地说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

    “苗捕头？你在这里啊！出事啦！”小六遇上了正回府衙的苗纪，着急地说道。

    苗纪让小六平静一下，问到：“发生了什么？”

    “戴……戴悲，被人从牢里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