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故人梦
几个月前白雪天突然晕倒，婢女叫来郎中以后，得知的结果却是命不久矣。郎中说最多只能活半年了，仅仅六个月。白雪天就在那时又想到了戚清酒，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见他。 白雪天没有忘记当时叫戚清酒放过她，可是她却放不下了。人的一生真的太短太短了，白雪天不想在死前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一辈子也只深爱过戚清酒这么一个男人。 明明他是伤她最深的人，却也是她最难忘的人。白雪天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来见他了，在死前能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事，能够再见到他，她知足了。 戚清酒紧紧握着白雪天的手，“雪天，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戚清酒已经泣不成声，他要怎么留住她？ “别难过，这些日子我很快乐。”白雪天擦去戚清酒的泪，努力的给他一个最美的笑容。 “清酒，我想去看樱花。”白雪天看着戚清酒眼里满是不舍，戚清酒无语凝噎只能点头，将白雪天抱了出去。今夜的月色很美，戚清酒抱着白雪天坐在秋千上。 “清酒，谢谢你。”白雪天靠在戚清酒的怀里，能死在你身边是不是也算一种幸福。 “清酒，我爱你。”白雪天往戚清酒怀里靠了靠。 “嗯，我也爱你。”戚清酒抱着怀中的人儿，回应她的告白。多久没有听到你对我说出那几个字？雪天雪天不要离开我。 白雪天笑了笑，闭上眼睛，“清酒，我累了，想睡了。” 戚清酒抱着白雪天的手都在颤抖，听的出她连说话都很累了，已经要离开了么，怎么这么快呢？ “睡吧，我就在这陪着你。”戚清酒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怀中的人已经没了生息，戚清酒轻轻吻着她的脸，屋内的灯火依旧，似乎它的主人还在。 安宁就在一旁看着戚清酒和白雪天，用手捂住嘴强迫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心里为白雪天难过，安宁记得初见她时的惊艳，记得她们一起荡秋千，原来人的生命可以脆弱成这样。 白雪天之前曾交代，让安宁好好照顾戚清酒，安宁知道此生她再也进不到戚清酒的心里，但是她会替白雪天照顾好戚清酒的。 戚清酒抱着白雪天坐了一夜，安宁也在那里待了一夜。第二天太阳升起，樱花瓣上滴滴露珠滚落。戚清酒抱着白雪天站起来，他知道是要跟她告别的时候了。 雪天，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爱你，戚清酒看着白雪天的脸，似乎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刻在心里，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要凭着记忆找到你。 戚清酒将白雪天葬在了樱花林，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戚清酒都住在这里。当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以后，戚清酒坐在院子里喝着酒，樱花依旧开的茂盛。 灯火阑珊处，早已不堪回首，却不住凝眸。岁月的酒能否忘忧，忘了那人不经意温柔？戚清酒一杯杯的喝着酒，趁着月色深深醉去，雪天，今夜你会出现在我梦里么？ 模模糊糊间戚清酒仿佛看到白雪天坐在秋千上笑的温柔。 “你还是一样的年轻漂亮，而我已经这么老了。”戚清酒走到秋千前，似乎是感叹。 “在我心里你永远年轻。”好听的声音让戚清酒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雪天，我们走吧。”戚清酒对着白雪天伸出了手，白雪天笑着将手伸给他。 戚国历二十三年，戚国皇帝戚清酒驾崩，死时靠在秋千上，带着笑容，似乎走的很安详。当大臣们都悲伤难过时，皇后却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他终究还是等不及去见她了，该是高兴的，他终于逃离了这座围城。” 戚清酒死后由他和安宁皇后的唯一一个儿子戚念雪继位。只有安宁知道，戚清酒与白雪天的故事，他们爱的深刻决绝。若有来世，愿你所有的爱都给她，愿你再不错过她。 戚清酒登基以后，黎宸玖这边得到了消息，便迅速调整战力，他现在只需要专心对付黎千墨。夜明砂带着兵已经驻扎到城外。 水墨知道是夜明砂来了，心中些许复杂。他要怎么做？真的要跟哥哥打一场么？水墨站在城楼上，看着坐在马上的夜明砂。 水墨虽然还是没有想起来关于夜明砂太多的记忆，可是夜明砂对他的好，他确实是看在眼里的。白术看的出来水墨的犹豫，亲情和国家究竟该怎么选择，这个问题换了任何一个人怕都很难抉择吧。 “水墨，如果没办法出战的话就不要去了。”白术拍了拍水墨的肩。 水墨摇摇头，“白术哥，我迟早要面对的。” 水墨决定去跟夜明砂见一面，自出宫以后他就没有见过夜明砂了。或许他可以试着说服夜明砂，若是他放弃的话，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吧。 “嗯，注意安全。”白术没有拦着水墨，水墨说的话对，他避不开的。 得到黎宸玖的同意之后，水墨便去找夜明砂了。夜明砂正在帅帐里看书，水墨掀开帅帐走了进来。夜明砂警惕抬头看到水墨，掩盖不住眼中惊喜，“云星！” “哥。”水墨这样算是跟夜明砂打过招呼了，夜明砂叫水墨坐下，他们兄弟两个人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夜明砂不禁感叹，时局变化太快，可是唯一不变的却是两个人的立场。 “哥，你当真要跟黎千墨一起？”水墨想要听到夜明砂的回答，哪怕他话语里有一丝丝动摇。 “云星，你是来替黎宸玖说服我的么？”夜明砂轻笑，他的弟弟还是一样的单纯。 水墨抿唇，夜明砂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动摇的样子，“哥，我不想和你对立。”水墨不想跟夜明砂对立，不想伤害他，因为他似乎对他很重要很重要。 “为什么？”夜明砂淡淡询问，他知道夜云星没有他们小时候的记忆，真的不想跟我对立么？ “因为哥对我来说很重要。”水墨看着夜明砂，眼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夜明砂瞪大了眼睛，这是他找到水墨后第一次听到水墨对他这么说，夜明砂伸手摸了摸水墨的头，“云星，你知道么，小时候你也曾这么对我说过呢。” 小时候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可是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久的记忆里的弟弟都已经长得这么帅气高大了。水墨突然觉得夜明砂似乎很难过。 “哥……”水墨轻轻叫他。 夜明砂如梦初醒，对水墨一笑，“云星，跟哥一起吧，不要在离开哥哥了好么？” 夜明砂的精神就像一根紧绷的弦，丝毫不肯放松。他不敢放松，其实内心脆弱的可怕。夜云星是他唯一的最亲的亲人，除了他，夜明砂对任何人似乎都不能彻底信任。 也许是血脉的关系水墨突然觉得心疼的有些厉害，他外边看起来强大的哥哥或许很脆弱。“哥，我们什么都不要了，一起离开吧，好么？” 水墨再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只要离开了，两个人就可以一直做好兄弟。 可是夜明砂突然发火了，“一起离开？什么都不要了？那我努力到今天又是为什么呢？我们小时候受得欺辱难道你就要我这样放下？” 水墨被夜明砂吼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水墨没有办法理解夜明砂。夜明砂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说重了，又伸手摸了摸水墨的头，“对不起，哥说重了。” “哥真的决定要跟我对立了么？”水墨就算再不想跟夜明砂对立，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立场，他没办法忘记街上那些难民，黎宸玖帮助了他们。 而黎千墨，害得天下万民受苦，还害得颜倾和白术不能相见。他不能原谅黎千墨，所以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他就杀了哥哥然后再去陪他。 夜明砂没有说话，从水墨的眼中他大概能知道他的想法。从小他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从来不会想出什么心思缜密的事。夜明砂不想水墨做傻事，可是有些事真的是他想放下就能放下么？ 人终究敌不过欲望，夜明砂太清楚不过了，他没有那么深的觉悟。夜明砂想要将水墨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想要把水墨留在自己身边。 “哥……”水墨看夜明砂不回答，又叫他，虽然知道这个答案很为难。 夜明砂转身倒了一杯水，袖子中有什么东西撒了进去。夜明砂将水递给水墨，“夜还长，在陪哥哥一会。” 水墨没有怀疑夜明砂，接过茶水喝下。又想说什么，可是眼皮越来越重，最终倒在桌子上。夜明砂目光深邃，等水墨醒来，就会把一切都忘了，那时候他会告诉他，他叫做夜云星，是他唯一的弟弟。 而他夜明砂便是他唯一的哥哥，唯一的亲人。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然后黎宸玖是害他们失去家的人，黎宸玖他们是敌人。 虽然不知道忘忧的药效能够持续多久，可是夜明砂还是给水墨吃下了，这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