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夕阳晚

    山水楼的情报网异常强大，江芊芊出门虽然谨慎，却还是有人看到她去了天香楼。天香楼这个地方颇有意思，这里并不是单纯的妓院，这里的姑娘都是国色天香，而且她们不随意接客。

    她们陪你喝茶，陪你聊天，为你唱曲，就是不陪你过夜。但若是你幸运，就能得到姑娘们的喜欢，这就是天香楼为什么一屋两室的原因。天香楼是一个女子所开，名叫白。齐默欢调查以后发现，这女子与黎千墨或者黎简落都没有关系。

    沐遥歌思琢了下，决定直接去问天香楼的老板。沐遥歌来到天香楼，真的如齐默欢所说，此地清雅别致，别有一番风味。沐遥歌向来接待的侍女表示自己想要见天香楼的老板娘。那小婢女细细打量沐遥歌，倒像是看呆了一样。

    小婢女以为她家的老板娘已经是绝色之姿，却不想竟还有如此美人，如同从画中走出来一样。小婢女以为沐遥歌是想在天香楼卖身，也没有过多询问，便带她上了楼。如此美人若真的留在天香楼，肯定是花魁中的花魁啊。

    小婢女将沐遥歌带到一间房前，轻轻的敲了敲门，得到了里面的人允许，才打开门，等沐遥歌进去后，便又关上了门。躺在软塌上的女子背对着沐遥歌，香肩半漏，肩膀上的牡丹纹身开的美丽妖娆。

    女子转过身打量着沐遥歌，抽着长长的烟斗，说不出的妖艳妩媚。这是个及其有魅力的女人，连眼神都带着媚气，想必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会忍不住说一声妖精。女子眼角下有一颗朱砂痣，让遥歌觉得很眼熟。

    “你叫什么名字？”白看着面前的女子出声询问，此等女子，来历怕是不简单吧，容貌，气质，还有与生俱来的贵气。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来卖身呢？想必她这里的姑娘又勾搭哪个皇亲国戚了，惹得人家娘子上门找事来了。

    “白姑娘，遥歌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事想问白姑娘。”遥歌？遥歌？白站起身，走到遥歌身旁，想要把她看得更加仔细。

    “你姓沐？”记忆里懦懦的小女孩的形象，一闪而过，白试探性的询问。

    “是。”沐遥歌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却还是疑惑为什么白会知道她姓沐？

    白似乎知道沐遥歌在疑惑什么，笑的狡洁“沐府沐将军的女儿谁不知道？”

    沐遥歌并不打算与白多说什么，单刀直入的询问，白见没见过一个叫萧凌的男人。白倒是认识一个叫萧凌的，之前花了重金租了一个房间。又不要姑娘陪，却约了一个夫人来此，总会待上很久。

    反正白有钱赚，自然也懒得管闲事。至于萧凌是什么人，白也不知道。这个萧凌每次来都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想必行事十分谨慎。沐遥歌觉得白并没有骗自己的理由，能成为这样的女子，想必也很有本事。这个白她倒是很愿意结交一下。

    白的话让线索又断了，沐遥歌有礼貌的告辞，白看着沐遥歌的身影，巧笑嫣然。萧凌，到底什么人呢？

    沐遥歌看到街边很多小乞丐，给了些银子，发现一个小乞丐瑟缩在角落，走过去将银子递给小乞丐。小乞丐一脸惊慌说着不要过来，沐遥歌看到，小乞丐做的位置正好对着天香楼的一间屋子。

    直觉告诉她，这个小乞丐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沐遥歌让小乞丐冷静下来，买了些吃的递给他，小乞丐颤抖着手接过包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自从看到了那件事之后他害怕的不得了。

    沐遥歌告诉小乞丐，她会帮他，也希望小乞丐能帮助自己。许是这个像仙女一样的jiejie，让他觉得可以相信，与其担心，倒不如说出来。小乞丐跟着沐遥歌去了山水楼，小乞丐名叫小眠。

    那天小眠和往常一样正在角落里休息，突然听到楼上有喊声，好奇的站起来，却看到有一个女子被一个男人一刀捅死。血溅到了面具上，然后男子拿下面具，那张脸正好被小眠看到。

    小眠怕的不得了，若是被发现他也一定会被杀掉。沐遥歌让小眠试着描述下那个人的长相，黎宸玖在根据小眠的描述将其画了出来。经过几次修改，终于与小眠看到的人长相一致。黎宸玖画完再仔细看，李否！画上的男子是黎千墨身边的人。

    沐遥歌自然也认得李否，虽然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李否，但现实告诉她必须要冷静。强忍着想要报仇的冲动，沐遥歌答应黎宸玖先等待时机。

    李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溪绝这几日一直在跟踪李否，李否偶尔会去酒馆喝酒，并且会喝到很晚，那时路上也没有什么人。

    今日李否也来喝酒了，他不知道这就是他生前的最后一杯酒了。喝到深夜，李否准备回府，却被一女子拦下，女子二话不说上来便攻击李否，刀刀凶险，李否一开始还能应对女子的招数，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这个女子的武功比她高，剑法邪门，如同蟒蛇。

    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追上，招式迅速且有力。李否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绝望，通体雪白的剑在黑暗里闪着寒光，李否的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阿玖，我们两个好像多余跟来了。”齐默欢跟黎宸玖站在一旁的屋顶上，看着两人打斗。

    “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黎宸玖的话让齐默欢的嘴巴都忍不住抽搐了下，也是，毕竟他的女人那么厉害。

    黎宸玖知道沐遥歌对付李否绰绰有余，他自然不必担心，就是想跟她一起回家而已。

    李否再也逃不下去了，眼睁睁看着剑刺穿自己的身体。血液喷涌，沐遥歌不带任何表情看着李否倒下。第二日黎千墨得到李否被杀的消息，只是淡然的从棋盘上扔掉一颗棋子，简单的让人安排李否的后事。棋子就是棋子，死了黎千墨也不会觉得难过。

    沐海峰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糟，人也瘦了不少。今日外面阳光正好，沐海峰突然就想着出去走走，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房间了，在不锻炼，这身子骨怕是更好不了了。沐海峰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芊芊住的房前。也许是太过安静，窗户上的灰尘让沐海峰有些好奇。

    沐海峰打开了门，看见里面已经没有了人。桌子上淡淡的灰说明主人已经有几天没在这里住了。沐海峰以为谁帮江芊芊逃走了。逃走了也好，省的看到了难过。

    沐海峰正要出门，却听见两个小丫头惊叫，“大夫人不是自杀了吗，房间的门怎么开了？”沐海峰听了顿时血气上涌，从房内走出，质问两个小丫头。小丫头显然被吓到了，虽然沐遥歌一再交代，不可以告诉沐海峰，可是早就吓呆了的下人，还是把真相告诉了沐海峰。

    沐海峰听了顿时口吐鲜血，昏了过去。沐遥歌回来，只见两个小丫头跪在门口，不敢起来。知道了发生了何事以后，赶忙跑去沐海峰的房间。沐海峰此时脸苍白的可怕，头发也似乎更白了。也许这次是真的时日无多了‘，沐海峰看着沐遥歌，很是慈爱。

    沐海峰突然觉得自己一生在追逐的东西，最后都会化成虚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功名利禄不过是一场空，其实平淡普通的生活或许会更好。可是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无法平淡，比如黎宸玖，比如沐遥歌。

    沐遥歌不敢相信，就连沐海峰也要离她而去。那个小时候曾经让她骑在脖子上的父亲，那个经常陪她念书的父亲，竟然也要离开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沐海峰已经还是吃不下饭了，只能喝些粥。沐遥歌知道沐海峰就要离去了，就在这几日。沐遥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死神，或许那时那个道士歪打正着说的很对，她确实给沐家带来了灾祸。

    今日沐海峰的精神出奇的好，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沐海峰难得的多吃了些饭菜，与沐遥歌又在一起聊天。看着沐遥歌难过的样子，沐海峰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遥哥，你应该开心才是，一定是你二娘想我了，让我快点过去陪她呢。爹爹走后啊，你要好好照顾予归，也要照顾好自己。这样爹爹也就放心了。”

    沐遥歌点了点头，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她的爹爹都能如此从容的面对死亡。仅仅十几天不到，沐家就这么亡了。沐海峰出殡那天，天气很冷，下着纷纷扬扬的雪，如同沐遥歌的心一样冰冷。看着泥土一点点把棺材埋葬，沐遥歌突然惊觉死亡原来是那么的可怕。

    黎宸玖把沐家上下都打理好后，与沐遥歌准备回王府。下人们全都走了，房子空荡荡的，安静的可怕。黎宸玖关上大门的瞬间，沐遥歌仿佛看到大家都在院子里的场景。沐予归握着沐遥歌的手，努力不让自己哭的颤抖。大门紧紧的关上，从此再无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