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轮回已是惘然

    无涯子在舒亦然说这话时，便一只脚踏进了那漩涡中，而回头见舒亦然还看向那方鼎旁站立的红衣女子，便说道：“如果按照你那位仙界朋友的话来看，她不过是索命鬼想收走的不入轮回的家伙罢了。”

    无涯子的这句“不入轮回”让自己的心也是一颤，可他却极力忍住了心里那股不适感，

    舒亦然觉得他的话确实没错，便没在原地多犹豫，跟着无涯子一同进了漩涡。

    面前仍是如同进来时那样，一道奇异的白光闪过，周身的景致再也不是鬼岛那略显诡异的地方，而是一片白色砂石铺成的海滩。

    如果不是小小提醒着这里是锁魔迷阵的话，舒亦然都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外面的珊瑚海岛。

    “你只要像平时那样走回渔村就行，而你们只要跟在他身侧，这些幻境对你们不会有影响。”小小先是给金蛇交代了线路，又向舒亦然和无涯子说明了情况。

    “可是现在这里不是幻境么，金蛇没关系的话，我们真的能走出去么？”倒不是舒亦然不相信小小，只是之前她和无涯子分明就是被一股力量拖倒锁魔迷阵里，这时却这么容易能直接走出去，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小小被质疑了，显得也很是不满，“这里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在锁魔迷阵里，可是对于有缘人来说，这里就是珊瑚海岛，所以他只要按回渔村的路走，肯定不会错。”

    无涯子看了小小一眼道：“它还有事相求，这路跟定不会指错。”

    “我当然不会指错，就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小小最后还不忘了提醒，还有鬼岛的危机等待着解决。

    “这事不归我管。”无涯子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袖着手催促着金蛇赶紧走。

    舒亦然撇了撇嘴，在走前还是坦白道：“刚才那位仙君也说了，索命鬼并没有死，他迟早还会再来鬼岛，而我的目的就是抓他，当然还会再去鬼岛，只是下次希望你能再带我们去。”

    小小听到舒亦然的话，这才没多担心，可一直听从安排的金蛇这时有些委屈得说道：“我原本就是来救刘家二哥的，可是现在没见着他的人，我这怎么回去啊！”

    舒亦然这才想起之前金蛇一直念叨着要来救人的，可是自己一心想先离开鬼岛，竟然将这事忘了，可现在……她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小小，她也知道看无涯子肯定是没用的，他心里才不会有对人命的概念。

    “你不提起我真忘了，我们之前确实救了一个人类，但是他现在应该就在这海岛附近才是。”小小那粉色的身躯在四周飘荡着，在寻找着被它们救下的人类。

    “他也在这锁魔迷阵中？”舒亦然有些好奇的看着这片与海岛没有任何差别的幻境，想着人类在这幻境中真的能生存下去么？

    小小的身子飘远了，可是它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我们只能救下他，却不能将他送回去，如今正好有缘人在此，也能将他带回去了。”

    舒亦然兀自点了点头，便打算同小小一起去寻找金蛇说的那位刘家二哥，可一直静默不语的无涯子却拉住了她。

    “让他们两个去就行，你别乱跑了。”

    “放心，不会麻烦你去找的，我只是帮个忙。”舒亦然认为无涯子会觉得救人于他来说肯定十分可笑，可是对自己来说，这是一条生命，而且救这条生命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会有事。

    无涯子拧着眉，苍白无色的脸上早已没了耐心，“我自然是不会去找的，可是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你觉得生命对于你来说什么都不算，可是对于我来说不一样，更何况我……”舒亦然差点就说出来自己死过一次，十分明白这样的滋味。可临到嘴边又止住了，她偏着头道：“算了，反正你不会懂的。”

    “我确实不懂，总之你不能去找。”无涯子似乎是铁了心不想让舒亦然去帮忙，死劲拽着她的手臂，拽得她手臂生疼都不放手。

    舒亦然觉得似乎有把大钳子将自己的手臂钳住了，不仅不能动，还感觉有阵钻心的疼。“你放手！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的，就算是鬼，也不都是你这样！”

    “是么？”无涯子怒极反笑，他冷哼一声，陡然凑近舒亦然，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可舒亦然却从中看出了点点杀意，她僵在原地，不敢挪动分毫。而她明明不想对着无涯子的视线，却被那双眸子盯得不敢转动目光。

    “你说的像我这样究竟是什么样？是不像你一样，生前便是除暴安良的侠士，死后还管着阴间那些不平等之事？”

    “我、我从没这样说过。”舒亦然不知怎的，气焰突然小了，许是记起了之前在地府时，无涯子口中形容过墨衣行，却是说她道貌岸然。想必他十分嫌恶这种救人的行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无涯子脸上仍是没有丝毫神情，可越是这样，舒亦然越觉可怕，这种感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

    “墨姑娘！我们找到了！”无涯子本打算还说些什么，可不远处的金蛇却朝着舒亦然挥手喊着，看那样子应该是找到了他说的刘家二哥。

    无涯子这时才松开了舒亦然的手臂，率先向着金蛇的方向去。

    舒亦然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手臂，缓了缓才跟在无涯子身后，只是隔了些距离。

    刚才无涯子的样子确实吓到她了，那双墨瞳在盯着自己的时候，有种会陷入到其中的感觉，再加上无涯子的语气以及那样的神情，真担心一怒之下会将自己给灭了。

    可是他刚才为什么会一副那样可怕的样子？自己说的话又没错，凭什么他不去救人，还想阻止自己去救人。舒亦然忿忿不平的想着。

    “金蛇，没想到你这渔村一害还真有些本事，居然能无视这劳什子锁魔迷阵，你该不会就是那些珊瑚妖口中的天命有缘人吧？”舒亦然刚走进，便看到一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勾着金蛇的脖子，以开玩笑的语气同金蛇说着。

    金蛇看到舒亦然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显然觉得男子不留情面说的那“渔村一害”折了自己的面子，还推搡着男子，道：“刘二哥！我可是好不容易过来救你的，你就不能少说一句么？”

    与金蛇勾肩搭背的男子便是他口中的刘二哥，他见到舒亦然后，马上露出一副“我懂得”的神情，还拍了拍金蛇的肩，“不该说的话不会再说了，放心。”

    无涯子是没这闲情看他们叙旧，只是冷冷的吩咐道：“既然人也找到了，就快带路走。”

    金蛇在地下鬼岛时，见识到了无涯子的能力后，总在心里觉得无涯子有些可怕，此时也不敢多说，赶紧拉着那位刘二哥往前走，都不敢看无涯子。

    “你这是怎么了？”刘二哥显然对金蛇这一幅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的神情感到奇怪，扭头又觉这位面色苍白得不像话的公子实在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他不明白金蛇怎么会这样害怕。

    “别说了，赶紧回去。”金蛇似乎看出无涯子此时心情不太好，赶紧拉住刘二哥，让他也不要说话了，以免更是激怒了身后这位手段狠戾的贵公子。

    小小落在后面还不忘了大喊道：“千万不要忘了你们答应过的事情！”

    舒亦然背对这它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舒亦然此时既不想跟无涯子走在一起，也不想跟金蛇走在一起，自然就落在了后面。她看着面前的紫衣，在脑中形成了天人交战的想法。

    一个是觉得自己之前挽留他的行为实在可笑，一个又想着如果他不留下来，自己心里竟然会有不舍的感觉。她甩了甩头，想着自己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明明刚才他对自己还是那样恶劣的态度不是么？为什么要舍不得，不行，等白诺能跟她一起了，还是让无涯子回地府算了，虽然现在就有点想让他回去的冲动。

    而这一路就在舒亦然纠结到底是应该让无涯子留下来，还是走的选择中度过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渔村口。

    面前尽是竹制的篱笆，围成一个个单独的小院，而几乎每个小院中都晒着渔网。有些翻晒着渔网的妇人见到结伴而行的四人，均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舒亦然正好从那些纠结的思想中抽身出来，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渔村。在打量着这些景致时，眼尾瞥见一妇人陡然放下手中的渔网，跌跌撞撞地跑来，在冲到刘二哥面前时，端视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道：“真的是我儿回来了？”

    “娘！”刘二哥猛地扑到那妇人的怀中，同那妇人一起痛哭起来。

    无涯子看着这样的场景，神情略显不耐，他冲金蛇说道：“你的房子在哪，带我先去歇会。”

    听见了外人的声音，那妇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揽着儿子的手，略带歉意道：“瞧我这眼神，光看我儿回来了，没想到还有客人在。只是因为金蛇提出要去救我儿都五日有余，我还以为金蛇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