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各怀鬼胎

    郡王府，裕华阁中，一名侍女从门口走了进来，随即俯身在馥儿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馥儿原本还算淡定的俏脸倏地秀眉紧蹙，她迟疑终是朝那婢女挥了挥手，这才上前，站定在漪阳郡主身后。

    “郡主，恕奴婢直言，奴婢总觉得与其说长公主是在体恤郡主倒不如说是存心在撺掇着您去找那九王妃的麻烦，好像是存心......”

    未等馥儿将话说完，漪阳郡主便冷冷地出声打断了她，神色间隐隐带着几分不悦，面容冷肃：“行了，难不成姑母还会害我不成？”

    “郡主，奴婢只是觉得......”

    “下去吧，此事我自有主张。”漪阳郡主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面上，发出一阵低低的闷响，语气冰冷地下了命令，馥儿抿了抿唇，原本还想要说什么，终是忍了下来，福了福身，恭敬退了出去。

    待众人退尽，漪阳郡主这才抬手，若无其事地深嗅了一口杯中极品龙井的淡淡茶香，容色愉悦，唇角边还漾着一抹颇为诡异的浅笑。

    太平长公主的寿宴一时成了不小的闹剧，表面上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可若当真要追根溯源起来，又有谁能把实情搬到台面上来说呢？

    好在，因着玄弓归入国库，烜帝龙颜大悦，此时玄弓绝不仅仅只是一件宝物罢了，是国与国之间潜意识里的试探，更是他们大越国拔得头筹的象征，故此，烜帝当即朗声下令，与宴之人各记一功，按品阶进行嘉奖，金银布帛、美人珍物万千，赏赐不止，众人一时只觉胆战心惊，却又不得不扬起笑脸恭恭敬敬地接受了自家万岁爷的心意。

    东宫之中，夏侯聿看了眼面前毕恭毕敬的嬷嬷，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凉凉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身旁那十名姿色不俗的美人脸上，他对那老女人毫无兴趣，却对这十名如花美眷，暗暗赞叹不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自然也不是例外。

    眼前突然拂过‘绾婳’那张清冷却极其平凡的面容，他微怔了怔，随即轻轻摆手，这些美丽的女子面容远胜她千倍百倍，可与她相比，他却觉得如同是珍珠比明月，芍药比牡丹，美则美矣，韵犹未也。

    夏侯聿对她们提不起太高的兴致，摆摆手，便赏给了外头的侍卫。

    养尊处优惯了的女眷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遭受过如此待遇，来时满心欢喜着能够伺候当今太子殿下，指不定能一朝山鸡变凤凰，此时却只能挣扎着，眼睁睁看着侍卫一步步走近将自己给拽了下去。

    萧淑慎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饮着茶。

    对方有意试探，便由着他去好了，根本就与她毫无关系不是么？

    夏侯聿笑了一声，随即探身过来，低声问道：“不为她们求情？”

    “太子认为呢？”萧淑慎不答反问。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懒懒地拂了拂长长的袖摆，遥遥指着其中一个，一袭白衣，模样绝美的出尘女子，道：“她留下。”

    萧淑慎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也望了过去，那女子生得极美，好像是一块上好的璞玉，未经雕琢一般，清纯澄澈，毫无瑕疵。

    那女子被带到夏侯聿的身旁，待侍卫们退下后，夏侯聿这才朝那女子点点头，对方当即会意，羞涩地上前替他满了满杯中酒水。

    夏侯聿喝了酒，脸颊微醺，少了几分平素里的冷漠与孤傲，反倒显得妖媚万分，眼底的黑仿佛无底洞一般，叫人心惊又不自觉地沉迷。

    他却似毫无察觉一般，斜眼看着她，低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殿下，臣女...云楚。”

    “云楚？”夏侯聿一把抓起云楚，长指直接当着萧淑慎的面缓缓剥落她的衣衫，吓得云楚猛地抽了一口寒气，眼泪流得愈发凶猛起来。

    妙歌有些看不下去了，正要出声阻挠，却被萧淑慎一把抓住。

    “没你的事。”

    “可是......”妙歌深深地低下头，不情不愿地退了回来。

    妙歌方才的举动声响不小，自是引起了夏侯聿的注意，他侧着眸子望萧淑慎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萧淑慎也随即站起身，抬手抚了抚额，这才轻声行了一礼：“太子，慎儿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夏侯聿微醺地眯起长眸，摆了摆手，道：“去吧。”

    他看着萧淑慎身子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下，唇角掠过一抹讥讽的笑意，若是那人，即便是眼见着他如此堕落，也定然不会有所动容的吧。

    绾婳，万畫，这两者之间，真的仅仅只是巧合而已么？

    又是一杯浊酒下肚，夏侯聿鹰眸微闪，落在身旁手执酒壶，小脸绯红的白衣女子身上，唇角冷冷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赏给你们了。”

    “不！您不能这样！”云楚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手中的酒壶也随即应声落地，‘啪’的一声闷响，醇香的酒水溅了一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得夏侯聿低沉而又不乏威严的嗓音再次传入耳中。

    “滚！”

    长长的宫道上，萧淑慎主仆二人正不紧不慢地走着，一时无言。

    “娘娘，太子如此待您也未免太过分了！”终是妙歌忍不住，强先一步开了口，语气里尽是幽怨，显然对夏侯聿方才的做法颇难苟同。

    “太子才是这里的主人，他要做什么，我们没有任何的权利与立场去阻止，你还看不出来么，若非我们机缘巧合到了这里，那些女眷们的命运依然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事不关己时，高高挂起才是上策。”

    妙歌虽仍有不解，却是点了点头：“是妙歌考虑欠周了。”

    “走吧。”萧淑慎没去看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在了前面，一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晦暗不明，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多虑了，她总觉得，夏侯聿今日的举动甚为反常，如此待她，仅仅只是为了试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