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曾有人对千涵说过，若是伤心难过了，就抬头望望天空，它那么大，那么辽阔，一定会包容你所有的任性。 可千涵现在抬头，望见的是灯光，色彩艳丽的灯光，搭配着红酒牛排，别有一番风味。想必没人能比商人更懂怎么搭配才能让人更有食欲，怎样从食客兜里摸钱。 无法厮守终生的爱情，不过是人在长途旅程中，来去匆匆的转机站，无论停留多久，始终要离去坐另一班机。 有多蠢，才会念念不忘？眼里，心里，脑海里都是那个人，像是鬼魂，阴魂不散？ 喝下一大杯红酒，千涵忽的没胃口了。明明刚才那么饿的，不过是看了那人一眼，怎么就就食不知味了呢？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我不是应该该吃吃该喝喝，怎样高兴怎样过呢？何必徒添伤感？ 还是自己已经习惯，习惯看到他一次，心伤一次，习惯心疼…… 自己这是怎么了？ 千涵举起酒杯，笑逐颜开，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子举杯致敬，却没等李子回敬，自己一个人就朝自己嘴里灌去。 高脚杯里嫣红的红酒像是血液顺着千涵的喉咙，一杯接着一杯。李子看着千涵，既心疼又无奈，那个人对你真的如此重要？ 这样不要命的喝法，你何苦为难自己？抬起手想要躲走千涵手里的酒杯，却又放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算了吧，随她去吧。自己阻止了了这一时，又无法阻止她下一次。反正自己看着她，不会出啥事。 你这是在惩罚你，还是在惩罚我呢？为何你爱上的是他呢？为何不是我，我哪里不如他？ 仅仅是因为你们先认识吗？千涵，你知不知道，在你背后一直有人在等你，你为什么不，不回头看看呢？ 等千涵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天色已晚。暮色一层层地蔓延到整片天空，那瓦蓝瓦蓝的天空，终究变得漆黑如墨。 扶起醉熏熏的千涵，你还真不把我当男人看啊！在心里感叹一句，李子认命地扶着大门口走去。却在门口遇见一人，那人沉默地站在雨中，沉默不语，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不知站了多久，脚下都是泥点，雨点落下，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圈，泛起阵阵涟漪，而后又平复下来。如此反复，无休止。 看见千涵慌着虚步地走出来，脸色绯红，他知道她一喝酒就上脸，所以不让她喝酒。没想到这一眨眼的机会，她又喝上了。 “给我！”雨水顺着林寒漆黑的头发划下脸庞，林寒迈着步子，许是站的太久，他的步子竟有些不稳，却想要固执地将千涵拉到他的怀里。 “如果我说不呢？五年前，她选择离开你，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林寒，我说了，将和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千涵是人，不是物品，可以随意给！”李子扶着千涵，赤红着双眼，全身冰冷冰冷地对着林寒说道。 即使他知道，她一直爱的是他。可他舍不得放下，林寒可以做到的，他也可以。他只会做的更好，更漂亮，他一定要为自己争取！这一次，他再也不想再等五年！ 林寒只是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眼里尽是杀气，他念着，阿涵阿涵，嘴像是要被火烧了一般，干涩不已。却固执地念着她的名字，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她牢牢地抓在手心。 泣血的声音一声一声，他不言，只是固执地叫着阿涵，阿涵，不肯停歇。 “你谁啊？”两人对峙不下的时候，千涵突然伸出手用中指指着林寒，晕乎乎地问道，“你干嘛在这里挡路？” 林寒终于停下了嘶哑地叫声，看着千涵，温温柔柔地说道，“阿涵，我是来接你回家的，我们回家好不好？” 千涵一阵沉默，没人说话。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起来，耳边竟是雨声，外带着些风声。忽的，千涵笑嘻嘻地晃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快步走到林寒面前，挽着他的胳膊，“好啊，回家，回家。” 李子忽然觉得眼睛开始痛，痛的他想不要这双眼了！千涵，你没有喝醉是不是？你刚才的沉默是在选择是不是？你沉默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终究你还是选择了他吗？ 他们站在大雨中，一个喝醉了，一个淋了许久的雨，却是说不出的般配，像一对金童玉女，而他，像是多余的！ 这大雨，下的盛大而又凄美，雨声忽远忽近，已经听不清楚，此刻，李子只听见了心脏碎了的声音。 可他有什么立场吃醋呢？千涵从来没有给过他希望啊！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世间还有另一个人这般喜欢她吧！ 李子深吸了一口气，靠着餐厅旁边的门柱，看着他们摇摇晃晃，步子一深一浅地往前走。 不许难过，不许！我不许你难过！李子，你要知道，你根本没资格难过啊！你一直都知道的，她爱的是他！从来都是！ 千涵，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可以不一厢情愿地爱着你！我原以为，只要你幸福就好，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想你的幸福是我给的！ 可你从未给过我机会，他伤你最深，你却爱他最深，即使逃离了，也会回到他身边。 我想，我是真的真的可以放下了，千涵，既然你选择了他，那么，我退出，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是谁啊？”林寒将千涵放在附近一家酒店的床上的时候，千涵又问了一句。这一路上，千涵不停地问着林寒，林寒却没有一次回答过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 五年前，他们都任性妄为，他不信任她，一气之下故意牵起别人的手气她，她亲耳听到他说，从此以后，我们，再无联系。 “你是谁啊？”她瞪大眼睛，再次问道。 “我是你丈夫，那个会照顾你一生的人。”林寒神情动了动，微笑着牵起千涵的手，回答。 “胡说！”千涵甩开了他的手，声音因为饮酒过多而哑得不成样子，“那个会照顾我一生的人早就没有了！从来都没有人会照顾谁一生！” “我悄悄地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哈。”喝醉了酒的千涵显得特别可爱，她附在林寒的耳边，用自以为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以前有个人，对我很好，他叫林寒，他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他说过，会一辈子都由着我的小性子的，会宠我，疼我，爱我一辈子的，我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直到有一天，我被人诬陷，他转身离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他从来都只相信他看到的，从来都不信任我！” 林寒听着她自言自语的疯模样，突然感觉心好疼，他无言，只是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看，我以前还特傻特傻，为他割腕自杀过。”千涵伸出左手，那道粉红色的伤疤就出现在林寒眼前，“我为他挡过刀子，为他和父母大吵大闹，和好友闹翻，和全世界为敌。可他终究还是不信任我，你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千涵大笑起来，神秘兮兮地对着林寒说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许告诉别人哦，嘻嘻，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话刚说完，千涵便倒在床上，混混沌沌地睡过去。 睡着了的千涵很可爱，小小的，缩成一团，像只猫，柔柔弱弱的。让人忍不住怜惜，有些苍白的脸，睫毛不安地闪动着。 林寒轻轻地抚摸着她左手手腕上的伤疤，却在一瞬间收回了手，那伤疤仿佛是这世间最烫手的东西，让他在靠近的一瞬间，就感觉好心疼。 那时的她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是没有半分留恋，半分牵挂才会如此吗？ 阿涵，阿涵，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伤了，阿涵，阿涵，我错了好不好？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发丝，轻声低语。 阿涵，我真的不能再一次失去你，我已经尝过失去你的滋味，那种滋味，我不想再尝第二遍。 阿涵，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你说过，在摩天轮顶端深吻，会一辈子都不分开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任性地不理我？ 阿涵，阿涵…… 千涵睫毛动了动，而后眼皮下的眼珠转动，悠悠地睁开眼，才发现在被子左边有塌陷的一角，稍微起身看了看。 竟是他吗？ 拉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被换了？许是千涵的动作惊醒了林寒，或者他本来就醒了。 “阿涵，你醒了？”林寒起身，问道，“我去给服务员说一声，让她送些吃的来。” “别叫我阿涵，难听死了！”千涵打断，脸色很是不好，“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我昨天让服务员帮着换的，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愿意的事的。” “那就好，最好没有！多有不便，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无期！”千涵拉开被子，脚步虚浮地向前走去。 “阿涵！”林寒抓住千涵的手腕，急急地说道，“你不可以走！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