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为了谁

    等到日暮青林来的时候，朝安已经头发凌乱，气息奄奄的趴在树干上。

    “怎么弄成这样？”青林看到这副模样，笑着出声。

    朝安稍稍抬头看着青林，可怜兮兮的开口，“你可算来了，我快饿死了。”

    “哈哈，我准备好了吃的，回去吧。”青林又笑了两声，才把朝安从树上接下来。

    等回桃林的屋子里，朝安立马重振了精神。

    “你不知道，今天那鸟太可恶了！”朝安填饱了肚子，就连忙向青林说今天发生的事。

    “它不但抓我头发，还去啄树枝，不过啄了几下，自己就疼的受不住，哈哈，真是只笨鸟，对不对？”朝安一边笑着，一边绘声绘色模仿那鸟吃痛的样子。

    青林也是满脸笑意，宠溺的看着，“那还不是你逗弄它在先的？”

    朝安听了这话，小嘴一撅，振振有词的说，“谁让那鸟胆子这么小，这么容易就被吓到。”

    “你今天也不是吓得哭了一脸的鼻子。”青林含着笑，不痛不痒的说朝安今天的丑状。

    “那怎么一样呢，”朝安两手查着腰，瞪了眼睛看青林。

    “哦，哪有什么不一样，你说来看看。”青林支着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朝安看青林摆出这幅模样，大眼睛转了半天，才理直气壮的开口，“首先，我是人，它是鸟，本来就不一样。”

    “恩。”青林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还有，你今天突然把我带到那种地方去，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朝安想到这个，就十分生气。

    “你吓那鸟的时候，它准备了吗？”青林忽然反声问，双眼注视着朝安“还有，我今天把你带到什么地方了，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朝安一下被问住，她没想到青林会突然这么反问她。

    “山，山上。”朝安被青林紧盯着，之前的气焰也没了，想了片刻，结结巴巴的回答，“山边的树上。”

    “为什么会害怕？”青林接着问，语气淡淡，却一直注视着朝安，眼睛里像是有一个黑色的漩涡，让人不能逃离他的视线。

    朝安的心里忽然有些慌，她总觉得现在的青林和往常很不一样，但具体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被青林紧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朝安回想着当时的感觉，小声的说，“会掉下去。”

    “掉下去会怎样？”青林紧接着问，声音低沉。

    “会疼，”朝安想到今天看到的嶙峋的石堆，在阳光下发出锋利的光芒，又加了句，“会很疼。”

    “你怎么知道，你摔过吗？”声音沉沉带着诱惑。

    “没有，我没掉下去。”朝安仿佛又回到那根巍巍的树干上，一阵风过来，就会将自己吹下去。

    “那，万一呢？”声音充满了诱惑性，仿佛一条丝线钻进朝安的耳朵里。

    朝安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劝她松手，告诉她掉下去也不会疼。于是她就真的松开了手。

    “不要！”朝安忽的大叫了一声。

    眼前青林还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你在发什么愣呢？”青林好奇地问，伸手去摸朝安的额头，“怎么出这么多汗？”

    如梦初醒般，朝安也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很烫，手上也全是汗渍。

    “我今天好困，想早点睡，可不可以？”明明才吃饱了肚子，但身体却十分困乏，朝安眨眨眼，询问青林。

    青林收回手，十分可亲的笑了一下，“去吧，明天我去叫你。”

    “嗯。”朝安转身离开，低低的应了一声。

    这一夜朝安过的很是恍惚，她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但细细想后又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青林来到房门叫她。

    朝安听到敲门声，一个翻身就起了床，迅速穿好衣服，打开房门，青林正眉眼带笑的站在门外看着她。

    “今天还要去那里吗？”朝安问，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今天就不去了，你把书看完就好。”青林伸手递给朝安一本书，浅青色的封面，薄薄的一本。

    朝安接过，“清心诀？这是什么啊？”话刚问完，忽然眼前一片漆黑。

    朝安强撑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今日若真能读懂书中所写，眼前的迷障自然就会消失。”青林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从虚无处传来。

    朝安的胸脯强烈的起伏着，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害怕了，不管是眼前的黑暗，还是青林。

    但，还是忍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学这些？”朝安大叫出声，她不明白青林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喜欢这些。

    “你要长大，要离开，要寻自己心中所求。为了这些，你就必须要学你现在不喜欢的。”青林教导着朝安，声音似乎带了一些叹息，“你现在虽不喜欢，日后未必也不喜欢。”

    “我不学，我不学，我不学！”朝安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她不会长大，也不会离开，心中也无所求，她已经听不进青林讲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她觉得难过。

    “你，”青林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心软了，但又随即硬了声音，“你一日学不会，就一日走不出这迷障。你若是想这样，那便一生一世呆在这吧！”

    青林说完话就再没了声音。

    留下朝安一人，无助的在黑暗中放声哭泣。

    **

    青林叹一口气，退出房门，轻轻的把门带上。

    转身看见一个男子神色漠然的靠在不远的树上，这人正是百里岚。

    “你什么时候来的？”青林先开口问，一边走向男子。

    百里岚已经来了有一会，刚刚冷着面容，硬起心肠不顾朝安哭泣哀求的青林，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有一会了，”百里岚如实回答，“我刚刚全都看到了。”

    “我必须这么做。”青林望着百里岚，低声的说，语气里有莫名的疲惫，“五年的时间太短了，而她要学的太多了。”

    “你这么为她，她未必能懂得你的苦心。”百里岚侧着头看青林，眉眼柔柔，但语气却冰冷。

    “呵，”青林将视线移开，转身望着那一扇关闭着，不知何时才会打开的门，“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她？她与我非亲非故，我何苦这般费心帮她？”

    百里岚望着青林的后背，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蹙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