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见状元郎（上）
“小，小姐，相爷回府了。”翠玉战战兢兢，活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副柔柔弱弱任人宰割的样子。 “我爹，他下朝了？”沈晶晶左眼眉一挑，将手中的古朴黄色漆花铜镜放在梳妆台上，紧了紧脑后勺的马尾辫，站起身，大踏步的向前，隔空抛来一句，“还愣着干嘛，走吧。” “诶呀，小姐。”翠玉畏畏缩缩。 沈晶晶临到门口，见身后的人迟迟不跟过来，只好转头，“愣着干嘛？” 这一转头不要紧，正看见一身浅灰色外加翠绿腰带的翠玉，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女子虽穿着男子的衣服，却十足的女子相貌和扭捏。 “啧啧，”沈晶晶将目光在女子身上那么上上下下的一扫，好么，最后停留在对方纤细腰部的上方两块凸起，“玉公子，给本大爷解释解释，你是如何在这么纤弱的小身板上，练出如此雄伟的胸肌的？” 她说完不过瘾，还将手上的折扇合闭，拿尖头对上女子的胸口，左一下，右一下的摁了摁，“哼，弹性十足啊，瞧瞧大爷我将你养的多好。” 翠玉窘得满脸通红，咬牙窘迫道，“小姐呀，你可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了？”沈晶晶道，“出了相府的大门，就没有什么沈姑娘，只有沈大爷。呵呵，话说，翠玉啊。” 翠玉怯生生的抬头，瞟了自家主子一眼，很快落下视线，盯着自己的绣花鞋，慢吞吞道，“公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哇，沈晶晶呆了，此情此景，自己怎么像欺负小媳妇的地痞无赖。 不好，不好，万一哪天她沈晶晶的身份被揭穿，岂不要连累清白无双的爹爹。 可怜爹爹他，劳心劳力积攒下来的一世英名啊，可不能全毁在她这个不孝女身上。 “咳，”沈晶晶一仰头，指着屋内，“去，把鞋换了，哪有正常人家的男儿，穿着一双绣花鞋的，寒掺不寒掺。” “诺！”翠玉回答完，脚下却不动弹，怯怯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欲言又止。 “嗯，”她那么明显的眼神，沈晶晶注意到了，“哎，来不及了，你赶紧先去把鞋换了，出门的时候，挺着点肚子，争取把胸肌给遮掩下去。” “哦！”对方噘嘴晃动。 十足的，委屈的，小怨妇啊。 沈晶晶打开折扇，无奈地扇动。 她怎么一换做男儿装，就暴露出女汉子的行为。 不光是女汉子啊，还是女汉子转化成男儿的升级版------男/yin。 咳咳咳，好吧，不想了，不想了，等到一个时辰之后，爹爹他用餐完毕，再用两个时辰审阅完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 总结就是三个时辰之后，想起要来体察女儿病情的时候，她可就脱不了身了。 娘，她那个时候，也会来的。 沈晶晶带着换好男儿鞋子的翠玉，静悄悄的出了后门。 路上很热闹，这个她以前就知道，毕竟经常换做男儿装偷偷溜出去，只是从没有告诉过翠玉而已。 今天，之所以沈家大小姐要带上丫鬟，原因很简单，诺~ 客官请看，新科状元毕竟是新贵，也是皇上面前有头有脸的人物，凡是皇帝眼中有些重量的人物，皇帝他老人家都会毫不吝啬的赏赐府邸的。 两个人，兜兜转转六个街道，终于走到新科状元府----李府。 据说这字是新科状元自己的写的，瞧瞧，张牙舞爪的跟蜘蛛爬似的。 ‘李’和‘府’鎏金的两个大字，足有脸盆大小。字间距约莫二十厘米，以至于牌匾不是很大，一米见长，一个脸盆直径见宽。这基底么，非常低调，深蓝色，是夜晚天空的颜色。 这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呢？！ 咳咳，好了，沈晶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人在仕途漂若是有什么想法，无非三个：一，仕途腾达，步步高升；二，仕途平稳，无忧无虑；三，远离仕途，世外桃源。 新科状元显然不是第三种，就这字的张杨程度来看，也定然不会是第二种。 都说字如其人，别看新科状元郎看起来蔫蔫糊糊的。蔫蔫糊糊的人，能写出如此张狂的字来？！骗谁呢？ 得，说好不去猜，却又猜到底儿了。 这是个毛病，这毛病得改。 该打，该打。 沈晶晶默默地站在新科状元府邸对面的茶楼二层的露台上，拿出扇子柄端，轻轻地敲击了一下自己白净的额头，算是惩戒。 “嗒，嗒，嗒，”翠玉前去敲门，轻轻的扣击。小姑娘家家的，果然不一样，动作温柔的很。 这就是带着丫鬟的好处，为了避免被人看低，沈晶晶只好带着仆人。 该是仆人干的事情，自然要仆人去干。 不是她主仆分化严重，而是这个社会的生存规则，你要是登门拜访高门，连个叫门的仆人都没有，那可就等着遭冷脸吧。 “你是？”深蓝色的木门，自外向内裂开一条缝。 里面神秘兮兮的钻出一个小童的脑袋，探头探脑的，颇为灵活。 看那孩子的样子调皮一些，年纪也不大，圆圆的黑眼球滴溜溜一转，是个机灵的主儿。 “我家少爷，想要拜访状元郎！”翠玉低头，声音小小，有些羞怯。 男童瞪着大眼睛，吧嗒吧嗒的仰头瞅着低头的男子。 咦，这男子，咋长的比我家状元郎还白净。好嫩的皮肤啊，仿似能掐出水来，疑惑的问道，“你家少爷？” 小童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将翠玉自下而上打量了一圈，目光在翠玉的腰上一闪而过，脸一红，脱口道，“什么少爷，需要女婢子？” “你，你，你才是女的。”翠玉急了，想起小姐的吩咐，吸了口气挺足肚子，跺脚道，“你到底通报不通报！” “哎呦！”男童捂住嘴巴看着面前的男子打扮得女孩儿，一脸气极的模样，笑道，“你看看，还说自己不是女子，你这性子，还有你这手中的丝帕，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会拿着粉色的丝绢使性子。” “呃~”翠玉一拿出粉帕，沈晶晶就头疼的扶额了，她出门前怎么就忘了没收她的丝帕。 “我家状元郎不在家，上朝去了。”男童有些无赖道，声音很是清脆。 “小鬼，你不要骗人，”翠玉生气，“你，你家状元郎还在上朝，你骗谁呢？我家老爷那么忙的，都回家了，你家新来的小状元，怎么可能没回府？” “哟，还是个官家婢子，怪不得说话底气十足。”男童仰头鼻孔朝天，“说了不在了，我家状元郎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哪能那么闲，早早的退朝？！别怪我没告诉你。不在就是不在。” “嘭！”对方将门关上。 险些碰到门板的翠玉急的还想敲门，沈晶晶摇头喊住她，“算了，上来吧。” 翠玉郁闷，拧着手中的帕子，慢吞吞的上到二楼。路途中，她很是小心地躲避过往的男客人，过了好一会子功夫，才坐在沈晶晶的那一桌。 沈晶晶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两句。 翠玉眼神蹦出一丝惊讶，“啊？使不得，使不得！” “看我的。”沈晶晶唤过小二。 将事先拿出来的放在桌子中心的一两银子，向前一推。 小二立马眉开眼笑的伸手拿起来，快速的塞进胸兜里，低头四下打量一番，见没有人看到他刚刚的动作，满心欢喜，这才抬头，仰着一张讨好的脸，极尽谄媚的喜滋滋的问道，“客官想要什么菜，包您满意。” 小二撤下肩上的白毛巾，小心地擦拭原本就很干净的桌面。 沈晶晶没说话，扇子柄端轻点桌面两下，见成功吸引到小二的视线，逐将扇柄上抬，强迫其对上自己的视线。 小二心中一紧，正儿八经的看这位白衣小少爷的时候，还真是粉雕玉琢的玉人一般，不是一般的好看。 嗯嗯，竟然比对面的状元郎还白净。 这年头的男人们，怎么都长的这么好看，这么干净？ 哪像他自出生起就灰头土脸的。 哎，哎，再瞧瞧人家的穿戴，非贵即富。真是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二心里泼了苦水，盯着白衣男子的脸蛋，现出一副傻愣愣的模样。 沈晶晶伸出扇柄，向自己方向勾了勾。 小二很是配合的走近，几乎是不经大脑的问道，“贵客，您有什么吩咐？” “瞧见对面了么，”沈晶晶笑道，“你去敲门，将这封信给里面的主人。” “给，给状元郎？”小店对面是状元府。 而状元府的主人，只能是状元郎。 小二一双豌豆大的小眼睛，在信封上打量了打量，再打量了打量，“不会牵连小的吧？” “是好事！”沈晶晶很是镇定的说道，“办成之后，这也是你的。” 她眼神一示意，翠玉撇了撇嘴角，又自袖带里掏出一两金子，“便宜你了！” “哦，好，好，”小二低头，颔首道，“我去。” “嗯，嗯，好孩子，干的漂亮，小店会因为你的义举而蓬荜生辉的。”沈晶晶毫不吝啬夸奖道。 小二笑了笑，对着二位男子略一鞠躬，转身屁颠屁颠的下楼去了。 眼见着小二走远。 翠玉扭过头来，对着主子抱怨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给这么多，值不值？” 沈晶晶并没有搭她这一茬，而是将视线在新科状元郎的府门口看了一眼，见到那小二果然如她吩咐的前去敲门。 而小二收了钱财，也如她所吩咐的，只有在见到状元郎的时候，才将手中的信件交出。 “哼！”沈晶晶摇头，伸手放松一下因为未休息好而起的眉心之间的褶皱，转而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临了，才道出四个字，“不过如此。” “哼，就是，就是。什么新贵，什么百姓的好官，什么文曲星转世，统统狗屁吧。明明人就在院子里，还拽的说自己上朝去了。”翠玉这张嘴啊，真是够臭。 这不，她还不解气，继续发泄道，“来的路上，居然还有人说，他是老爷第二。切，就他这风习的人，也配跟老爷相提并论。” “行啦，”沈晶晶拿着扇子尖戳了她的肩膀一下，“给自己留点口德吧，整天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都怪公子我没有管教好你啊。” “涅，公子。”翠玉扭捏起来，“人家只是个女人么。” 女人，这可真是个很好的借口。 只要是女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现小心眼儿，展现毒嘴妇一面，还能轻易的被原谅。 “你要是民间普通的老百姓也就算了，”沈晶晶道，“既然进了这个贵族圈，嘴巴毒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 “诺，奴婢记下了。”翠玉低头闷吞吞的回答，嘟嘴外加撇嘴。 “你记住什么了？你这小表情，哪里像是记住的？！”沈晶晶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给我挺肚，收胸。” “哦！”翠玉别开眼，深吸一口气，总算将肚子给鼓出一个包。 她的视线落在楼下，门口站的笔直，一身深蓝色长袍的男子身上，惊喜道，“状元郎，长的真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好看的男人都靠不住。”思忆伤心事，沈晶晶有些控制不住的哀伤，低头嘱咐道，“记住jiejie的话，以后找男人，千万不要找好看的。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 “切，说的跟你经历过似的！”翠玉不高兴地斜眼看她。 冷不防，脑袋瓢又挨了一记敲打。 沈晶晶恨铁不成钢道，“瞧瞧，瞧瞧我把你这小丫鬟给惯的，反了，都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