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森林中
「啊啊，这些树枝真讨厌……」 我用力地拨开一撮茂密的灌木丛，弹回来的树枝却在我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小小的伤口，直让我咒骂了一声：「到底还要走上多远啊？这家伙到底是要带领我到什麽地方去？」 看了看在前面坐着等我的袖珍老虎，那家伙看我跟上之後又继续往森林更深的地方钻了进去，消失在另一丛灌木之中。 想起来我还以为在这种时间里要离开堡垒会受到士兵们的百般阻挠，为此还想了几个让我可以顺利溜出去的藉口，没想到士兵们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下就给我放行，连问我去哪的例行工作都没有做好，难不成他们就完全不担心一个少女为何原因在夜深出外，又或是会在外面遇到什麽危险吗？ 沙沙。 正当我想得入神时，我眼前的树丛突然冒出了一个有着家猫大小的黑影，直把我吓得几乎叫了出来。那个黑影停下来打量了我半秒之後便立即窜到另外一边的树丛里去失去影踪。 「……刚刚那到底是什麽鬼东西？」我把捂着胸口的手放了下来，受到惊吓的心脏仍然在猛烈地跳动道。 说起来晚上的森林里应该有着各种各样恐怖的东西潜伏着等侯大意的访客，刚才一股脑儿的没有多想便跟着这只老虎钻进树林里头，现在想想才开始感到害怕起来──摇晃的树影、奇怪的声音、一闪而过的小黑影，无一不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如果出现什麽野兽的话我起码也能靠法术把牠们击退，但出现的若是……幽灵……鬼怪……之类的东西的话，那我就完全…… 一开始想到那些有的没的，我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大概是意识到我没有跟上，袖珍老虎又从前面的灌木丛里钻了回来，仰着头向我低吼了几下。 「抱歉抱歉，现在就过去了……」我奋力地摇了摇头，把那些不好的幻想通通甩走之後便继续跟着老虎前往森林的深处：「我说，你该不会打算把我骗进什麽奇怪的陷阱里吧？」 「……」 「嘛，反正你也不会说话，即使会说话大概也不会那麽轻易地告诉我便是了……话说我竟然会期待一只老虎跟我说话耶，我的脑袋是不是出什麽问题了？」我又再拨开了了一撮烦人的灌木，眼前的景色突然之间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在这森林的中央竟然有一个大小有着五坪左右的小空地，四周的树木好像都受到了什麽影响的样子全都避开这个空间生长着，地上除了杂草之外也没有那些让人讨厌的灌木生长，明澈的月光正好从上方的缺口洒落到这块空地之上，让这个小小的空间充满了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神圣感觉。 「和他们所说的一样，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什麽啊，别随随便便地评价别人好不好？」我没好气地对阿努米那斯说道：「而且那个所谓的他们又是什麽人啊？」 「……我刚才可没有跟您说话喔，我的主人。」 是这样啊？这不就表示着刚刚除了死亡之书之外还有别的人跟我搭话吗？这怎麽可能啊，要这里这里可是杳无人烟的森林深处耶，要说是幽灵在跟我搭话还比较让人信…… 一股莫名的恶寒从我的脚板往上延伸并漫延至整个身体。 总、总之还是用法术在侦测一下附近有没有别的人在好了──这麽想着的我立即就发动惯用的探知法术，最後得到的答案是……最少在十米的范围内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果然啊！啊、啊哈哈，幽灵什麽的怎、怎麽可能啦，刚才一定是我的心理作用……嗯嗯，没错！绝对是心理作用！再怎麽说也不可能会有……」 「『看起来很笨而且实际上也很笨所以让人看了就很想照顾』的这个评价还真是一字不漏的完全符合呢。」 仔细一听，那声音还真的和阿努米那斯那种空洞的声音完全不同，要说的话应该是一道属於小孩的稚嫩声音……不对不对不对！现在可不是能够冷静地分析这种事情的时侯啊！ 「呜咿咿咿咿！！」虽然我的脑袋下达了逃跑的指令，然而我的身体非但没有按照这个指令而行动，反倒是像小动物一般的蹲了下来、紧紧地闭着眼睛并且双手抱头以颤抖的声音恳求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地方，我我我我现在马上就会离开的了还请不要附在我的身上！」 啊啊！这果然是陷阱啊！竟然把我带到幽灵的地盘上实在是太卑鄙了！幽灵什麽的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可是最最最最最害怕幽灵的说！即使我曾经死过一次也好，会怕的东西还是会怕啊！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我的一阵求饶之後，「幽灵」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出了一阵爆笑。 「啊哈、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你还真以为我是鬼魂之类的东西啊？真是失礼呢！」如铃般清澈的笑声响彻了静谧的森林，「抬起头看清楚吧！」 「即、即使你叫我抬起头我也……」 对方的说话听起来虽然似乎没有恶意，但这可不是恐怖故事的固有桥段吗？万一我睁眼看到的是一张极为恐怖的鬼脸的话那该怎麽办啊！我一定会被吓到尿出来的！ 不管怎麽说我也绝对不会把眼睛张开的，绝对不会！ 「啊，那不是池田吗？你来这里干什麽？」 池田？ 听到池田二字，我反射性的就张开眼睛寻找池田的身影，不过就在张开眼睛的一瞬之间我便已经开始後悔起来了──池田怎麽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啊？这分明是在骗我嘛！ 「咕噗，你真的很笨耶。」 把眼睛睁开之後我才发现眼前既没有一脸是血的恐怖小孩，也没有重度腐烂的怪脸紧盯着我，沐浴在月光之下的小小空地与我闭起眼睛之前根本就没有两样。 「这里，这里啦。」 我不经意的顺着声音一看，这才发现那只袖珍老虎正端正地坐在空地正中央，并且用牠那双反射着月光的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该不会是你在说话吧？」 「不然你以为还会是谁呢？」老虎张开嘴巴，发出的却不是低沉的吼叫，而是刚才那道清脆的声音：「我现在这副样子可能有点奇怪吧，毕竟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使用的模样而已……请等我一下。」 说罢，老虎突然被一团不知何时冒出的烟雾所包围，待烟雾散去之後，刚才的袖珍老虎在眨眼之间就从动物的模样变成了一张手掌大小、呈「大」字型张开手脚的白色小纸人在空中悬浮。 奇怪了，这个小纸人的模样总觉得在哪里看过的样子……话说那只老虎到哪里去了？这是替身术还是什麽奇怪的东西吗？这张纸片总不会是由那袖珍老虎所变成的吧？ 正当我打算伸手去拿那纸人的时侯，像刚才老虎消失时的情况一样，一股谜一般的烟雾再次包围了纸人，但与刚才所不同的是，烟雾在包围纸人之後迅速地扩大，然後发出「澎」的一声，在烟雾消失的同时一个有着奇怪衣着的小女孩便凭空地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个奇怪的意思并不是指她穿着非主流的衣服，而是那纯白色的小袖和鲜红色的绯袴……分明就是传统的日本巫女的衣着。 「啊……」 我看着眼前目测只有十岁左右、绑着长马尾的黑发女孩，惊讶得只顾着张开嘴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抱歉抱歉，这招太久没用了所以有点生疏……怎麽啦？没吓到你吧？」 「你……你……你……你到底是……」 「嗯？你不知道吗？」女孩歪着头，一脸疑惑地说道：「现在的孩子该不会连神社也不会去吧？那个……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麽人吗？」 「你是……哎……巫、巫女？」 那种显眼的衣服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巫女啦！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麽在这里会有巫女出现啊？ 「既然你知道就好办啦，果然如那两人说的一样，你是我们的同伴呢～」 同伴？这个同伴的意思莫非是…… 「咳咳，事不疑迟，那麽我就先自我介绍吧──四月凛，叫我凛就好。」女孩用手在绯袴上拍了拍後向我伸出手来：「我们应该算是初次见面吧，请多指教啦爱蕾娜小姐──或者说，日本支部的秋本真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