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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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庆幸自己找了个好靠山......”夏侯聿抿紧唇畔，看着她良久，这才轻轻一叹，转而望向无垠的日暮，语意萧索。 夕阳的浅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从绾婳的角度看去，他一半身体浸在光中，另一半却被黑暗彻底包围了起来。 绾婳压抑住心头的异样，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看着脚下那被余晖染黄了的大地，突然只觉得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 其实夏侯聿这样又何尝不对呢，身处于这个乱世之中，但凡有志者皆应如此，不择手段地筹谋策划，只有心机足够深沉、足够阴狠毒辣才能成就霸业，他如此，旁人亦如此，所有的人都如此！ “若是你我之间不曾有过恩怨，夏侯聿，我大概会把你当成一位可钦可佩的英雄来看待。” “我并非英雄，这回...你倒是看错了。”夏侯聿回首，目光如电，脸上的神情虽平静，然而平静中却又透着几分义无反顾的冷然：“万畫，不杀你自有我的打算，我并不稀罕那种笑谈生死的慨然气概，更不屑于那种光明磊落的胸襟气度，我夏侯聿要的，从来都是这天下！” 夏侯聿以手指天，天幕上一轮浅浅的弯月正初初现形。 绾婳抿了抿唇，“对你来说，天下...就这么重要么？”重要到可以让你们变得面目全非，甚至不惜对身边的人痛下杀手？ 夏侯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冷应声道：“你以为，九皇叔会是例外么？” “或许吧，至尊的地位、权力，在你们心中都该是胜过一切的...”绾婳闻言抬头直视他的目光，蓦地心头一颤，竟半晌无语，良久过去，这才低低开口，似是在回应，又像只是在喃喃自语。 夏侯聿看着面前的女人，风吹起她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她略显呆板蜡黄的面容，也隐去了她幽深的眸子，唇角处那一抹飘忽的浅笑，有些茫然、有些无奈、甚至还带有一丝淡淡的坚定。 “万畫，你...很像我一位故人...”夏侯聿伸出手来，纤长的手指几乎就要触上对方的脸了，却被绾婳稍稍一闪，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也不恼，只是轻笑出声，神色却依旧是平静的：“明明是两张全然不同的面容，可不知为何...在你身上，我却总能看到她的影子，就连对你方才的无礼，我竟也分毫恼怒不起来，你......” “那只能说明太子你眼力不太好。”绾婳冷冷出声打断了他还要往下的话，向来表现温婉的眉宇间鲜有地显露出一丝讥诮之色。 夏侯聿看着她，眸色深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晌了才勾唇一笑，道：“我原本还在纳闷，九皇叔到底看上了你哪点，不过现在...我似乎已经找到答案了...” “殿下明知暗里有人，还故意当着他们的面如此言行，难道不觉得很可笑么？”绾婳纤长白皙的手指在软榻边上慢慢地敲击着，眉目间丝毫不掩自己嘲谑的神色。 夏侯聿冷峻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冷色，道：“让你身边的人离开。” 绾婳闻言顿了顿，抬起眸子望向他：“凭什么？” 夏侯聿扫了她一眼，随即冷冷道：“我若是杀了你或许会引起一些非议，但如果杀的只是你身边一些微不足道的暗卫，恐怕即便是九皇叔最后出面了，对我来说，也无甚大碍。” 绾婳看了他片刻，随后吹响一声口哨，屏退了暗处的谷原。 谷原担忧地望着绾婳的方向，迟疑着没有动，但在绾婳的目光之中，他还是皱了皱眉，悄无声息飞身离去了。 他的确不是夏侯聿的对手，小姐让他离开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事已至此，与其旁而观之，倒不如直接去通知九皇叔... “你不怕么，此处偏僻，寻常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若是指望你那侍卫通风报信的话，那大可不必，从这里回到王府少说也得一个时辰，如果我想对你做些什么，你根本来不及唤人。”夏侯聿看着一脸冷淡的绾婳忽然道。 “难道不是殿下威胁我的么，如今他已经走了，你有话大可直接说，这般拐弯抹角的又算什么？” “......”夏侯聿捏住她精巧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眯着眸子睨着她：“你非得惹怒我才高兴么？” 绾婳顺从地任由着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冷冷勾唇，道：“太子爷是太看重自己，还是太轻视我了呢？” “万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明知不论是当今陛下还是相国公，甚至包括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谁不对九皇叔都心存忌惮？即便明面上表现得再客气，那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为了生存，他们最后会不会反咬一口还很难说。”夏侯聿看着她，锐利的眸子闪过幽暗的光芒，忽然笑了，俊脸又凑近了几分：“迟早是要倒台的人，你跟着九皇叔，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绾婳微微眯起眸子，温婉的神色终于消失殆尽：“什么权势地位，什么江山社稷，我才不在乎。九皇叔垮不垮台事实上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太子用这个来作要挟，岂不是自己打脸，贻笑大方了？又或者，太子是觉得我万畫已非闺中女儿，所以就可以出言调戏了么？” 夏侯聿睨着她，忽然大掌扶上她的腰身，随即狠狠往自己身上一带，让绾婳顿时整个人都贴到了自己身上，他俯首看着她，冷冷道：“你如此聪明，想必也知我对你的心思，只要你答应暗中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即便你说自己想要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我也能二话不说双手奉，如何？” 啧，又是这个把戏！ 她还以为自己的身份遭疑了，原来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绾婳看着夏侯聿，指尖顶在他的胸前，将彼此拉出一段相较安全的距离，随即抬眸看着他，悠然一笑道：“太子可真是说笑了，我明面上虽为王府的女主人，身份尊贵，然而私底下却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风光，这样的我，如何能帮得到你，恐怕殿下还得另请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