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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話 大難不死必有後

    我站在小丘上面,皺著眉頭約莫估算了一下這裡離堡壘的距離。

    「大約五十米左右嗎……辦得到!」

    我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雙腿,在上面附加了能夠提升奔跑速度的法術,在池田來得及阻止我這看似自殺的行為之前,我借助法術的力量把腳一蹬便朝尖塔堡壘的方向飛奔而去。

    正當我接近到離堡壘尚有不足二十米的距離時,其中一個在城牆上站哨的蜥蝪人這才貌似發現了我的存在,但是當他連忙把手裡的十字弓將我對準的時侯,卻發現我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消失無蹤。

    就在那名蜥蝪人哨兵把頭低下拿起十字弓那短短一秒的時間之中,我已經借助著「熾羽術」的幫助展開了以光芒所構組而成的巨大翅膀從地上一躍而起,雖然「熾羽術」沒有辦法讓我在空中飛翔,但是在彈跳力大幅提升的情況之下,要跨過這高有八米左右的石牆倒是綽綽有餘。

    「一個……三個……六個……七個。」

    在空中鎖定了所有在城牆上巡邏的蜥蝪人士兵之後,我把手用力一揮,與蜥蝪人人數相符的七根冰刺便在我身邊出現,然後各自向著自己的目標飛去。等我「咚」的一聲重重地落在圍牆裡頭的同時,那七根冰刺也各自命中了自己的目標,城牆上的蜥蝪人連一聲哀嚎也來不及發出便全軍覆沒。

    「咳咳……這個落地的力道還真是有點難控制。」

    被揚起的沙塵嗆到而咳了兩聲之後,我把手向右一伸,一根碩大的冰刺便將旁邊把戰斧高舉準備把我斬成兩半的蜥蝪人給釘在牆上。

    鋒利的雙手巨斧還沒從死去的蜥蝪人手中掉到地上,兩根箭矢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前方向我射來。

    「哼。」我用鼻子不肖地哼了一聲,隨即作出迴避閃過兩根箭矢——若是平時的我絕對馬上就會被射成刺蝟,但是對於大幅強化了感應能力的我來說,這就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我很清楚自己的程度,如果以一般的手段進行戰鬥的話,應付一兩個蜥蝪人雖然不是難事,但是要我單人匹馬對上一整支的蜥蝪人部隊的話,我絕對只有被宰的份。然而沒多久前才誇下海口說要讓全部的人活著回去什麼的,如果用「一般」的手段不行的話,那麼我就得用上「非一般」的手段了。

    身為施法者,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距離讓我使用法術,常規的戰鬥對我來說就只是小菜一碟,而問題就在於同一時間面對多個敵人、而且還是在白刃戰的情況之下,到底應該如何在安全的狀態下施放毀天滅地的法術便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有人選擇像蒂努維兒和萊尼德那樣鍛鍊自己的近戰能力,讓自己在不能使用法術的狀況下亦能發揮戰力;也有人活用地形,使用各種簡單卻又有效的法術來阻礙敵人,給自己爭取施放法術的空間;更是有人精通召喚法術,喚出大量的使魔和爪牙與敵人戰鬥,而既沒有經過戰鬥的訓練,又尚未成為精通法術的大師的我則只能選擇最簡單的方法——強化法術。

    雖然強化法術能讓最孱弱的法師變成最強大的戰士,但老實說其實並不是那麼方便的東西,最主要的原因是強化法術擁有使用的時限,而當時限一過之後,施法者的身體就會變得極為虛弱,虛弱到甚至連好好走路也沒有辦法,而且這種狀況還得持續好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正常。別說在戰場之中了,即使只是單人的決鬥,沒有必勝的把握也絕不可能使用這種法術……然而若是必勝又何必用上強化法術讓自己在戰鬥之後渾身脫力呢?

    即使我的施法方法比起一般的法師較為特殊,最多亦只有十分鐘左右的強化時間讓自己的身體能力大幅上升,而這十分鐘雖然不足夠把這座堡壘裡的所有蜥蝪人殺乾殺淨,但也足夠把任務的目標——摧毀這座堡壘——給好好完成了。

    當我以巨大的火球把那兩個正在拉弓準備第二箭的倒楣蛋燒成焦炭之後,我的腰側傳來了一陣刺痛的感覺……雖然剛才射來的弓箭沒有直接命中,可是我亦沒有如自己所想般完美地作出閃避,在閃避的過程之中我的左腰還是被箭簇所劃過而造成一道小小的擦傷。

    雖然這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小擦傷,完全不會為我的動作帶來任何的負擔,但是這道傷口卻能夠為我帶來警惕的作用——縱然我擁有法術的輔助,不過我的本質仍然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而已,再怎麼樣也不能像故事裡的主人翁那樣僅憑一個人就能毫髮無傷的大殺四方。

    頭腦變得更為清醒之後,我繼續清除著四周的蜥蝪人。由於主要的部隊都離開了堡壘到主戰場那邊支援去了,我沒花上多少時間就把附近的蜥蝪人全都屠殺殆盡,剩下來的蜥蝪人則是躲在尖塔裡頭關上大門準備殊死抵抗。

    「嘛,躲起來也好,讓我更省時間。」

    我頂著一個飄浮在頭上的冰塊護盾,抓緊時間衝到尖塔的牆根旁邊設置法陣。尖塔裡的蜥蝪人雖然不斷從城垛和射擊孔裡向我射來箭矢,不過這種程度的攻擊只能在我的護盾上發出叮叮噹噹的碰撞聲而無法造成實質的傷害。

    真要讓我停下腳步的話要不就直接衝出來砍我一刀,要不就用法術向我轟來,然而有勇氣衝上來的蜥蝪人都已經變成了屍體,而我在事先也偵測過堡壘內並無施法者的存在,要是一切順利的話,這一整座的尖塔堡壘就只會是任我宰割的羔羊而已。

    接下來只要專心把所有的法陣都設置完成,就可以輕輕鬆鬆地在這裡製造一場盛大的煙火秀了,到時侯池田一定會對我另眼相……

    「主人,上面!」

    一股強大的魔能從高塔內翻湧而出,迅速匯聚成一束由純粹的魔能所組成的魔法箭,在我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之下向我飛射而來。

    「嗯?這、這不可能!」

    雖然在阿努米那斯的提醒之下我在千鈞一髮之際把護盾切換,張開了專門用來防禦法術的奧術護盾擋住了致命的一擊,然而來不及完全張開的護盾卻沒有辦法把我的全身保護在內,在魔能箭接觸到護盾的同時,我的雙腳立時毫無保護地暴露在魔能的爆炸之中。

    「嗚咕!我……我的腳!」

    從兩腳傳來的劇烈痛楚讓我整個人跌倒在地,這痛入心肺的感覺甚至讓我覺得我的雙腳在剛才的一擊被炸得粉碎,然而當我隔著因為疼痛而流出的淚水定神一看,卻發現我的雙腳並未如我的想像般變成rou沫,而是仍然完好無缺地連接著我的身體。

    我的大腦努力地指揮著雙腳想要重新站起,但是下半身除了毫不間斷地傳來的強烈痛楚之外便沒有任何別的反應,彷彿我的兩腳失去了除了痛覺之外的所有知覺一樣。

    對方在剛才明明完全有機會可以將我一擊致殘,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不,更為重要的是為什麼突然會有施法者的出現?不管是什麼樣的施法者都好,他們身邊的元素流動都會比常人的更為活躍,而且這是絕對無法隱藏起來的,然而在戰鬥之前我明明已經用感知法術把整座尖塔從裡到外的偵察個透澈,絕不可能會有法師躲過我的偵測藏在塔內才對啊。

    尖塔的大門從裡面被用力地推開,一個身披黑色法袍、臉孔藏在兜帽陰影之下的高大身影拄著長杖從塔裡緩緩步出,其他之前堅守塔內的蜥蝪人則從他的身後魚貫而出,然而那些蜥蝪人卻沒有衝上前來給我致命一擊把我了結,而是和法師一起與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畢竟在牠們看來我現在就只是陷入不能移動的狀態而已,戰鬥的能力卻是保留大半,要是隨便行動的話難保不會像之前一樣被我輕易擊殺,所以這些蜥蝪人在看到我的戰力完全喪失之前大概都不會輕舉妄動。

    嘛,雖然在蜥蝪人眼中的我看起來還有與他們一戰的能力,但實際上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除了戰鬥的時間被拉長導致我的強化法術快要失效之外,方才被擊中的雙腳無時無刻所傳來的劇痛也大大地影響了我的施法能力……即使在失去集中力之後成功施放的法術強度不減,能不能準確地命中也是一個不能忽視的問題。

    雖然我並不是沒有能讓雙腳恢復的法術可以使用,不過這種由法術所造成的癱瘓效果與一般傷口的處理方法並不相同,想要把侵蝕到身體裡的魔能驅除至能夠移動的程度最少也得花上十分鐘以上的時間接連不斷地在傷處施法才行,可是現在的我又哪有這種美國時間來慢慢處理傷口呢?

    還真是有趣啊,在數分鐘前的情勢明明是一面倒的對我有利,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我看起來就已經一副敗得一敗塗地樣子。以雙腳現在的情況倒也不能使用「熾羽術」逃離堡壘,看來只好把希望寄放在外面的池田之上了。

    縱使現在的情況可是對我異常地不利,然而不幸中之大幸是對方貌似也沒有急著取我性命,不然剛才的一擊便足夠把我打的灰飛煙滅了。不管那些怪物對我打著什麼算盤也好,反正都不會是什麼好事,與其胡思亂想一堆有的沒的,還不如把思緒專心在「如何有效地作出反擊」之上來的實際多了。

    當我一邊盯著來勢洶洶的敵人,一邊盤算著如何脫困的時侯,那個未知身份的施法者就只是站在遠處,以那雙隱藏在兜帽之下、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眼晴打量著我……

    該死,我就知道!雖然一開始的時侯並沒有察覺到,但是現在已經完全能夠感受到一股邪惡腐敗的魔能充斥在空氣和元素之中。這傢伙根本就不是蜥蝪人施法者……不,他甚至連蜥蝪人都不是,他是一個惡魔!為什麼我不早一點想到呢?

    雖然我在戰鬥之前使用感知法術的時侯確信塔裡的確沒有任何施法者的存在,問題是在於我並沒有把蜥蝪人擁有的傳送技術計算在內——如果要說一般的法師難以隱藏自身周圍的元素流動的話,惡魔就更不可能把自身散發出的腐敗氣息給隱藏起來,所以這隻惡魔施法者很明顯是在戰鬥開始之後才傳送過來的。

    只要把石牆打破的話……不行,這石牆跟城門的表面都附加了一層能驅散元素的反魔法結界,雖然無法抵擋大型魔法的轟擊,但是對小型魔法來說這種程度的防禦還是綽綽有餘的。

    以這個世界裡法師的施法方式,除了花上好一陣子的時間準備大型法術之外便沒有辦法將石牆擊破——這也是這個世界的法師無法取代攻城器的原因之一。即使如我這般能藉著死亡之書無視場地生成元素的另類存在,想要以注入元素的方式來破壞石牆也必須零距離地直接碰觸石牆,否則是不可能隔空把石牆打破的。

    雖然由我來打破石牆是沒有辦法,但是這對池田他們卻不是問題……由於在行動開始之前已經很清楚這麼的構造,從一開始池田就沒有打算直接用魔法來硬攻——既然魔法不行,那用炸藥不就好了嗎?只要距離足夠接近,炸藥爆發的時侯所迸發出的能量可是完全可以比擬大型魔法的效果,任這石牆再怎麼堅固也還是會應聲而倒。

    當然啦,我也明白設置炸藥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在蜥蝪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我吸引走了的現在,想要在蜥蝪人的眼皮底下把炸藥直接安裝在石牆之上可不是什麼難事。

    我轉過頭看了一下背後尚有十來步之遙的石牆,回過頭來忍著疼痛朝眼前的敵人露齒一笑:「要我把你們全部打倒我是沒有信心啦,不過在我的力氣用盡之前稍微拖延你們一下還是有機會的。」

    「……主人,您為什麼對池田會來救您這一點深信不疑呢?在您和外面的友軍完全失去聯繫的現在,池田他不一定會知道您的處境,而且即使他知道您深陷險境,也不一定會及時到達的。我的意思是……您把所有機會全賭在這個可能性上,沒有問題嗎?」

    「難不成你覺得現在的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為了穩定散亂的呼吸而用力地吸氣的同時,一邊思索著該使用什麼法術,一邊向阿努米那斯回道:「況且他從來沒讓我失望過……呃……我記得應該是沒有啦,所以說……來了!」

    只見眼前的惡魔施法者將手裡的長杖向凍硬的泥土敲了兩下,兩個綠色的法陣瞬間出現在惡魔兩側的地上,緊接著兩隻肌rou賁張、rou頭人身的大型惡魔便提著巨大的武器從法陣裡鬼吼鬼叫的爬了出來。

    「喔喔,原來並不是普通的惡魔施法者,還是個會召喚法術的高階惡魔呢。這下我們釣到大魚啦,阿努米那斯!」我故作鎮定地說著。

    「真要說的話我們才是被釣到的一方吧,主人。」

    ……我竟然被這本死亡之書給吐糟了耶?雖然最近這傢伙是越來越人性化啦,可是我還沒想過會人性化到能向我吐糟呢。

    「主人您還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嗎?惡魔們正要發動衝鋒了呢。」

    「要你管,我也有看到啦!你就給我專心留意著旁邊的蜥蝪人有沒有放冷箭,這兩隻惡魔交給我就好。」

    對阿努米那斯作出指令之後,我一手按著地上,另一手向其中一隻惡魔射出了兩杖藍球大小的火球——這種大小的火球雖然無法作出致命一擊,然而用作拖延時間倒是綽綽有餘。

    兩枚火球一先一後的向羊頭惡魔飛去,第一枚火球被惡魔以戰斧的邊緣巧妙地偏斜了方向,擊中了身後不遠的堡壘;至於緊隨而來的第二枚火球則是在惡魔的動作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不偏不倚地直接命中了惡魔的胸口,在一陣爆炸之後便將惡魔包圍在火焰之中。

    很好,搞定一隻了!至於另一隻……

    同伴被法術擊中這件事完全沒有動搖到第二隻惡魔,牠在火球命中同伴的同時便已經把與我的距離大幅拉近。高高地舉起手上的戰槌準備收割勝利果實的惡魔露出了暴虐的笑容,此刻牠的心裡一定是想著「再過幾秒就可以把這小不點人類砸成一團黏在地上的rou醬」吧……只可惜牠在接近到我之前便重重地滑了一跤。

    這惡魔顯然沒有留意到我在射出火球之後,另一隻手已經在附近的地面凍結出一層滑溜而又堅硬的冰面,所以我就說留意戰場的狀況可是很重要的……

    「主人,您在幹什麼?快低下頭!」

    「嗯?」

    沒想到當我對惡魔踏進我的陷阱而洋洋自喜的同侯,我也沒有注意到惡魔在滑倒的同時手上甩脫的戰斧也橫著向我飛來。雖然阿努米那斯已經出口提醒了,但是我的反應時間仍然比不上戰斧飛來的速度,眼見旋轉著的斧頭向我直飛過來,別說什麼做好死亡的準備之類的了,我的腦袋裡除了「嗯?」這個帶著問號的單字之外就只是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然後戰斧就在我的頭上劃過,隨著一聲巨響重重地嵌進了我背後的石牆之中。

    「哈……哈?」

    我轉過頭看了看牆上的斧頭,回過頭又用手摸了摸完好無缺的頸項。

    「我、我的頭還在身體上面……」

    等危機過後,我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的心臟幾乎就要跳得從喉嚨裡跑出來了。雖然惡魔和蜥蝪人仍然活得好好的,但是由於大難不死而導致我全身的肌rou都放鬆了過來,連不該放鬆的肌rou也……不不,這個連忙把它給緊繃了,沒事沒事。

    「剛……剛才差一點就……」

    然而上天並沒有留給我慶幸自己長得矮小而逃過一劫的餘裕,離斧頭飛過我的頭頂還過不到十秒的時間,我背後的石牆又再次傳來一聲巨響——整面石牆在猛烈的爆炸之下被炸成了無數的碎片,而剛剛才嵌在牆上的巨斧則是連同碎石和塵埃一起被拋到了高空。

    該不會這麼倒霉吧?

    沒錯,正如我所想的一樣,被拋上高空的斧頭正以一個漂亮的弧形掉回地上,而弧形的終點經我大腦的粗略計算,毫無意外便是我身處的位置。

    嘛,剛才是因為猝不及防才沒辦法作出防禦,現在看著斧頭緩慢地從天上向我掉下來,只要隨便施放什麼防禦法術便能輕易地把它給擋下來啦——抱持著這個想法的我舉起了手,一道冰盾瞬間便在我頭上成形。

    然後馬上就碎掉了,伴隨著的還有一陣陣的噁心與疲累的感覺襲向我的全身。

    啊啊!強化法術的時效結束了嗎?為什麼偏偏是在這種時侯!

    這下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爸爸,池田,大家,對不起……