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空梦断

    再次回到沐家，除了江芊芊以外的人都出来迎接了。沐遥歌没看到江芊芊倒也没觉得多难过。说来可笑，本该是至亲至爱的亲人，却被沐遥歌划为无关紧要之人。

    江芊芊不出来的原因是跟沐海峰闹了别扭。那日沐遥歌伤心离开之后，沐海峰将其责骂了一顿。江芊芊伤心之下，决定绝食，对沐海峰闭门不见。可是过了两天也不见沐海峰过来哄一下，执拗着依旧不肯出房门。小菊担心江芊芊便偷偷拿食物来给她吃。

    沐海峰虽然疼爱江芊芊，但自从萦萦进门后，他越发觉得无法忍受江芊芊。萦萦温柔似水，善解人意。而江芊芊则变得蛮横无理。当两个女人的对比变得明显，江芊芊终于把沐海峰对自己的疼爱消磨殆尽。

    沐海峰看得出黎宸玖很疼爱沐遥歌，若是让遥歌受了委屈，黎宸玖又岂会放过沐家？再说黎宸玖虽不得黎皇宠爱，却是难得的治世之才。思虑再三，自己又确实只能与黎宸玖统一战线。

    黎千墨生性多疑，断是不会信任他，黎简落曾被遥歌拒绝，也是没有合作的余地。为了沐家的将来，还必须对沐遥歌好才可以。再说沐予归年纪虽小，却已经能看出其优秀的资质。待其长大，稍加磨练必能成大器。

    等黎宸玖君临天下，他便是国父。那时再把沐府交给沐予归，他便可以颐养天年。到那时他便与萦萦好好照顾两人的孩子。

    黎宸玖与沐海峰到书房谈事，遥歌闲来无事，便想着教碧水识字。沐海峰与黎宸玖在书房内分析着此时朝堂情况。时至今日，其实大臣们心中基本都已经想好要与谁统一战线。唯一能争取一下的便是丞相慕容励。

    可是慕容励的女儿慕容雅与黎千墨有婚约，两人若是成了亲，慕容励自然会去帮助黎千墨。但以沐海峰对慕容励的了解来看，他们可以争一争，慕容励心系天下，定会好好选择对天下对百姓好的明君辅佐。

    黎皇迟迟不肯立太子，其实原因大家也都能猜到几分。黎皇不想让位，与众皇子关系又都不好，如今怕是避免不了血流成河。黎简落对皇位虎视眈眈，在暗处不断扩大势力，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再说黎千墨如今与晋国皇子连盟，加上皇后北听芙，实力也是不容小觑。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人，除了大皇子黎越。黎越无能，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此时黎宸玖手中的筹码只有林笙和山水楼。黎宸玖在得知黎简落在各个地方培养势力时，便让齐默欢扩张人脉，在各个地方与别人做交易。但交易内容一律是誓死效忠山水楼。至于林笙他已经再想办法如何让他与晋涛见面了。

    沐海峰对黎宸玖有些刮目相看，黎宸玖在战场上已经是英勇无敌，没想到谋略也丝毫不逊色。他果然没有选错人，不过沐海峰心中还有些不放心。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询问：“六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啊，可是六王爷你的脸……”

    黎宸玖知道沐海峰担心什么，历任皇帝从没有带着面具的。国民如果看不清他的脸又岂会服他？“这点沐将军不必担心，到时你就会知道了。”

    沐海峰听他这么说抬头仔细观察起了黎宸玖的脸：“王爷，难道你……”

    黎宸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脸肯定是毁了的，不过本王自有办法。”黎宸玖边说话边往门口走去。

    猛然推开门，只见一道黑影从房顶掠过。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来监视我们了。”黎宸玖看着黑影却并没有要去追的意思，派来监视他们的人应该是黎千墨的手下。不过应该并没有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所以黎千墨还会在派人来。先让他把消息带回去，看黎千墨什么反应。到时再把人抓回来。

    沐海峰见黎宸玖自有安排，便也没有说什么。最近朝中又有大臣上奏让皇上立太子，却都得不到回音，大臣们私下有准备联名上奏。沐海峰正准备与黎宸玖说这件事。却听小菊哭着喊着跑来。

    “老爷老爷，不好啦，夫人要自杀啊！”

    沐海峰皱着眉显然是强忍着怒意：“真是瞎胡闹。不好意思，让王爷见笑了。”

    沐海峰来到江芊芊房中，一帮婢女正在拉着她，而她则哭着喊着举着剪刀要自杀。江芊芊看见沐海峰来了，哭闹的更凶。

    “别拦着她，她要死就让她死！”沐海峰冷冰冰的声音，让江芊芊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么爱她的男人此时竟真的不担心她的死活。

    萦萦有些担心，便让沐遥歌扶着过来看看。沐遥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正呆愣在地上的江芊芊。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样子？当年的江芊芊美若天仙，性情高傲，哪里像现在这样，毫无形象，如同泼妇。

    “老爷，你当真不管我的死活了吗？”江芊芊颤抖地问他。

    沐海峰冷哼一声：“你看看你，哪里还有点主母的样子，你看看萦萦何时像你这样撒泼？”沐海峰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想得到自己的话有多让江芊芊伤心？

    “你这样，倒是让孩子们看了笑话。”沐海峰坐在椅子上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桌子。沐予归从外面跑回来，看到娘亲坐在地上哭。

    “娘亲，你怎么了？”沐予归稚嫩的声音让江芊芊回过神。

    江芊芊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突然觉得陌生无比，自己一生只爱沐海峰一个人，她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沐海峰不曾想想，到底是谁害她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当年的誓言犹在耳畔，可转眼间一切就变了一副样子。

    江芊芊把沐予归抱在怀里，伸手擦了擦眼泪：“娘亲没事，娘亲没事。”

    江芊芊站起身，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空洞：“老爷，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江芊芊知道此刻她除了沐予归她什么都没了。那么她绝不允许有人威胁到沐予归的地位。看向萦萦的目光充满了仇恨，是这个女人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她该死，她和她的孩子都该死。

    是夜，沐海峰今日依旧在萦萦房中，两人今日坐在桌前，萦萦看着沐海峰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沐海峰看着萦萦温柔的说。

    萦萦听他这么说，便把心中想说的话说给沐海峰听。

    “老爷，大夫人今日肯定很伤心。同时女人，我明白，她只是太过爱你罢了。”

    沐海峰听萦萦的话叹了口气：“当年她也是如此温婉可人，那时我就想啊，能娶到如此好的妻子，真是我的福分。”

    沐海峰顿了顿又继续说：“那时我母亲过世，遥歌又被我送到剑庐。想着给家中添点喜气，便又娶了一房妾室，可娶回来没多久便因病过世。家中只有予归一个孩子，我沐家人丁单薄，我自是想要孩子。”

    “后来娶了两房小妾，也都死于非命。我渐渐发现芊芊已经变了，不再像当初那样温婉善良。也许是时间改变了我们两个人，也许年少的誓言太过幼稚。”所有曾跟江芊芊美好的一切都变得像梦一般虚幻，沐海峰终于不再爱护江芊芊。

    江芊芊也是难以入眠，沐海峰无波的心，比她的泪还凉。她所求的不多，只想像当年那样撑着伞站在他身旁。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江芊芊，她不能再做梦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年少单纯的大小姐，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与她琴瑟和谐的将军。

    她唯一愧对的就是沐遥歌，可惜江芊芊依旧执迷不悟，如今她没什么好在乎的。挽留不会沐海峰的心，挽留不回沐遥歌的爱。那么她什么都不要了，爱人不要了，女儿也不要了。她只要萦萦也尝尝这样的滋味。

    第二日清晨，江芊芊和往常一样梳妆打扮，跟大家一起吃饭，平静的不像话。沐遥歌皱着眉头，看着江芊芊说不出的怪异。

    吃完饭后，沐遥歌拉着萦萦小心提醒：“二娘，你最近要小心点。”

    萦萦以为沐遥歌是怕她快生产了，所以要她小心，便笑着说没事。

    “二娘，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让你小心大夫人。她看你的眼神让我很在意。”沐遥歌思虑再三还是叫萦萦多注意江芊芊。

    萦萦点了点头，心中却希望江芊芊能好好的待遥歌。如今她连叫她一声娘都不肯。想来江芊芊也是蛮可怜。可是萦萦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萦萦对谁都毫无防备，如果江芊芊想要对她下手，简直轻而易举。

    沐遥歌心中担忧，萦萦却执意劝她，别把自己的母亲想的太坏。更何况她有沐海峰陪着，又能有什么事呢。听她坚持，沐遥歌也只能作罢。

    回房看到黎宸玖正在看书，便安静的坐到他身旁。黎宸玖看到沐遥歌坐在一旁好像快要睡着。便给她盖上毯子，又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